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縱橫劍意，仙門洞開
鬼谷二人組看著陸元清進(jìn)入陣中，急忙往一處高臺騰挪而去。
“你覺得他有可能嗎，還受了重傷。”
“小莊，此人實力隱約在你我之上，對陣法又有自己的一番見解，或許真有可能。”
陸元清如果聽到蓋聶的話，鐵定要砍他一劍，這蓋聶可是夸一個嗝屁一個啊。
………………
此時，靜謐的石林中，氣氛有些壓抑。
在那其中，一百零八塊巨石悍然矗立，拔地而起。
巨石被分成九個小陣，九個小陣中又有十二塊，當(dāng)作一年十二個月輪替。
這十二月從寅月始丑月終，而在兩月交會之際又會牽動陣法變化，如在午未交會時，子丑與之對沖被迫轉(zhuǎn)化能量，巨石因此發(fā)生滾動，那黑白二龍也由此進(jìn)行殺伐攻克。
而這變化規(guī)律就在交會的間隔，或是五息，或是十息，而九個小陣的規(guī)律也各不相同，但又能連成一陣。
也就是說原理上有九個十二的倍乘，得到共五十多億種變化，而在一刻鐘內(nèi)，變化了多少次誰也說不定。
或許機(jī)會就在于解開這種變化的特點(diǎn)，從而知道九個陣門的生路，即能量弱的一門，進(jìn)而由陰陽五行相互生克順逆的規(guī)律破解。
“若是精通陣道之人，或許會直接選擇摸透每一次交會的間隔，可這卻是需要很長時間，而他只有一刻鐘。”
“除此之外不是還有一個辦法嗎，或許他還真能找出來。這么有趣的人，我的劍已經(jīng)在等他了?！毙l(wèi)莊緊了緊手上的劍。
但，常人身陷此地，先不說破陣，密密林立的巨石就能人魂飛魄散。由下及上仰視，外面的陽光幾乎完全被遮蔽，而偶爾泄露出金光卻如同束縛巨石的絲線。一旦偏移，那巨石恐怕就是山岳崩塌，瞬間碾軋而下，駭破人心。
終于，陸元清開啟了陣法。
他冷靜地看向陣中，雖觀察到石林沉寂蕭然，但耳邊卻好似有沉沉的低吼傳來，不斷勾動起他的心臟，然后急遽撞擊胸脯，一顫一顫的。
冥冥中，石林深處，在那朦朦朧朧的所在，兩條一黑一白具象而出的五爪長蟲像尸體一樣橫陳。
那兩顆頭顱似鱷非鱷似蛟非蛟，一撮暗色的鬃毛扎在上面，兩個大眼瞪得像個燈籠，神色很晦暗，古拙幽深，攝人心魄。鼻息吞吐明滅，腰粗的匹練不斷噴涌，聲低如雷，勢若夔牛。
龍？！
是龍?。?！
而它們的軀干有磨盤粗細(xì)，五六丈長，上面有大片的鱗形附甲，幽光流溢。其下，五爪雄勁，狀比鷹爪實非鷹爪，一彎鉤，儼然可以碎金斷石……
突然，它們古井斑駁的龍睛閃過一道精芒，目光幽幽向朦朧之外攝去。
石陣外圍，陸元清方入陣，便讓一塊巨石突然推打滾地，扎著繃帶的身體又一次迸濺鮮血。
他試著反擊，利劍化作開山斧，狠狠劈向巨石。
?！?p> 一聲清脆激響之后巨石上好像有漣漪浮現(xiàn)，而后又沉沒下去，再無別的動靜。
陸元清駭然失色，平日里削鐵如泥的如夢令在此時卻不見奏效，就連劍氣都被吞噬了。
“紋絲不動？難道是陣法的緣故？”他腰部下沉，腳下借力，再次揮砍。
叮！情形如前次一樣。
“我還真就不信了！”如夢令被無形劍氣附著，就要第三次砍出。
不過，這石林沒有給陸元清太多機(jī)會，還未待利劍擊向巨石，背后猛地襲來蟄伏已久的黑白二龍。
隱隱幽幽，沉沉龍吼，這兩條龐然巨物在陣中神出鬼沒，陸元清竟是沒能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那二龍來勢洶洶，風(fēng)聲颯颯爆響，情急之下，他急智涌現(xiàn)，身后像是多長了心眼，本欲劈向巨石的如夢令驟轉(zhuǎn)疾下，穿過左肋，再亮劍撩，斬龍而去。
黑白兩龍纏繞交錯，龍爪金鉤倒掛，其上的爪鋒光澤隱現(xiàn)。
感知之下，陸元清立刻知曉，這定比鷹爪更要堅硬鋒利，他心道絕對不能被抓到，否則性命休已。
不過，它們像是通了人性，四只前爪齊唰唰勾向陸元清，然后龍尾一甩，轟鳴炸裂。
千鈞一發(fā)，危機(jī)乍起！
鐺！
如夢令幸不辱命，她削過空間直接砍停龍爪。
可是，如夢令也只有一柄！
那蠻橫甩來的龍尾，像是粗如百年樹干的鞭子一樣，悍然狠狠一抽。
砰?。?！
陸元清被凌空抽飛，勢若脫線風(fēng)箏。
痛感透骨，他險些昏厥過去。
即使再怎么料敵先機(jī)，他愣是沒想到二龍如此強(qiáng)悍，那龍尾直接將他抽遠(yuǎn)五六十步開外，身體重重的嵌入一塊巨石上，護(hù)體劍罡瞬間被打得粉碎。
咳咳咳！陸元清掌拍巨石，沖了出來，卻不住地喋血。
二龍沒有一擊斃命，但也沒有續(xù)施殺手，眨眼間又沒了蹤影。
陸元清顫巍巍從地上跌落又爬起，暗運(yùn)玄功，慢慢修復(fù)遭了重創(chuàng)的經(jīng)脈。
日月麗天大法全力催動，周身竅穴開啟，真元潺潺流穿五臟六腑，行經(jīng)走脈。
少年本是晶瑩白皙的肉體，變得更加出塵，性靈清透，與天地交融。
“蒼生涂涂，天下寥寥……蒼生涂涂，天下寥寥……”
恍惚間，精神迷離的他好像突然捕捉了到奇怪的“韻”。
“劍意？是縱橫劍意嗎？”
沒想到這里居然還有劍意，劍意不是劍招劍技這種有形的動作，而是無形無相的意境。有的人練劍一輩子都領(lǐng)悟不出，而有的人第一次用劍就能使出。
后一類人通常是純粹的，他們或悲憫眾生或癡情成癮或傲然孤獨(dú)，與天地存在著某種共鳴，進(jìn)而悟道知意。
神秘的“韻”吸引住陸元清，而就在他愣神的一剎那，白龍爪探出，直取要害，而黑龍爪卻悄悄來到后心。二龍配合默契，極為靈活智慧。
生死一瞬，陸元清回神，大喝一聲：“呔，來得好！”
只見他一個后仰下腰，接一個龍卷，雙腿攪弄風(fēng)云，將龍爪格擋，保下要害。
二龍一擊不成，龍身絞上巨石，借助石林陣聚勢又猛地一沖，凌空飛射。陸元清沒奈何，急速翻過一個跟頭，躍上巨石，以石林陣的密對石林陣的兇。
他連續(xù)跳躍躲避襲擊，每一次都是堪堪躲過，而在這種危機(jī)下他竟然還閉上了眼睛，閃避全憑劍心感知。
劍心，與靈劍合一，體性湛然，色心都寂（色：物之能辨別者；寂：寂靜，消融）。
人與劍心有靈通，仿佛融入自然。
虛空中，他好像聽到了，不，像是看到的，也不對，感覺是摸到的，總之他也不知怎么感知到前面的東西。
一把劍，上面鐫刻一黑一白一陽一陰的太極紋飾，形狀奇特，是一柄從未出現(xiàn)過的劍。
“圣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觀陰陽之開闔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類之終始，達(dá)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
劍身發(fā)出密密道音，應(yīng)該是縱橫經(jīng)典的開卷。
“捭者，或捭而出之，而捭而內(nèi)之。闔者，或闔而取之，或闔而去之。捭闔者，天地之道。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反出，反復(fù)反忤，必由此矣……”
陸元清聽完，才知道這是《鬼谷子·外經(jīng)》首卷，也是總綱。但也只有這些而已，外人可以憑此悟道，但卻修不了鬼谷絕學(xué)，因為沒有內(nèi)經(jīng)法門加持。
這道音或遠(yuǎn)或近，若有如無，連綿不絕，逐漸讓他“迷失”。
……
在靈臺之外，雙龍緊緊追殺閉目的少年。三者一追一逃，弄的風(fēng)塵喧囂，讓人失去視聽知覺。
“已經(jīng)半刻鐘過去了，陸兄弟看起來好像還猶有余力?！?p> “師哥，你仔細(xì)看這陣法，變化了不少嘛?！?p> “威力好像變?nèi)趿?，難道是師父？”
“不，陷阱往往是留給毫無準(zhǔn)備的人?！?p> “是的，破解陣法不一定要找到那些變化的漏洞，龍不止代表著毀滅，還能帶來生機(jī)?！?p> “對有準(zhǔn)備的人，那是機(jī)緣。不過，現(xiàn)在看著是弱了不少，但龍終究是龍?！?p> “那還是得看他到底能不能把握住了，時間不多了?！?p> 石林中，二龍每每迅猛絞殺，卻都被陸元清以鮮血換來機(jī)會躲過。
眼見陸元清身體滑溜，二龍全部停下，分別盤踞在巨石上，忽而消失，化作千萬道墨白劍氣。
成千上萬的劍氣浩浩湯湯，分成兩路，一縱一橫。
轉(zhuǎn)眼間化作兩道撕裂空間的弧線，而最終的交點(diǎn)也就是陸元清所在。
“縱橫劍氣，以縱劍術(shù)、橫劍術(shù)為基礎(chǔ)，瞬發(fā)萬道合縱連橫，比我們那次還要強(qiáng)上一番。此一擊，天人以下可能……”
蓋聶適時解說，衛(wèi)莊卻緘默不語。
縱橫劍氣籠罩之下天地失色，一切都只有黑與白，伴隨著一聲聲龍吟。
陸元清劍心通明，還在癡迷聆聽著道音，渺渺冥冥，魂魄皆失一樣。
但他的身體還是本能地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瞬間汗毛倒豎，孔竅皆敵。
合縱連橫之勢瞬發(fā)三丈，陸元清的身體雖然很想反擊，但怎么也動不了了，如夢令也沒有出聲示意。
“他是在害怕嗎？”蓋聶和衛(wèi)莊眼見陸元清兩股顫顫，不敢提劍的樣子，都在暗自疑惑。
“不對，看他的眼睛！”蓋聶雖是很難相信，但那人確實就是在感悟什么。
兩路劍勢來勢洶洶，交匯愈來愈近，壓力愈來愈緊。
五丈！三丈！一丈！
陸元清頭發(fā)被狂發(fā)吹亂，衣袂獵獵作響。
還有五步！四步！三步！
他孔竅齊齊溢血，皮膚開始皸裂，四肢百骸節(jié)節(jié)都在咕咕振動。
三步！三步之威讓他的肉身凹陷！
一步！最后一步！
縱橫之氣匯聚只剩一步！
一步之下，肉身崩潰欲滅，真靈幾近破散。
一發(fā)千鈞，突然有清鳴唳向天際——嗡！
陸元清元神回轉(zhuǎn)，一聲大喝：“驚天十八劍！”。
如夢令颯颯舞動，瞬間在周身布下劍罡。
陸元清劍吼西風(fēng)，斜指青冥，神似飛揚(yáng)，酕醄大醉唱到：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如夢令連續(xù)瞬發(fā)十八劍，劍花爍爍織成劍簾，像個蓋碗裹住支離破碎的肉體。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眼花耳熱后，意氣素霓生。
如夢令不知疲倦，劍威卻少了幾分，劍與人被逼退半步，而縱橫之勢不殆。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如夢令鯨吸牛飲，真元如龍吸水倒卷，陸元清一句一劍，恣意揮出?？墒?，石林陣卻在此時驟然大變，縱橫之力暴增。無奈，人與劍再退半步，合縱連橫即將出世。
可是，他朗朗大聲唱到：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jīng)。
歌罷，縱橫終于交會，天空瞬間被洞開一個窟窿，毀滅一切的力量從洞中絞殺而出，附近石林皆化為齏粉。
陸元清的劍罡屏障也早已千瘡百孔，可是他卻如酒后狷狂撤去防御，如夢令渾體青光茫茫，給人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斷的鋒快感覺。
他決心舍棄一切，拋棄生死桎梏，口中似在低喃淺語，道一聲：
“仙蹤乍現(xiàn)?。?！”
如夢令迅雷不及掩耳，劍嘯長天，氣煊寰宇！?。?p> 隨后，場中青光炸開，如紫霄驚雷將無盡的黑暗崩碎，照耀天穹。
百丈之內(nèi)，青光吞沒一切，石林全部被轟碎，一個巨大的圓球能量就此形成。
這，是陸元清第一次完美使出大三合，卻有所不同，其中，劍意縱橫四方。
且看，那圓球里浩瀚的能量宛若仙力，從圓心處向外蠶食擴(kuò)張，如天崩地裂地湮滅一切，熾烈的強(qiáng)光，熔流金石、焚焦土山，遍地旱象，山脈動蕩。
“這？這是什么劍法？”
蓋衛(wèi)二人寒毛直立，膽顫心寒。他們惶恐地閉上眼，向后飛掠逃去，只是還不等跑到安全距離，灼熱的氣浪卻先將他們掀飛了。
恰在此刻，兩只大手將抓起他們，發(fā)出清冷的真氣屏障抵抗火灼。
“嗯？”蓋衛(wèi)雙雄一喜，連忙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