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是疫病發(fā)生最頻繁的日子,同時也是水稻播種、插秧的關鍵期,容不得人一分一毫的馬虎。
部族里好不容易來了大巫,而且還愿意免費為族人提供治療,不管是成氏還是斗氏顯然都不會在這時候放走他,哪怕不治病,光是讓他留下來住著,族人干起活來也能特別的安心。
為了能留下巫戩,斗氏和成氏商量了一下,一家出人、一家出石頭,為巫戩搭建起了一個兩層的祭壇,方便人家作法。
對此,不管是楊戩還是哮天犬都有些懵——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說過祭壇的事。
當巫戩問起時,他們連忙恭敬地答:
“大巫請勿推辭,我等雖不通巫術,但也頗知禮數(shù)。大巫為我等日夜做法,唯有如此,成、斗氏族方可心安?!?p> 聽他這么說,楊戩更迷惑了。
誰為你們日夜作法了?
倒是姚遠反應快點——一定是他和楊戩每天利用夜里偷偷燒肉、烤餅、煲湯、腌咸菜時的火光暴露了,結果被人家誤會是在作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像是江西瓦罐湯之類的菜都需要用小火熬很久,白天又有那么多人來草廬求醫(yī),他們不利用晚上慢燉,還能在什么時間燉呢?
再說了,晚上熬一鍋湯,早上起來配烤餅吃,多香啊。
“這倒是不必,我做法還用得著設壇么?”巫戩倨傲地說,“不過既然你們一定要送,我倒也不會白白浪費你們的好意...插秧完后若是需要雨水,我便幫你們向雨神通融一下好了?!?p> 成氏和斗氏族長都是大喜:“謝大巫!”
如果說有一種作物特別需要風調雨順,那一定就是稻禾了。水稻在不同生長時期需要的水量截然不同,有時諸如拔節(jié)和抽穗的時候,需要大量的雨水,但在收割前則一點雨水都不需要,一年到頭太旱和太澇都不行,要恰到好處才有收獲。
但老天爺又不會按照人的心情賞臉給雨水,但凡稍有差池,他們這些依靠稻米過活的荊蠻人就會顆粒無收,只能靠打獵和菏澤里的水生動植物來彌補食物的不足,如果太旱的話,他們還不得不鋌而走險,北上去商人的地盤搶點黍米和豆子。
現(xiàn)在得到了大巫的保證,他們對今年的收成頓時有把握了許多。只要糧食夠,他們就敢?guī)е』镒尤e的部族搶老婆了。
搶到了老婆,還怕部族會不繁盛嗎?
兩位族長越想越美,幾乎是到了遇到外人便說自己部族里住進了一個大巫的事,而成氏和斗氏在商旅經(jīng)過時也經(jīng)常語帶炫耀地說,自己這里也是有巫師常駐的部落。
對這位近來聲名鵲起的大巫,過往的商人也十分好奇。
除了交易做買賣外,商人其實也負擔著為自己氏族打探情報的工作,如果不怎么講究的,看到實力弱小、或者家中男人都出去的部落后,還會干脆客串一把強盜。
反正這些土人一個個嘴上都沒什么把門的,這些消息并不難打聽到。
這些見過巫戩的人眾口一詞,都說大巫藥到病除、法力高深,還能溝通神靈、呼風喚雨。
還有的人說得更多一點,比如這巫戩力大無窮,可以倒曳兩牛。還有的人說他巫術驚奇,可以指石為金。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說,他有一次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出門,看見巫戩居然騎著那條白犬飛上了云端,過了好一陣子后才從寨門回來。
對這些話,商旅們將信將疑。
但一個偌大的祭壇就擺在那邊,而一度爆發(fā)過瘟疫的斗氏也還在那好端端地在種著水稻,就算這個巫師沒有他們說得那么神奇,起碼也是有些干貨的。
于是他們將這些東西都記了下來,準備回到自己氏族里后,便將它說給自家的長輩們聽。
而另一邊,能“倒曳兩?!钡臈顟旖?jīng)過了這兩個月來的修煉后,終于有所小成。
積累了大量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后,她現(xiàn)在對于“呼風喚雨”和“造化陰陽”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個人感悟。至于八九玄功,她也突破了第六化,卡在了第七化上。
姚遠覺得,這一定是因為楊戩在行醫(yī)過程中對人體越來越了解的緣故,所以才會一下子就頓悟了“元神通七竅、化五行”的奧義。
小孩子在求學的過程中需要鼓勵,所以姚遠準備獎勵一下她的勤學苦練。
在成、斗兩氏所搭建的祭臺上,姚遠放上了自己新做好的石磨。
盡管原本的那個留在了玉泉山,但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做新的新石磨比上一個雖然小了些,但卻也更加精致,結構也更加合理,一個人用手搖都可以磨出粉子來。
荊蠻這里自然是沒有麥子的,但想要磨粉卻也不一定要用麥子。
比如說,求醫(yī)的土人所貢獻出的稻米。
和后世的稻米相比,這些稻米的穗子并不是很大,而且顆粒大概只有現(xiàn)代的四分之三左右,和三星堆出土的稻谷差不多。而且姚遠煮過一次后,發(fā)現(xiàn)淀粉和蛋白含量也和現(xiàn)代的有所差異。
但這些都不重要,不管這米原本是什么形狀,以后都只會是通一個形狀。
站在清洗好的石磨旁,姚遠和楊戩對視一眼。
“注意哦,加水的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米漿要恰到好處才行?!币h喊。
“好!”小姑娘興致勃勃。
見她已經(jīng)準備好,姚遠叼起大勺從身旁的木桶里就是一舀,舀起了一大勺泡過許久的稻米。
米漿從石磨的縫隙處漸漸流出,落到了石盤上特意留出的凹槽上,最終特意留出的順著斜坡流向了出口。而在凹槽的引流口下面,一個木盆早已接在了那里,將白糯的米漿統(tǒng)統(tǒng)都留在了自己的肚皮里。
看著木盆快要接滿,姚遠他們這才停了下來,開始將木盆中的米漿倒入那幾層麻布中,開始過濾水分。
過濾好后,米粉就變成了糌粑一樣的東西,姚遠又將當初做面筋時留下的澄粉也倒了一點進去,隨后便開始揉。
看著自家狗子的動作,楊戩十分好奇:“這次要做什么?”
“雞汁米線...去,趕緊去盯梢,萬一有人看到我們在祭壇上做飯就不好了?!币h叮囑。
楊戩不以為意:“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這里生火也沒人敢看.敢來我就把他嚇走...話說回來,雞呢?”
“雞還沒殺呢,雞汁要用汽鍋雞現(xiàn)蒸的才正宗,我們要找族長借他家的鍋來用用...”
聽他這么一說,楊戩頓時上心:“唔...我想把他家汽鍋偷來?!?p> “為什么要偷?你就說你要煉藥,要用他家的銅鍋,他敢不給嗎?到時候把板藍根顆粒給他們送過去就是...”
“明著拿?可以的,哮天犬,還是你壞??!”小姑娘顯得美滋滋的。
“請管我這叫機智...來,木盆空出來了,我們再磨一兜子的米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