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進入紅色海域
林身上的皮膚被黑雨淋過,不太妙,但船上有足夠的藥物,加上序列4出眾的愈合力,這種程度的傷和被蚊子叮咬了幾口差不多。
不消幾時,就會完全愈合,連個疤痕都不剩。
鈴爾則貫徹了自己出色的動手能力,他把灰頭魚的皮鋸下,經(jīng)過眾多復(fù)雜的工藝,做成了很多件雨衣。
這種魚皮抗黑雨的表現(xiàn)出眾,穿上它幾乎可以自由在甲板穿梭。
林和柔絲紛紛給出了大拇指。
有一個動手能力的伙伴就是如此便捷。
鈴爾笑著撓了撓頭,這里沒有什么貓貓族,他也把自己的礙事貓耳摘了下來。
這樣的元素雨又經(jīng)歷了一夜,等到第二天的時候,雨才停歇,眾人重新活動在甲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甲板的各個地方已經(jīng)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損。
木板終究還是木板。
鈴爾顯然對此更不滿意,念念叨叨地思考新的抗元素材料去了。
這片海域,海水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淡淡的緋紅,就像是海底的一些紅珊瑚透過無盡蔚藍在同海面上的旅人打招呼。
這該是真正的紅色海域了。
林見過很多的海,深邃的、蔚藍的、一望無際的、波濤洶涌的,從來沒有一片海能同眼前的這一片相比。
從普通人的視角,這里可能只是比其他地方的海水偏紅了一些。
但從林,一個序列4的辯論學(xué)家看來,這片水域下,是比人類文明更為豐盛的存在。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進入了“其他某種東西”的地盤。
林用舌尖頂了頂上顎,感覺到了某種興奮。
從表象上來,一切很和諧,除了剛剛的元素風(fēng)暴前來攪局,整片海域透著一股子度假的慵懶。
太干凈了。
這種頭鐵一點就能進來的海域為什么會兇名在外?鈴爾心有不解,但看在座各位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多了不少底氣。
溫暖陽光和暴打青檸總比狂風(fēng)驟雨來的要好。
而實際上的情況是,林總體算是個面癱,根本看不出瓤子,雷恩其實什么都還不懂,而柔絲則是同樣感受到了不尋常,但她一直是柔韌派的代表。
她是個服從意志的人,不管多困難,她都不會真正畏懼。
于是日子真的變成了某種程度上的休閑度假。
船只在這片稱得上美麗的海域上漂了一天,在傍晚時分,林憑借金邊眼鏡提供的高級視力,看到了遠方的一處景象。
一些破舊的船板木板酒桶在呈線性漂往南方,林一開始以為是巧合,后來他注意到,這些木板太過整齊,且運動速度穩(wěn)定。
朝著他們行船的方向靠攏。
等到近些的時候林才發(fā)現(xiàn),是有相當(dāng)多的小銀魚,在木板和水面之間,推動著這些木板行進。
很多密密麻麻的魚頭露出了水面,像是并不討厭空氣一樣,頂著木板行進。
林本來只是感受到了一點不適,直到他看到在隊列的后面,排列著一具又一具的人的死尸。
天色已經(jīng)漸漸黑了下來。
詭異。
魚群翻動著細微的水聲,運送著死尸。
海水泛著晚霞消散下的冷灰,一具一具尸體像是流水線上的貨物一樣,頭連著腳,腳連著腳,頭連著頭,像是被黑袋子包裹起來的垃圾們一樣被運送著。
海浪輕撫著尸潮,他們皮膚已經(jīng)冷白,眼睛空洞而深邃,似乎記錄著生前的痛苦和哀傷。身上沒有傷口,衣服雖破,算得上整潔。
不是溺死。
林看一會兒,像是又知道了什么,就不看了。
雷恩出來的時候,林捂了他的眼。
于是鈴爾跟著出來的時候,沒人幫他擋住,所以把該看的全看完了。
“靠!”鈴爾自己幫自己捂了眼,又誠實地把食指和中指之間留了大縫子,把一切看了個仔細。
“靠靠靠!”
“這是帕姆·斯圖安特的船隊。大航海家,在貓貓城采購了很多水手和物資,兩個月前就來了紅色海域的那個。”
“何以見得?”
“以在下拙見,剛剛漂過去的這位仁兄,穿著紅色軟鎧的這一位,該是住在我隔壁的圖爾貓貓?!?p> “這甲乃是鄙人所作,世間僅此一件。”
“觀察甚微?!?p> “謬贊了?!?p> 雷恩聽著兩人嘰里咕嚕對話了一通,說的是從沒聽過的語言。
他的身體扭來扭去,終于獲得了視野。
死尸,成排的死尸,那么多的死尸。
“??!”柔絲驚叫了一聲,先是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隨即看到雷恩怔怔地看著海面。
她以為雷恩被這種場面嚇到了,忙走過去想要安撫他。
就聽見雷恩說:“他們的演出謝幕了?!?p> “我們該為他們感到高興不是嗎?”
林摸了摸雷恩的頭,柔絲想要過來的身體頓住了,被這番言論嚇得不輕,而鈴爾則是惡狠狠地看著林,這眼神就好像是在說:“看,你把孩子教成了什么樣子!!”
一個神經(jīng)病帶著一個小神經(jīng)病。
林其實很壓抑。
他隱約感受得到,之前的瑞文·威廉姆特并不喜歡他的血脈永生,這是他的血緣,這也是他的詛咒。
只有在幼童階段,他才如此誠實地把這種心情表達了出來。
林心情復(fù)雜到無以復(fù)加。
非凡對正常人來講幾乎等同于不幸,這是可以劃等號的兩個東西。
隨著石階階段的提高,林的這種感覺愈發(fā)明顯。
自打進入羅帕爾城以來,林喪失了睡眠權(quán),整個人顯得更加乖戾,他盡量讓自己擁有普通生活,但是這幾乎成為了奢望。
而瑞文呢?
他經(jīng)歷了數(shù)次普通生活到非凡生活之間的橫跳,數(shù)次擁有了自己的位置,又很快感覺到自己是異類,而不得不放棄之前自己十幾年,幾十年建立起來的信念。
林以自己的見地揣度了瑞文的心境,發(fā)現(xiàn)他們都缺少歸屬感。
迷茫,摸索,詢問自己,如此往復(fù)。
以至于得出死亡會是個好的歸宿的認知。
一段死寂的沉默。
死尸不說話,人也不言。
還是林打破了這種僵局。
“我們撈一個打開看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