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
虎子一個猛撲,竄到了楊柳樹底下,只來得及,搶拉住了我的衣角,卻順勢使我跌到了他的背上,兩人都沒摔傷,可我的后腦勺卻磕到了他背上的一根骨頭,瞬間我們倆個,都疼得呲牙咧嘴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誰?出來?”小楓氣沖沖的抓住了那準備跑掉孩子的后衣領子,那孩子猛地回過頭,小楓驚得松了他的后衣領,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小男孩趁機溜遠了。
“他!”小楓指著那小男孩的身影,說不出話來。
“你們家離他家遠沒見過,被嚇了,很正常,我家住他家隔壁,第一次看見時,我都嚇哭了,他家還有兩個妹妹,也和他差不多,好像只有最小的一個是正常的?!毙∥湟槐菊?jīng)的說著。
“你和他玩過?”我揉著后腦勺的鼓包,把趴在地上揉骨頭的虎子拉了起來。
“沒有,哪敢??!我媽都不讓我靠近他家一寸,說他們家老一輩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所以才有了三個怪孩子!”
“對!對!對!我奶也是這樣說的,我奶還說,他們家太爺爺那一輩可是個大地主,很有錢,肯定私下沒做什么好事,遭天譴了,才會這樣?!?p> 幾個小孩子,七嘴八舌的各自訴說自家大人們閑談時的碎語。我拿起竹筐子,蹲在地上,余光卻掃著那遠處的小身影,已進了村,我用一半的眼神分著蘑菇,用另一半的眼神緊緊盯著他。
盯著他的身影走進了,平日我目光從不涉及之處時,我愣住了,居然是那里,難道,圓餅子竟是他的媽!
這會,我終有點明白,為何村里的人,都不喜與她們家親近,玩耍時,也從未見過她家的孩子。也有些模糊的明白,圓餅子為何寧肯帶著家人和孩子,躲在屋后納涼,也不愿帶著孩子,來到屋前?;蛟S,這并不是躲藏和避讓,而是一種沉默的保護呢。
我又想起,那孩子初看著我時的目光,期待的、驚慌的、失望的、畏縮的、最后卻變成了,了然的。
這一刻,我的心中泛起一絲絲的難過來,若是大人們犯了的錯,為何偏要落到小孩子身上來呢!他又有什么錯呢?想起那雙染墨般純凈的眼睛,卻搭配著那么怪異的嘴,我的心更悶了。
那時的我,并不知道,因人有所與眾不同,所遭受的又何止這些呢,有時人肆意的傳言,往往比硬刀子傷人,才更令人自傷無數(shù)倍啊!
虎子瞧我心情不好,吆喝了一聲,“別吵了,再吵的人,沒蘑菇!”話落,一群孩子停止了非議,都安靜了。小楓把余下的蘑菇,一份一份的都分配好后,又逐一逐一的遞給每個孩子的手上。
孩子們有了更在意的東西,馬上就忘了不在意的人,個個喜笑顏開的拎著蘑菇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沉默的回到家里,將蘑菇遞給我媽,我媽接過來,看了我一眼,見我沉默沒反應,又看了我一眼。我低著頭,捏著拳頭,鼓足勇氣,
“媽!我想給圓餅子家,送點蘑菇,感謝她前段時間救了我!”話落,我的頭低得更低了。
“想去就去吧!”我媽把還剩一半蘑菇的筐,遞給了我,她既沒有任何反對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