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88 狙擊令

　　莊續(xù)騰打開煙盒。本以為診所的醫(yī)生會拿走所有雪茄，沒想到他只是取走了其中一支，說道：“你的同行在這個走廊上等傷員出來的時候提到過你的名字，還說有人愿意出一萬歐元打聽購買你的情報。這種事在雇兵中犯忌諱，也會惹得中間人生氣，所以他們不敢說具體是誰要這么干。但是……除了和道哥有矛盾的蝰蛇，還能有誰呢？”

　　“也不一定。比如有人想要陷害蝰蛇，就放出這種消息，讓中間人和雇兵對付他?！鼻f續(xù)騰說道：“除非有真憑實據(jù)，否則誰也不能只憑傳聞就展開行動?！?p>　　“嗯，你說的也是一種可能?！贬t(yī)生晃晃手里點燃的那支雪茄，緩緩說道：“我只是個醫(yī)生，不可能出去調(diào)查。我這里的規(guī)矩是：手術室里的事情絕對保密，但是走廊屬于公共區(qū)域，我可就不管了?！?p>　　“我懂了，這個規(guī)矩挺合理。我記住這里了，但我不想經(jīng)常來這兒，不管是被動的還是主動的?！?p>　　“等等，你肯定誤會了。我這里的主要業(yè)務不是治療外傷，而是影從植入。若論急救，我絕對比不過沛城醫(yī)療中心的那些家伙，不然也不會收費便宜了。我能在這里立足，靠的就是有影從植入體的門路，可以給你弄一些勁爆的玩意兒?！?p>　　莊續(xù)騰“哦”了一聲，表示自己很有興趣?！暗轻t(yī)用影從植入幾乎完全放開了，聽說還有完整的售后服務，為什么要到你這里來？”

　　“所謂勁爆，那絕對不是民用、醫(yī)用那些蹩腳貨，而是軍隊等級的東西?！?p>　　軍隊等級？如果是真的，那可的確是“勁爆”。

　　從渠道不能完全品評影從的強度和水準，但進行粗略分級還是可以的。大家普遍認為黑市的東西最次，良品率太低，偶爾有好東西，但是全憑運氣。民用級別的影從最穩(wěn)定，比黑市的好一些，然后醫(yī)用的影從稍微更好一些，需要專業(yè)的技術支持，也被認為是影從器里面的中間檔。

　　警用的影從相當于專業(yè)批量產(chǎn)品中的“民用級別”，其品質稍高于中間檔。由于PCPD這些組織更加“融入社會”，從他們手上搞到一些影從器的難度甚至比醫(yī)院渠道都低，因此深受雇兵喜愛，大部分雇兵用的也是這個級別產(chǎn)品。

　　“影從植入體當屬公司探索隊的最好，然后就是四大公司的業(yè)務開拓部和近衛(wèi)組，而公司保安科便是公司級別影從的下限?！贬t(yī)生說道：“普通人加入公司保安科后肯定要更換更強的影從，但有些從軍隊退役的家伙就不需要，這說明軍用植入體的上限與公司的下限幾乎一致，而這就是我說它勁爆的原因?！?p>　　“那個老頭兒道爾的植入體就是軍用級別的東西，因此才能延緩衰老，拉長了身體的巔峰期。那一套很貴，我也很難搞到，但次一個級別的卻有可能。只要你能付得起錢，然后別是急用，我都可以想想辦法。”

　　終于談到了關鍵問題：錢。莊續(xù)騰便問道：“強化四肢運動能力的軍用影從植入物要多少錢呢？”

　　“這是一個很廣泛的問題，你這樣問，立刻暴露出你并不懂行。不過你也不用暴露，我本來就知道你是新人?！贬t(yī)生笑了笑，說道：“泛泛而論，肌肉級別的單肢植入物七萬以上，如果加上器官輔助植入，再加百分之五十。皮下植入便宜一些，三萬起，但是效果好一點的大概在六萬左右，已經(jīng)接近肌肉級別植入?！?p>　　“我這里沒有骨骼替換植入，哪怕軍隊中的確有這個級別的產(chǎn)品，那也無法外流。公司會一直跟蹤這個級別的產(chǎn)品，人死了也要追回，所以一點渠道都沒有。其他的……”

　　莊續(xù)騰眉頭一皺，便問道：“難不成你說的渠道，就是從別人身上扒吧？”

　　“那是其中一個渠道，但不是你說的這么不堪。你聽過遺體捐獻嗎？”

　　“他們捐獻給你？”

　　“不是那樣運作的。”醫(yī)生又從莊續(xù)騰那里拿走一顆煙，說道：“上次公司戰(zhàn)爭的很多老兵生活過得并不好，這時就會有一個老兵照料基金與他們接洽，照顧他們的生活包括身后事。你要說我花錢買的也行，但他們的合約里寫的是定向捐獻?！?p>　　莊續(xù)騰皺皺眉，說道：“你是這樣說，但免不了會牽扯到謀殺?！?p>　　“我不敢說百分百杜絕，但我非常抵觸那樣的產(chǎn)品，發(fā)現(xiàn)就會退貨，而且這東西很容易就能辨別。謀殺，會大大增加影從器的排異性，就是雇兵常說的咬人。但是反過來，安然離世之后，影從器的排異性會大大降低，這是個很有趣的現(xiàn)象。另外，賬目造假或者虛報消耗的常規(guī)手段也能搞到影從器，我和殺人取貨的鬣狗幫可不一樣?！?p>　　“如果是這樣，那我愿意成為你的客戶?！鼻f續(xù)騰想了想，問道：“作為一個新手雇兵，你覺得我第一件影從植入物應該選哪種？”

　　醫(yī)生勾勾手指，把煙盒要過去，將剩下的全都拿走，然后說道：“耳部皮下植入，增強聽力，尤其是定位能力，這是我認為最好的選擇。眼部的植入體太貴，耳朵只需要四萬，性價比最高。哦，這個和胳膊不一樣，要植入就是一對兒，四萬是總價。”

　　“也是不少錢呢……我謝謝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p>　　“那你考慮吧，另外就是努力掙錢。如果還有醫(yī)療方面的問題，帶上好東西來見我，我會給你說的?！贬t(yī)生站起來，拍拍屁股，一邊走向手術室，一邊說道：“我的名片在樓上前臺，上面有電話。如果想好了做植入，最好提前預約一下?！?p>　　莊續(xù)騰點點頭，收起空煙盒，叼起空煙嘴，繼續(xù)在長椅上等著。過了一會兒，凱麗從外面進來，在又長又空的椅子上選擇了莊續(xù)騰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情況比我想的好，巴克在里面就像睡著了似的。不用擔心醫(yī)療費用，我已經(jīng)交上了，剩下的就交給醫(yī)生和命運?！眲P麗緩緩訴說著。她并不祈求安慰，只是想把話說出來，這樣心里會好受很多?！叭绻\愿意憐憫巴克，我希望這次的教訓能讓他改變。雖說他也明白很多事是復雜的，他姐姐也不是遵守每一條法律的好人，但這都不是變成知錯不改笨蛋的理由……”

　　莊續(xù)騰撓撓頭，說道：“其實我也能理解巴克，比如我現(xiàn)在也不敢告訴家里我做了雇兵。如果他們知道，肯定是要勸我改行，而我肯定不聽。我只是運氣好，然后確實比他稍微明智一點兒。但未來誰能知道呢，下次躺在里面的可能就是我，甚至我可能沒有機會被推進去?！?p>　　“你別再嚇唬我了?！眲P麗說道：“我不希望你遇到那樣的事情，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好嗎？”

　　莊續(xù)騰望著凱麗的眼睛，點點頭，正要說點什么，就聽見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戈工道推開大門進來，對莊續(xù)騰招招手，說道：“有委托了，緊急，咱們幫PCPD?！?p>　　凱麗皺著眉，面帶驚恐地看著莊續(xù)騰和戈工道，問道：“你們怎能在這個時候為PCPD工作？”

　　“有人指使拾荒者撞陷阱，從而引開PCPD的注意力。那幫人在沛城行動，現(xiàn)在把PCPD惹毛了?！备旯さ勒f道：“相較之下，PCPD是在保護貨車，那幫幕后主事才是……”

　　“謝謝道哥，我懂了，剛才我錯怪你們了，對不起?！眲P麗對莊續(xù)騰說：“你趕緊去吧，別擔心我，倒是我要擔心你。一定注意安全，多用頭腦，千萬別蠻干！”

　　“好！”莊續(xù)騰捏緊拳頭向凱麗點點頭，干凈利落轉身，推著戈工道大踏步向外走去。

　　兩個人上車，關緊車門阻隔聲音的傳播，這時莊續(xù)騰才問道：“道哥，具體什么情況，咱們?nèi)ツ膬?？?p>　　“咱們?nèi)ゴa頭，河堤區(qū)舊的貨運中心，三號和四號碼頭是咱們的區(qū)域。你先開車，路上我給你細說?！?p>　　車輪轉動，裝甲車從整形中心后門轟的一聲沖出去。

　　“這次委托主要是站隊，不幫著PCPD，就等著被PCPD慢慢收拾?！备旯さ谰従徴f道：“這種委托一般就是走個過場，咱們到了貨運中心，向那里的PCPD報到，然后跟著他們巡邏站崗，也就算完成了。我在醫(yī)院那樣說，是為了讓凱麗能承你的情?！?p>　　“謝謝?！?p>　　“謝個屁，等我全說完，你還不一定感謝我呢?！备旯さ勒f道：“這個河堤區(qū)的貨運中心是PCPD通過中間人分配下來的，不是我挑的，但這個地方讓我想起一件事。”

　　“大約兩年前，我曾接過一個大行動，當時選了好幾個撤離地點，其中一個就在貨運碼頭旁邊。如果不是行動時天降大雨，環(huán)境有變，那個地方就是最好的撤離位置?，F(xiàn)在露西那邊有消息說，在沛城行動的那群人里面就有我當時的同伴，據(jù)說還是二頭目，能夠影響計劃的?！?p>　　“我認為他很有可能會選擇當初沒用到的撤離地點和撤離方式，因此我想去阻擊他?！钡栏缯f道：“咱們兩個去做這件事會很危險，而且我充分懷疑他們也會從中間人那里購買消息，因此咱們也沒法找其他雇兵，免得走漏消息。奈客，哥要帶你去冒險，你愿意去嗎？”

　　莊續(xù)騰鄭重點了點頭，說道：“還問我愿不愿？你也太不了解我了。這種好事我一定摻和。不過我得糾正你一點，咱們不是找不到幫手，雇兵之外，你覺得道爾怎么樣？我開他車的時候，把他的通訊號碼記住了?！?p>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戈工道皺起眉，陷入思考之中。

　　莊續(xù)騰很高興看到戈工道這樣：追星是一回事，委托工作是另一回事，首要考慮的是專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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