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俞圍著祝由轉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看得祝由心慌意亂。
辛俞道:“祝郎中,聽說你要當官了???我特意來恭喜你的?!?p> 祝由道:“辛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在單大哥家里的?皇上想讓我當太醫(yī),你覺得如何?”
辛俞道:“我是去楊大哥家打聽的。他猜你在單尚書的家中,叫我過來看看?;噬献屇惝斕t(yī),那敢情好呀。誰都愿意往上爬,人往高處走嘛?!?p> 祝由道:“你說往上爬,就是諷刺我了?”
辛俞道:“我怎么敢?你都是大人了,還能瞧得起我們這些小民嗎?”
祝由道:“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不去?!?p> 辛俞道:“我怎么可以不喜歡?你不去,皇上不是要你的人頭嗎?”
祝由道:“那就拿去好了,反正我這顆人頭也不值錢,也沒人珍惜?!?p> 辛俞道:“你到了皇宮,會有很多人珍惜的。你請回吧,我也要回家了?!闭f完,回客棧拿了行李,牽了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祝由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十分地委屈。不知道自己想當太醫(yī),錯在哪里。
無奈,祝由又回到了單少陽的家里。
楊堅貞看到祝由回來了,問道:“祝大哥,那位辛姑娘呢?”
祝由委屈地說道:“她走了。她不喜歡我做太醫(yī)。”
楊堅貞道:“這又不要緊,她喜歡你才來找你的。只要喜歡你就夠了?!?p> 祝由來了精神,說道:“堅貞妹妹,你說辛姑娘她喜歡我?”
楊堅貞道:“你說呢?如果她不喜歡你,她來找你干嘛?現在你做你的事情,將來她會接受的?!?p> 祝由隨即心安,在單少陽家里住了下來。
過了兩天,皇帝又宣召祝由進宮。
祝由忐忑地來到了皇宮。不想做太醫(yī),卻又怕得罪了皇帝,只得聽天由命。皇帝道:“祝由,朕命你為太醫(yī)署太醫(yī)令,掌管太醫(yī)院?!?p> 祝由跪在地上,連忙說道:“草民才疏學淺,恐眾太醫(yī)不服,難當大任。請皇上收回成命?!?p> 皇帝怒道:“你的意思是讓朕收回說出的話?”
祝由道:“草民不敢。只怕辜負皇上重托,請皇上三思。”
皇帝道:“朕不止三思,朕是思了又思。你不光醫(yī)術高超,關鍵是有通天徹地之能。而這正是眾太醫(yī)缺乏的。你去把這種思想傳給眾太醫(yī),讓太醫(yī)們提高水平,難道他們覺得不好嗎?”
祝由道:“皇上有所不知,眾太醫(yī)就是覺得他們自己醫(yī)術高超,而臣只不過是民間郎中,沒有真才實學。這才是臣為難之處?!?p> 皇帝道:“既然如此,你是答應了。不管如何,你做你的事,把病治好,他們也就服你了。如果有人對你不敬,你可以告訴朕?!?p> 一名太監(jiān)把祝由帶到太醫(yī)院,對眾太醫(yī)說道:“皇上口諭,由于年老體衰,以后楊太醫(yī)不再管理太醫(yī)署,新的太醫(yī)令為祝由擔任。”
眾太醫(yī)都說道:“遵旨?!钡忍O(jiān)走后,眾太醫(yī)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沒人理睬祝由。
祝由找到楊太醫(yī)說道:“楊太醫(yī),對不起啊,皇上讓我來太醫(yī)院,我只能聽從皇命。以后請楊太醫(yī)多多關照?!?p> 楊太醫(yī)道:“祝太醫(yī),恭喜你,年輕有為。以后有什么我能做的,你都吩咐我做?!?p> 祝由道:“楊太醫(yī)客氣了。我畢竟年輕識淺,還請多多指教。”說完,走到了太醫(yī)令的位子上。只覺得后背冷颼颼的,有一雙惡毒的眼睛盯著自己。
屁股剛坐穩(wěn),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太醫(yī)走了過來,低聲道:“屬下張相樹參見祝太醫(yī)?!闭f完,抱拳行禮。
祝由站了起來,說道:“原來是張?zhí)t(yī)。不知張?zhí)t(yī)有何指教?”
張相樹說道:“祝太醫(yī),你沒有感覺到眾太醫(yī)對你的態(tài)度很不友好?”
祝由道:“感覺到了。由于我年紀尚輕,不能服眾,可以理解?!?p> 張?zhí)t(yī)低聲道:“祝太醫(yī)此言差矣。據聽說祝太醫(yī)有通天徹地之能,針灸技術也是無人能及,這一點,大家還是佩服的?!?p> 祝由心中一喜,說道:“那張?zhí)t(yī)認為是何道理?為何眾太醫(yī)對我都是冷冰冰的?”
張?zhí)t(yī)道:“自然是有人在里面使了絆子。是這個人吩咐,所有太醫(yī)不能與您合作,爭取早日把你趕出太醫(yī)院。這個人說了,太醫(yī)院不能容許你這個鄉(xiāng)野郎中在里面橫行?!?p> 祝由道:“原來如此。那張?zhí)t(yī)為何不聽那個人的話,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
張?zhí)t(yī)道:“既然祝太醫(yī)是皇上派來的人,我們自然要好好地配合。如果在里面搗蛋,那就是與皇上為難。這一點,我混了十多年太醫(yī)院,還是看得清清楚楚?!?p> 祝由道:“不知張?zhí)t(yī)可知道這個人是誰?他又為何要與我作對?”
張?zhí)t(yī)道:“你頂了誰的位置,當然就是誰了。祝太醫(yī)是絕頂聰明之人,這不用我說得很明白吧?”
祝由道:“謝張?zhí)t(yī),我明白了。希望張?zhí)t(yī)好好做事,在皇室治病救人?;噬蠎摱伎吹玫??!?p> 張?zhí)t(yī)彎腰施禮道:“謝祝太醫(yī)提攜。屬下定然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配合祝太醫(yī)的工作。”
張?zhí)t(yī)走了以后,祝由還是茫然無措。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管理工作,不知道皇上為何派他來到太醫(yī)院。這么多人,這么多事,自己感到無從下手。既然張?zhí)t(yī)愿意輔佐自己,那就什么事都讓張?zhí)t(yī)去做就好了。
想到這里,祝由豁然開朗。收拾東西,準備回到自己的住處。
剛出太醫(yī)院,在門邊,祝由聽到張?zhí)t(yī)正在跟另外一個人談話。只聽張?zhí)t(yī)說道:“吳太醫(yī),你在太醫(yī)院那么久了,你難道看不出皇上派祝太醫(yī)來是什么意思嗎?”
那個吳太醫(yī)說道:“張?zhí)t(yī),你就直說吧。我最怕猜別人的心思?!?p> 張?zhí)t(yī)道:“皇上派祝太醫(yī)來,一是提高太醫(yī)院的水平,另外一個就是整頓太醫(yī)院。祝太醫(yī)并沒有管理經驗,他只是皇上的一個眼線。太醫(yī)院這兩年水平沒有提高,跟楊太醫(yī)年紀大太死板有關系。你說呢?”
吳太醫(yī)道:“確實。以前我挺佩服楊太醫(yī),現在覺得他迂腐陳舊,不思進取。我們想看先賢的醫(yī)術,他說不用看,問他就好了。嘿嘿,他的水平又能比我們高出多少?”
張?zhí)t(yī)道:“老兄說得是。既然你如此想通,以后就聽祝太醫(yī)安排就好了?!闭f完,兩人也就散了。
祝由回到自己的住所,望著房頂發(fā)呆,只覺得十分地無聊。現在才明白為什么甄九靈和楊生素為什么不愿意到太醫(yī)院來。外面真的是一片自由的天地,在皇宮高墻大院,又不能自由出入,心中暗自后悔。
正在暗自出神,突然一個太監(jiān)過來唱到:“祝太醫(yī),皇上有旨,請速覲見?!?p> 祝由來到了皇宮,只見皇帝捧著一個胳膊,說道:“祝太醫(yī),你看看,朕的右手突然提不起來了?!?p> 祝由給皇帝四診以后,發(fā)現臟腑并沒有什么異常。上下左右挪動皇上的胳膊,只是向上疼痛無力。于是給皇上針刺了手少陽經的別絡外關穴。過了一會兒,皇帝的胳膊就能提起來了。
皇帝道:“祝郎中,你的治療方法真是神奇。如果是別的太醫(yī),肯定又要喝幾天湯藥,也不見得好。你只是一根銀針,很快見效,太了不起了?!?p> 祝由道:“回皇上,這也是我們祖先留下來的針灸之法。是古人借了我的手,治好了你的病。其實你這個不是大病,只是手少陽經的絡脈有點虛,我用針刺給你做補法,操作很簡單?!?p> 皇帝道:“那你要把太醫(yī)們都要教會。讓他們都能領悟天地大道。”
祝由道:“回皇上,每個人悟性不同。他們能不能學會,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如果他們想學,我定會傾盡全力?;噬?,如果里面有人跟我為難,也阻礙了我傳授岐黃之術?!?p> 皇帝道:“朕知道是誰。有個別的老古董,頑固不化。這也是我讓你去太醫(yī)院的原因。朕還是讓這些人告老還鄉(xiāng)吧?!?p> 祝由道:“皇上,臣想出宮幾天,去找一下我的兩位朋友。他們的醫(yī)術和本領都遠超臣。臣想請他們,問一下他們愿不愿意到太醫(yī)院來?!?p> 皇帝道:“去吧,多幾個像你一樣的太醫(yī),皇宮的養(yǎng)生保健肯定會越來越好。但是也不要強人所難,首先要征得他們同意才行?!?p> 祝由道:“皇上圣明。臣明天就去。只是進出皇宮不知道是否方便?!?p> 皇帝道:“朕賜你一道金牌,隨便出入。來人吶,賜金牌給祝太醫(yī)!”
祝由跪下磕頭道:“謝主龍恩!”說完,接過太監(jiān)遞過來的金牌。
第二天,祝由便來到了甄九靈的家,敲門以后,出來開門的卻是楊生素。
祝由問道:“楊大哥,怎么是你住在這里?二哥呢?”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了一句女子的聲音:“素哥,是誰呀?”
楊生素臉紅紅地說道:“是祝由兄弟。進來吧,三弟,是祖少英姑娘過來玩的?!?p> 祝由進了院子,只見祖少英拿著一把寶劍,正在練習“混元玄天劍”法。
祖少英見是祝由,停止了練劍,說道:“原來是祝郎中。你有空嗎?來教我一下混元玄天劍法。素哥說是你創(chuàng)立的劍法,肯定是你學得更好。”
祝由道:“這肯定是楊大哥騙你的。這個劍法雖然是我創(chuàng)立的,但是楊大哥的武功是最強的。讓楊大哥手把手地教你,你學得更快。”
祖少英道:“那我練習一遍,你看看有沒有學得不到位的地方,然后給我批評?!闭f完,把劍法使了一遍。
祝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暗暗心驚。說道:“祖姑娘,你的劍法和武功都那么高明,我以前都不知道?!?p> 祖少英道:“我自小喜歡武藝,我爹給我找了不少師父。所以有了基礎。再加上素哥給我的指導,所以進步還是挺快的?!闭f完,不由得暗自得意。
楊生素道:“三弟,她的劍法只是好看,如果是實戰(zhàn),那肯定還差得很遠。你這次來找你二哥,所為何事?”
祝由道:“其實我來是找大哥和二哥的,結果二哥不在,看到大哥也是一樣。大哥,我在皇宮做太醫(yī)了,皇上讓我來問一下你愿不愿意去太醫(yī)院?!?p> 楊生素道:“我跟你說過了,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歡去皇宮。所以我不愿做太醫(yī)?!?p> 祖少英走了過來,拉住楊生素的手說道:“素哥,做太醫(yī)有什么不好?待遇豐厚,還可以接觸皇宮的貴族,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p> 祝由也道:“是啊,大哥,做了太醫(yī)我們可以衣食無憂了。你過來,兄弟就不會被欺負了?!?p> 楊生素怒道:“我不喜歡!誰愿意去誰去!”
祖少英有點委屈,說道:“你不愿去就算了,干嘛還發(fā)火?。俊?p> 楊生素道:“我生來就喜歡受窮,怎么了?你瞧不起我就走!”
祖少英眼淚流了下來,說道:“素哥,你趕我走?”
祝由連忙道:“祖姑娘,我大哥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p> 祖少英看楊生素不理她,把寶劍一扔,奪門而出。
祝由連忙推楊生素道:“大哥,快去追,祖姑娘生氣走了?!?p> 楊生素道:“我才不去追,我不會慣著她的。再說了,她武功超群,也沒人敢欺負她?!?p> 祝由道:“對不起,大哥,都是我不好。不該勸你去太醫(yī)院,讓你們吵架?!?p> 楊生素道:“三弟,你是為大哥好,我心里清楚。我只是沒想到,祖姑娘是個趨炎附勢之輩,眼里心里都瞧不起我這個鄉(xiāng)下人?!?p> 祝由道:“大哥,你誤會了。祖姑娘不是這個意思。再說了,如果她真是這個意思,也是可以理解的。哪個姑娘不希望自己的郎君有出息有用武之地呢?”
楊生素道:“老三,你這個話我就不愛聽了。難道我們?yōu)槔习傩罩尾【蜎]有用武之地了?”
祝由道:“大哥,你這是鉆牛角尖。我不跟你說了,我去找二哥。告訴我二哥在哪里?!?p> 楊生素道:“你找他,他也不會同意。他就住在山谷我家里。”
祝由道:“你兩人換房子了嗎?你住他家里,他住你家里?”說完,徑直走了。
祝由騎馬來到了華山山谷,找到了甄九靈。甄九靈正在研究《素問》,看到祝由來了,很是高興。
祝由道:“二哥,你老弟被人欺負了,你去幫我好不好?”
甄九靈奇道:“還有人欺負你?你的武功可不弱,而且古靈精怪的。能欺負你的人不多?!?p> 祝由道:“皇上讓我在太醫(yī)院,我被其他太醫(yī)欺負了?!?p> 甄九靈道:“這樣啊。這我可以理解。恭喜你當官了,請我們吃一頓唄。”
祝由道:“吃頓飯還不是小意思。二哥,皇上讓我來請你去太醫(yī)院。我向皇上推薦了你,說你醫(yī)術高超呢?!?p> 甄九靈道:“三弟,你知道我是個自由自在的人。我是不可能去那么沉悶的地方,整天跟人勾心斗角的。還是你在里面好好干,我們在外面給百姓治病。其實都是一樣。”
祝由嘆了口氣,說道:“當初我答應了皇上,后來我就后悔了。你說得對,里面確實很沉悶很無聊?,F在我想出來,也出不來了?!?p> 甄九靈道:“這也許是天意。你性格跳脫,也許在那樣的環(huán)境,才能得到磨練,對你的未來是有好處的?!?p> 祝由道:“那你住到長安城啊,我找你們也方便。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還可以向二哥請教。大哥和祖姑娘吵架了,二哥你得去當和事佬?!?p> 甄九靈急道:“大哥干嘛跟祖姑娘吵架呀。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勸他們和好?!?p> 祝由道:“都是我引起的。祖姑娘勸大哥去太醫(yī)院,大哥不愿意,所以吵了起來?!?p> 甄九靈道:“原來如此。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順其自然就好?!?p> 祝由道:“聽他們的意思,都對對方很失望。這有點不好?!?p> 甄九靈道:“你不是媒婆嗎?你把他們撮合好了。”
祝由道:“我現在是太醫(yī),把媒婆的任務交給你了?!闭f完,兄弟倆一起回了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