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的時候不知道是幾點了。我側臥在沙發(fā)上,睡不著。離婚?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離了婚我也沒有臉面繼續(xù)活在這個世界上吧,是我自己當時投懷送抱非要嫁給那個人的。
他是我同事的朋友,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是一個十八線小演員。一聽這個職業(yè)就知道不靠譜,但是他那張臉,看了一眼還是讓我陷進去了。臉上的線條像是用一把冰刀打磨過似的,深邃的眼窩像是西歐人,小麥膚色恰到好處,嘴角的那一絲笑意更是勾人魂魄,全身散發(fā)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古龍香水味。
是他那天聚會上主動接近我,跟我搭訕,問我喜歡什么電影,他說我對電影的品味很特別,問我有沒有時間和他一起去電影院。明明知道他是那種身邊蜂圍蝶陣,同時跟十幾個女人搞曖昧的人,我還是被他迷的七葷八素神魂顛倒心跳失常。怎么辦,我就是對道明寺那樣的高大帥氣紳士面龐又有溫柔聲線的肌肉男毫無抵抗力。
我們是奉子成婚的,那天晚上我們都喝了酒,第二天在他的住處醒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他說是我主動的,非要上他的床??赡軓哪翘扉_始我就已經已經對他失去吸引力了,但他媽媽逼著他和我結婚,因為我有海平市戶口,他沒有。兒子好不容易釣上一個名校畢業(yè)又有海平戶口的傻姑娘,又懷了他們家的孫子,那還不得好好加以利用一番。
婚禮那天,我爸根本沒有出現(xiàn),我媽也是全程臉色鐵青。我是一個人走的紅毯。但我臉上還是掛著花癡般的傻笑,至少他們家很有錢,給了我一個像樣的婚禮,而且在海平買了婚房。結婚這種事情,總是要互相利用的吧。
買完房子以后沒多久,他的戶口也成功落到了海平,我的利用價值對他來說似乎已經榨干了。他和他的家人終于撕下了維持和平的面具,在他們看來我肚子里的這個小生命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會讓他們接下來全身而退的計劃泡湯。打掉這個孩子,他們提出離婚,再主張這個房子是男方的婚前財產,讓我凈身出戶,還不用給撫養(yǎng)費。
怪就怪我傻,也可能是他們太精,提前計劃好了一切,這個房子是婚禮之后,領證之前買的,人家法官根本不看你婚禮是tm的哪天。
離婚?那不就正好中了他們的計謀?為什么那個打印機會讓我跟周迪離婚。
等一下……我為什么這么關心一臺打印機的想法?我是不是瘋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突然回來了。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已經半夜兩點了,這個死人偏偏在我失眠想到他的時候回來。
他看到我睡在沙發(fā)上并不吃驚,也沒有換拖鞋脫外套,似乎就是進來拿點什么東西就走。從我身邊經過時,突然余光瞟到了我,看到我瞪著一雙眼睛,似乎嚇了一跳。但他還是決定無視我,直接進臥室開始翻箱倒柜。我繼續(xù)躺在沙發(fā)上醞釀睡意。
“你把上次產檢的資料都放哪了?”他走出來氣急敗壞地問。
“你要那些東西干嘛?”
“護士跟我打過電話了,上次唐篩結果不正常,羊穿你也不去,無創(chuàng)你也不去,現(xiàn)在已經快到28周了,萬一孩子有問題呢?“
關于孩子的話題他已經翻來覆去提了好幾次了,這次又把唐篩結果扯出來,真是有創(chuàng)意。
“有問題,所以要把孩子打掉嗎?”我直搗問題的核心,他的目的就是讓我把孩子打掉。
他原地頓了一會,冷冷冒出一句:“我不相信我們周家的孩子會是唐氏兒?!?p> “什么意思?”
“我們喝醉那次,前后那段時間,你到底有沒有跟別的男人上過床?”
被各種孕激素沖擊大腦的我早就忍受不了這樣的言語逼虐,我從手邊抄起一個杯子就往他頭上扔過去,他頭一歪躲過去了。
我努力鎮(zhèn)定自己的情緒,不要沖動不要沖動,如果孩子不小心流掉了那就正好中了他們的計謀了。
“滾!你給我滾?!蔽抑钢T口瞪著他說。
“這是我家,房產證上寫了我的名字,應該滾的人是你吧?。俊?p> “滾!“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大吼。
他似乎也沒見過我在他面前這么能這么強硬,平日囂張的氣焰短了三分,沒有再多說什么,甩了門就出去了。
“渣男!宇宙大渣男!你們一家都去死!”我沖著門口繼續(xù)大吼。
世界又陷入了黑暗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