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祝賀張定遠(yuǎn)，秦淮八艷之二
張定遠(yuǎn)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無論對顧眉在秦淮河畔的姐妹，還是那些來賀的士子，都是一團(tuán)和善。
屋內(nèi)，顧眉與一干姐妹們的交談中時而爆發(fā)出爽朗的笑聲，一雙妙目如迎春花般綻放。
張定遠(yuǎn)喜歡顧眉，無法掩飾的喜歡，一個人不想找妻子，不愿要孩子，那是因為一直沒遇見對的那個人。
王圖霸業(yè)和功名利祿在張定遠(yuǎn)眼中皆如糞土，剛從軍時，他只想著好好保護(hù)李毅。
到了江南，張定遠(yuǎn)看到李毅迅速崛起且身邊不缺心腹護(hù)衛(wèi)后，他想著有一天能與心愛之人耕田隱居。
屋內(nèi)兩個人相談甚歡。
“眉兄，你也算是跳出來了，張游擊為人憨厚，雖然官職不算很高，但他是寧紹總兵的發(fā)小，又沒有娶妻，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人了?！?p> “他雖然是個武人，但很和我的脾氣，性格直率，不用我說每句話都小心地伺候他，這也許是沒有嫁入官宦家族的好處吧?！?p> “你說的很對！”另外一人輕嘆了口氣。
張定遠(yuǎn)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盯著秦淮河中一片火紅楓葉隨著流速緩慢的河水如蝸牛般挪動。
“定遠(yuǎn)！”
“毅哥！”張定遠(yuǎn)笑著向李毅行了一禮。
“陳司理！”張定遠(yuǎn)看見李毅身后那人的身影。
“誰來了？”屋內(nèi)傳來顧眉的聲音。
李毅看見屋內(nèi)款步走出一個女子，云髻高挽，如孔雀頭頂?shù)幕ü?，新月般美麗的秀眉，瑤鼻挺秀，香腮嫣紅，點絳般的櫻唇，脖頸處露出的肌膚晶瑩剔，如酥似雪，身形婀娜。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襯托那一雙靈動的雙目，那是能讓月色陽光黯然失色的寶石，一汪能讓千萬人沉淪的湖水。
“這就是顧眉了！”李毅避開她的雙目，目光落到后面。
緊跟著顧眉走出來一個女人，李毅只看了一眼，胸口如被一塊大石壓住，整個人像是窒息了。
“是你！”那女子嬌呼一聲，目光投向李毅的方向。
顧眉美且媚，明艷不可方物，顧盼生輝。
跟在后面那女子雪白的玉頸扶正了點綴著幾朵珠花的云髻，挺直著胸脯，配上走路時端正的姿態(tài)，像一只高貴的天鵝，凜然不可侵犯。
偏偏這女子眉眼看人時有種將睡似醒的惺忪，笑的時候眼角微彎，把一絲嫵媚藏在端莊驕傲之后，讓人看似能觸摸到，伸手時又在千里之外。
嬌柔與驕傲并舉，嫵媚和端莊同生，她驚呼一聲之后，很快恢復(fù)原本的端然。
可能只有秀美江南才能孕育出這般的女子。
李毅忍不住上下打量，那女子好似很樂意見到李毅的表現(xiàn)，嘴角浮出一絲不易覺察的不屑。
李毅的眼神只迷離片刻，便恢復(fù)了清明，他本就不是好色之徒，又是千軍萬馬中磨煉出來的心智，哪會這么容易被美色所惑。
只不過在心中暗自感嘆，都道溫柔鄉(xiāng)乃是英雄冢，秦淮河畔多有這樣的名+妓，難怪東林黨的士子們流連忘返。
“河?xùn)|君！”身后傳來陳子龍的聲音像是從嗓子深處竄出來，說不出的糾結(jié)：“許久不見！”
李毅扭頭，見陳子龍的神情好似不小心吞下一只臭蟲蒼蠅，臉色尷尬又有些苦澀。
河?xùn)|君，柳如是，秦淮八艷之首，聽說她已經(jīng)嫁給錢謙益為侍妾，這次重返秦淮河當(dāng)是為顧眉送行。
“臥子兄，別來無恙！”柳如是拱手作揖，舉止不同于女子，她高昂著頭，像只驕傲的公雞，說話時居高臨下，只是嘴角凝脂般的肌膚在輕微的顫動。
在那瞬間，兩人眼中不見別人。
張定遠(yuǎn)轉(zhuǎn)頭看兩人表現(xiàn)，把這兩人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有些不滿柳如是對李毅的態(tài)度。
張定遠(yuǎn)重重地咳嗽一聲，拱手再次向李毅行禮：“大人怎么親來此地？”
外人面前，張定遠(yuǎn)對李毅會給出敬稱，他心中對李毅十分感激，這次若是沒有李毅照顧，他想娶顧眉也沒這么容易。
李毅麾下的心腹將領(lǐng)，如陳靖玄、楊國忠、韓必先、賀淵都購買了一些田地產(chǎn)業(yè)，有家人幫忙打理，只有張定遠(yuǎn)不懂理財，身邊沒有多少積蓄。
顧眉冰雪聰明，立刻彎腰福了一福，柔聲說道：“見過總兵大人?！?p> 同時，顧眉伸手扯了扯柳如是的衣角。
沒想到柳如是卻巋然不動，眼波只在陳子龍身上打轉(zhuǎn)。
六年前，柳如是曾與陳子龍有過一段交往，也曾談婚論嫁。
當(dāng)時陳子龍已有夫人且他的夫人不反對陳子龍納妾。
但他的夫人不同意陳子龍娶娼門女子入門，兼有陳子龍祖母撐腰，這段情緣無疾而終。
煙花柳巷的女子年齡耽誤不起，嫁不了自己愛的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給在乎自己的人。
三年前柳如是嫁給了東林黨大佬錢謙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錢謙益老年得嬌妻，把她捧在手里還怕化了，對她常身穿儒服出閨參與士子聚會也聽之任之。
柳如是在這里突然見到陳子龍，勾起從前的心思，她臉色平靜，心中卻像有一匹小馬駒在亂撞。
“我陪李總兵來賀眉娘大喜，沒想到在這里碰見你?！标愖育埳裆樣槪犝f顧眉出嫁，知道柳如是必然會來，鬼使神差跟著李毅到了這里。
一見之下，佳人還是往昔風(fēng)采。
陳子龍心痛之后反而釋然，佳人已為人婦，錢謙益與他也還有來往，他謙謙君子的性子當(dāng)然不會另作他想。
柳如是這才側(cè)目，朝李毅略一作揖。
顧眉正對著李毅說話：“我聽張郎說總兵大人對我兩的婚事頗為費心，心里十分感激?！?p> 李毅在聽顧眉說話，卻沒留意柳如是那個動作細(xì)微的揖，微笑答道：“定遠(yuǎn)與我情如兄弟，為他張羅婚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
柳如是尷尬在那里，嘴角又翹了起來，臉上瞬間像掛了一層霜。
她到哪里都是中心，在家里錢謙益寵著，出了門一幫年輕的士子繞著，再加上對自己的容貌極為自信，時而久之，本就驕傲的心態(tài)更加突出。
不過，李毅似乎是個例外，第一眼見她時似乎被迷倒，但隨后的反應(yīng)甚至可以用極為冷淡來形容。
李毅還是沒看她，從衣袖中掏出一份黃皮包裹的書冊，笑著對顧眉說道：“定遠(yuǎn)大婚，無以為賀，這幅東坡居士的真跡是我無意中得到的，以為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