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張瘋子
張星洛有點委屈,那天跟師父說要學(xué)習(xí)一些實用的小道術(shù),師父說不會,后來還拿一本“裝逼教程”交給自己。
這算不會嗎?
這手紙鶴傳文就很實用啊,而且自己也很想學(xué)??!
張星洛有些郁悶,倒也不是因為師父“留一手”,而是師父總是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把紙鶴揉捏成一團,隨手裝進口袋里,其實就算師父不說,自己也已經(jīng)打算收留白初巧了。
抬起頭,桌子對面,母女倆還在揮灑著離別之淚。
目光向斜上方瞄了一眼,一堆金銀珠寶啊。
雖然不知道這些錢和三師兄相比誰多誰少,但張星洛有預(yù)感,如果把這些錢加上,那么自己在所有師兄弟中,將不會是最窮的那個了。
母女倆哭成了淚人,張星洛看不了這種場面,起身走向屋外,等她們哭痛快了再說。
來到屋外掏出紙鶴,紙上還慘留著師父的法力波動,張星洛嘆了口氣,再次把紙收了起來。
白萌煙拉開女兒,白初巧還在抽泣著。
身體一抖一抖,尾巴一顫一顫。
“娘,你必須要回去嗎?”
小蘿莉用袖子抹了一把臉頰上的眼淚。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娘親竟然是青丘狐族,還是青丘狐族里的大家族。
沒有那種知道自己不是平民百姓的激動,因為她剛剛知道她娘的隱藏身份,下一刻聽到的就是要天各一邊。
這是什么反轉(zhuǎn)。
中了五百萬,彩票卻不是自己的。
白初巧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女孩,自小也沒和其他小朋友玩過,過家家,躲貓貓這樣的游戲她都沒有參與過。
從出生就在山里,并且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背后比別人多了一條尾巴。
父親的模樣早就在記憶中逐漸模糊,從小跟著母親在山里長大的姑娘,最快樂的時光就是養(yǎng)一窩小雞,然后看著小雞慢慢長大,每天去雞窩數(shù)昨晚母雞下了幾個蛋,等小雞長大,還可以抓出來燉肉吃。
她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是普通人,她也知道她自己和母親一樣,也不是普通人。
他們家雖然住在山里,但芙蓉山其實并不高,那些砍柴的樵夫,采藥的藥童經(jīng)常會路過他們家往山里跑。
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那些見到茅草屋里只有一對美貌母女的大漢,免不了要見色起意。
每到這時,只需要白萌煙一個眼神,他們就會像失憶了一樣,乖乖離開她們家。
白初巧雖然單純,但并不傻,以前她父親留下的書她也都一一看過。
不似桃源村里的居民,不知今夕何年,事實上白初巧并沒有與外界脫節(jié),她娘總會教授她許多關(guān)于人和妖的知識。
狐貍精這個詞在她眼里也并不是貶義詞,因為她自己就長著一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
今天徹底知道真相,也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什么要嫁給自己父親那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書生,奈何真相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白萌煙攬過女兒的腦袋,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娘必須要回去的,要不然你外公以及……以及她們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p> “咱們可以跑啊?!?p> 面對女兒單純的想法,白萌煙苦澀的笑笑。
“跑不掉的?!?p> 青丘狐族大長老,勢力范圍可不止在青丘,世間各地都遍布著他們的眼線,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容易就找到她。
其實白萌煙對于和大長老之子的婚約并不排斥,從小在族內(nèi)被教育,雖然也產(chǎn)生過反抗的心理,但到最后,她還是會像這個時代的大部分女性一樣,去遵守這個時代女性該遵守的規(guī)則。
嫁給百年前恩人的轉(zhuǎn)世也不是因為她有多愛他,只是為了報恩。
就像白素貞一樣,愛情也是和許仙生活了好久之后才產(chǎn)生的。
她們最開始的目的都是報恩,把救命之恩還清,以保證自己修行之路上的圓滿。
白萌煙呢,她對于丈夫的感情還是有的,奈何丈夫死的早,這十幾年獨自生活,她對于自己丈夫的感情早已歸于平淡。
老實說,讓一個生活了幾百年的狐貍精對一個凡間十幾歲的小屁孩兒產(chǎn)生感情,挺不容易的。
或許山野間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剛化形的野生狐貍會對凡間那些書生感興趣,對愛情還抱有幻想。
而白萌煙,她可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狐貍。
只不過,讓她都沒有預(yù)料到的是,成親后沒多久,她竟然有了身孕。
回家履行婚約她并不排斥,不止是因為自己,為了父族她一樣也要回去,她只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
“可是娘,我不想離開你。”小蘿莉抱著白萌煙的腰,把臉貼在她的胸口。
“閨女?!卑酌葻熭p輕呼喚道。
“娘?!毙√}莉抬起頭。
“放心吧,就算娘無法說服族里,但只要你跟著張小道君,他也能護你周全?!?p> 那個帥氣的小道士?
她總覺得母親今天在面對小道士的時候話里有話。
白萌煙想起了族里的傳說,嘴角微微上揚。
“娘暫時沒法保護你,在他們找來之后,娘一直在想辦法保護你的安全。
本以為要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沒想到在這里,竟然可以看到藍道袍?!?p> “藍道袍,是道士哥哥的道袍嗎?”小蘿莉不明所以,她想不明白藍色的道袍有什么稀奇的。
道士的道袍無非就是那幾樣,黃色的,藍色的,紫色的。
在民間的認知里,不是應(yīng)該穿紫色道袍的道士才最厲害的嗎?
白萌煙點點頭,順著窗戶看向窗外,看到張星洛正在籬笆墻外的雞窩看小雞啄米。
俊俏的臉上露著新奇,并且很專注。
“穿藍色道袍的道士天下間很多,但只有一個人,不,是只有一個道派穿藍色太極云秀道袍,并且供奉太清。”
小蘿莉還是沒聽明白,但又有一種隱約明白的感覺。
“是道士爺爺嗎?”她問。
“道士爺爺?”白萌煙想了想:“以后你就跟著他們,如果你能被他們認可,也穿上那身袍子的話,就算娘無法說服族里,你也可以回到青丘,與我相見?!?p> 白初巧可看著窗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張星洛看小雞啄米看得入神。
因為道觀沒養(yǎng)雞,前世的他也沒養(yǎng)過雞。
所以看到家禽一類的動物,他總能盯著看一會兒。
有什么意思呢?
說不上來,但就是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
就像他前世刷短視頻一樣,每次看到有修牛蹄子,喂豬吃飼料,鴨子排隊下河等視頻都會點贊一樣。
他不知道自己離開后那娘倆都說了什么,無非就是灑淚分別的話唄。
其實就算聽到了他也不了解,自己這身道袍難道還有什么特別的嗎?
就像前幾天遇見的那個給他送裝備的獅子精,他當(dāng)時見到張星洛的道袍時也被嚇了一跳。
如果當(dāng)時他能別那么緊張,問一問張星洛的師承,或許他就不會死,就會非常有逼數(shù)地躲開了。
等了一會兒,白萌煙收拾了兩個包袱,領(lǐng)著小蘿莉走到外面。
母女倆的情緒已經(jīng)歸于平靜,
她把白初巧往前推了推,不舍道:“張小道長,以后初巧就靠你照顧了,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多擔(dān)待?!?p> 張星洛接過白萌煙遞過來的包袱,一個里棉軟軟,應(yīng)該是小蘿莉的換洗衣物。
另一個里面沉甸甸,是那一包金銀珠寶。
張星洛掂量一下,很沉重啊。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睆埿锹蹇蜌獾?。
“以后跟著張小道長要聽話,記住沒?”
“我記著了娘!”小蘿莉的聲音再次沙啞起來。
就在這時,四周忽然刮起一股狂風(fēng),狂風(fēng)還伴隨著淡淡的香氣。
白萌煙忽然臉色一變,催促道:“不好,他們已經(jīng)到了,張小道長快帶她走,以后初巧就拜托你了?!?p> 張星洛點點頭,拉起白初巧的胳膊就往外走,也不多言。
畢竟這是白萌煙的家事,人家回去也是要結(jié)婚的,她又沒讓自己保護她不回去,并且看她那意思,貌似也不是很討厭白初巧那位繼父。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張星洛選擇事不關(guān)己的策略。
眼瞧著張星洛和自己女兒消失在樹叢中,白萌煙這才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她一回頭,十幾道白光落下,為首的是一位俊美的老人。
狐貍精不論男女,基本上都沒丑的。
老者先是看了一眼白萌煙,然后問道:“那個孽種呢?”
“她是我女兒,不是孽種!”白萌煙在對于女兒的主權(quán)上絲毫不讓。
“哼,并且她已經(jīng)走了?!?p> 老者提起鼻子聞了聞。
“剛走不遠,追!”
身后幾個白袍美男頓時就要向前追去,白萌煙突然說道:
“如果你想讓青丘跟著我女兒陪葬,那你們就去追!”
幾個美男忽然停下腳步,看向老者有些捉摸不定。
老者冷笑道:“大小姐,您別嚇唬老奴啊,帶回那個孽種可是老爺?shù)慕淮?。?p> “我知道?!?p> 白萌煙笑了笑。
“我把我女兒托付給了當(dāng)?shù)氐囊患业烙^照顧。
那家道觀供奉的是太清,
穿的是藍色太極云秀道袍,
觀主姓張!”
“張瘋子!”
老者面露恐懼,他猶豫了,似乎是在判斷白萌煙話里的真假。
白萌煙繼續(xù)說道:“道觀在北邊的老君山,離這里十多里,福伯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p> 被稱呼福伯的老頭忽然笑了笑:“不用大小姐提醒,老奴會去的,如果真的是張瘋子,那么老奴先恭喜大小姐,您的運氣,還真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