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山已經(jīng)身死的消息,是一個對查案有益的秘密,所以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陳羽也一直瞞著沒有告訴車小小。
對此,他的心里有些愧疚,這份愧疚在對方得知自己“死訊”便一意孤行跟著李清瀾跑到郡城試圖報仇之后,變得更深了。
看了看站在門前不明所以的二人,他再次開口打發(fā)走了一臉八卦的呂陽,招呼車小小坐到了自己身旁。
待對方坐好,他看著小丫頭充滿疑惑的雙眼,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陸遠山已經(jīng)死了一個多月了,之前因為案情需要,一直沒告訴你?!?p> 車小小聞言愣了一下,其實在李萬里家里的慘案發(fā)生之后,陸遠山是生是死這件事,她多多少少已經(jīng)有了些猜測。
不過如今親耳聽到事實,藏在心底的痛苦與突然涌起的失望揉在一起,心里感到十分難受,眼神也逐漸變得復雜。
她低下頭沉默了許久,小聲說道:“陸家全家都死了,我的仇...也算是報了?!?p> 陳羽沒有接話,心里清楚對方其實并不是這么想的。
報仇這種事,不論是手刃仇人,或者仇人由官府定罪之后斬首示眾,都能算作大仇得報。
但是陸遠山是不明不白被燒死的,不僅沒有被定罪,而且死的無聲無息,這種死法,不論怎么想,對車小小死去的親人來說,都算不上交代。
相比隱瞞陸遠山已死這件事,這個無法令人滿意的結(jié)果,才是他感到愧疚的真正原因。
他伸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真誠的說道:“沒能讓你手刃仇人,很抱歉,不過放心吧,陸遠山做過的那些惡事,等案子查清楚,一定會公之于眾,這種人應該背著他們的罪名下地獄?!?p> 車小小從來沒想過陳羽會如此正式的告訴自己真相,更沒想到對方會表示歉意。
抬起頭的時候,神色已經(jīng)恢復平靜。
看著面前這個總會在自己痛苦與無助時給予安慰和幫助的男人,她輕輕點了點頭,問道:“需要我做什么?”
“唔…”陳羽有些無語。
提及報仇這件事,他每句話都會斟酌一下再說出口,擔心車小小因為這個話題想起死去的父兄而感到難過。
不過,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對這個世界十五歲的小姑娘到底有多堅強,也應該重新了解一下。
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先去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說?!?p> ……
……
冬日的白天總是特別短,未到酉時,太陽已經(jīng)西下。
陳羽感受到光線越來越暗,起身收拾了一下書案上的情報,便離開了小室,去了后院,來到了整體由青石砌筑而成的庫房。
他來這里并不是為了領取什么東西,而是為了看看木長水。
昨日待到木長水身上的傷口全部縫合、止血,傷情逐漸穩(wěn)定之后。
韓玉林擔心那兩個九品高手發(fā)起瘋來會強闖巡狩司行刺,不僅加強可城防和司衙內(nèi)部的巡防,還把人藏在了堅固的庫房中。
出示令牌進了庫房,又連續(xù)過了兩道由專人把守的厚重鐵門,帶路的巡探領著他來到一條長長的甬道。
二人繼續(xù)往深處走著,每走很長一段距離,才能看到一支火把,所以整條甬道顯得十分昏暗,只能勉強看得到哪里有墻。
彎彎繞繞走了一段距離,拐了兩次彎,似乎繞了一個圈,走在前面的巡探突然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鐵門前停下。
對著敲擊了暗號之后,鐵門上的一個小窗打開,里面的人看了一眼敲門的人,才打開了鐵門。
……
看到門開,帶路的巡探轉(zhuǎn)身離去,陳羽獨自走進那間連氣窗都沒有的封閉小屋。
邁進門的那一刻,他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里的空氣竟然比外面甬道的好要好上一些,一點也沒讓人覺得憋悶,不禁感到驚奇。
抬眼看了看屋內(nèi)狀況,沒找到通風的管道,只看到在臨時清理出來的一片空地上擺著一套桌椅和一張木床,韓玉林和一名醫(yī)官就站在木床旁邊。
看來這位鎮(zhèn)撫使大人也在等著木長水趕緊醒來,說出那個引來兩個九品高手追殺的重要情報。
他心里想著,嘴上卻說了幾句客套話向屋內(nèi)值守的四個巡探打了個招呼,又走到韓玉林身前行了一禮,他才看向一旁的醫(yī)官,開口問道:“一直沒醒嗎?”
醫(yī)官轉(zhuǎn)頭望來,輕聲回道:“回陳大人話,恐怕還得再昏睡一段時間?!?p> 陳羽皺了皺眉,看了看被包扎的像一具木乃伊般的木長水,下意識問道:“昏迷都超過十二個時辰了,沒有辦法喚醒嗎?”說著話,他伸手摸了摸木長水的額頭,感受到溫度正常,才稍稍心安。
醫(yī)官趕忙解釋道:“陳大人有所不知,木大人如今脈象雖虛,但是還算平穩(wěn),以他精深的修為,近一兩日內(nèi)一定能醒來,若是施針強行喚醒,可能有損身體?!?p> 韓玉林古怪的看了一眼陳羽,開口說道:“急不得,長水身體好,如今這情況,等他自己醒來最好?!?p> 陳羽啞然,自己說那些只是擔心在這個不能插管輸液的年代,處于貧血狀態(tài)下昏迷時間久了會比較危險,但是似乎引起了一些誤會。
不過他也沒有解釋,點了點頭,輕聲回了一句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后,便開始詢問醫(yī)官一些他想不通的問題。
比如昏睡中的人能不能喝藥、進食;一般人昏迷幾日會死之類的。
站在一旁的韓玉林等到二人聊完了,才開口問道:“你準備什么時候去審那兩個內(nèi)奸?”
“明天去再看看情況。”陳羽回道:“那個孫應先應該差不多了?!?p> 韓玉林笑著說道:“你這小子用刑可真是古怪,明明對王燦用的重刑,卻說孫應先差不多了?!?p> 陳羽神秘兮兮的回道:“大人,并不是非要弄的鮮血淋漓,才算重刑,我對孫應先用的刑,其實很可怕,時間越長,越可怕…”
正聊著,耳邊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隨后,拿著食盒的岳介走了進來。
“挺巧,你們都在,省得我說兩遍了?!?p> 韓玉林停止了閑聊,看向岳介問道:“聽你這話,得了什么重要的情報?”
“重要不重要還不得而知,有些奇怪倒是真的?!痹澜檎f著話走到木桌前將食盒放好,又接著說道:“陸家那些沉寂了許久的掌柜和賬房,不久前應該是通過某種暗號獲得了消息,這會兒全部聚集在陸家在城東那個典當鋪子里不知在密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