第三十六章 暗流
華夏,京城。
這座頗為老舊的小區(qū)藏匿在林立的高樓大廈之中,三三兩兩的梧桐樹在樓宇間透過的微風下輕輕晃動。
31號樓是一棟紅磚外墻的老樓,水泥砌的陽臺,綠色油漆的木窗,說不清它的年代了,樓道里采光很不好,只有幾盞昏暗的白熾燈照亮,墻上貼滿“疏通下水道”或者“代開發(fā)票”的小廣告。
“15單元201室”的藍漆門牌釘在綠色的木門上,顯然這里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門把手上厚厚的一層灰塵,各種小廣告一層疊一層,把鎖眼都糊住了。
隔壁飄來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聲音,溫馨幸福。
“我回來啦?!?p> 穿著藍白色校服外套的女孩轉動鑰匙,在吱呀吱呀的聲響里走進屋子。
正對著門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巨大夕陽正在墜落。
很難想象這種老樓里會有帶落地窗的敞亮房子,這里原本大概是配電房一類的地方,電路改造后設備被移走了,空出這么一間向西的屋子。
夏彌隨手將買回來的菜肉放在門口的鞋架邊,換上棉質拖鞋后才慢悠悠地拎起袋子走向角落的灶臺。
這么多年的人類生活過下來,她也算是養(yǎng)出了一點為數不多的休閑情趣。
“西紅柿雞蛋打鹵,芹菜香干,再下個刀削面,哼哼哼哼~”
嘴里哼著街頭巷角到處循環(huán)的《千里之外》,夏彌動作干練地將西紅柿切成碎丁,然后丟進洗干凈的鋼盆里。
燃氣灶臺旁是一臺老式的雙開門冰箱,上面的三級能耗貼紙已經有些氧化發(fā)黃。
她從冰箱門側上掏出來兩個顏色暗沉的雞蛋,正喜滋滋地準備打蛋攪勻,但敲向案板的手卻突然一頓。
“來了個奧丁的人?”
夏彌有些意外,她剛將雞蛋在案板放穩(wěn),門口就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門沒鎖?!?p> 又是吱呀一聲,年老體衰的門板似乎也在為來者而哀嘆。
夏彌看著拜訪者的模樣,不由得皺了皺眉。
“怎么混的這么慘,你別死在我這兒了?!?p> 也不怪夏彌語出不善,門口的男人渾身破破爛爛的,雞窩一樣的頭發(fā)上粘著不知道是液體還是固體的黑色污物,長久以來的洗浴缺失讓他渾身散發(fā)著一股發(fā)酵的味道。
“殿下倒是也讓我好找,您原本不是住在溫城么?”
變成流浪漢的白家主語氣里不乏火氣。
這一個月的逃亡途中,他先是去了一趟溫城,結果到了地方發(fā)現早已經人去樓空,后來托著多方的關系才查到京城。
至于這期間究竟生出了多少變故曲折,遭了多少本來不該受的罪,估計只有大羿自己才知道了。
夏彌捏著鼻子示意他就站在門口別動:
“我搬家還需要向你的主子報告?”
話雖如此,她對奧丁的手下還是相當感興趣的。夏彌最開始接觸楚子航也正是因為他的身上有著屬于奧丁的烙印。
“我主想向您提出合作?!?p> 大羿對她輕蔑的態(tài)度有些不滿,但礙于對方的身份還是沒有表現出來,這種情況下他也就沒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說說看。”
夏彌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她走到房間正中的木板床邊坐下,目光灼灼地看向這個落魄的奧丁使者。
“我主有著讓您不吞食胞兄便進化為海拉的方法?!?p> 大羿直接拋出了最重磅的炸彈。
“哦?”
夏彌并沒有露出他預想中的震驚或是狂喜的表情:
“那么代價是什么呢?”
說話間,夏彌的雙眼已經轉換為古奧森嚴的黃金瞳。
她直接發(fā)動了言靈進行催眠,在絕對的精神差距下受術者會不受控制地說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我主需要你為他解除封印的束縛,擴大領域,殺掉路明非?!?p> 大羿還真沒說謊,因為奧丁告訴他的就只有這么多,硬說與沒被催眠的回答有什么不同,那大概是沒再用敬語了。
黃金瞳熄滅,夏彌解除了言靈的控制。
聽起來……還挺合理的?
對于奧丁目前的處境她多少有些猜測,倘若真如這個乞丐所言,那這么多年來奧丁的古怪行為也就都解釋的通了。
楚子航恐怕也是奧丁為復出埋下的暗手。
只是現在不知道出現了什么差錯,奧丁原本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了,只能來找她這個敵對陣營的小頭目來尋求幫助。
一念至此,夏彌也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路明非是誰?”
能讓奧丁指名道姓地要求干掉的人,恐怕就是導致那個怪物被迫變更計劃的原因。
大羿剛從被強制催眠的惡心感里緩過來,聞言,將早就準備好的照片從兜里掏出來遞給夏彌。
夏彌從他手里接過這張已經有些卷邊的照片,當她看到照片上那個耷拉著眉毛的男孩后頓時一愣。
夏彌當然記得這個人,那個時候就是這小子在球場把她從楚子航身邊給擠走了!
“告訴我他的詳細信息?!?p> 她語氣凌厲。
這倒不是因為什么私人恩怨,而是夏彌從這一連串的事情里察覺到了一絲不妙的味道。
楚子航背離了原本預想的成長軌跡,很可能與這個路明非有著很大的聯系。
一想到自己這么多年來的努力可能盡數作了別人的嫁衣,夏彌原本還算明媚的心情也在這一刻籠罩上了些許陰霾。
……
“來,笑一個?”
零沒搭理酒德麻衣的調戲,接過酒保遞來的玻璃杯,自顧自地喝起了伏特加馬丁尼。
酒德麻衣撇了撇嘴,不再自討沒趣,轉悠著吧臺座椅向酒保問道:
“老板,這次又是有什么重大任務?”
昏黃曖昧的燈光下,爵士樂緩慢地流淌在晶瑩剔透的酒瓶之間。
“真是讓我傷心啊麻衣,就不能是找我最喜歡的姑娘們敘敘舊嗎?”
老板擦拭著手里的高腳杯,神情認真地像是在打磨一件稀世的藝術品。
另一旁的蘇恩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老板是個什么德行他們三個還能不清楚么,要是沒什么關鍵事情那絕對是連人影都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