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吾雖不才,卻也善射
面對堂兄那陰沉如水的神情,劉琦卻不以為意:“兄長莫惱,若我言語之間有偏頗之處,老將軍恐怕早已動手,便是你我二人聯(lián)手,也難以抗衡?!?p> 劉磐一愣,頓時被雷得一頭霧水,你前一刻還將人批的體無完膚,而這會又肯定人家的武藝,不知對方葫蘆里究竟再賣什么藥。
緊接著,先前還氣勢洶洶的劉琦,突然一改常態(tài),對著黃忠做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晚輩禮,便是恭敬道:“不出此下策,恐難請出老將軍,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聞言,怒火中燒的黃忠也不由氣息一滯,繼而反應(yīng)過來,竟著了這小輩的道。
只是方才對方罵的實在太狠,黃忠性格剛烈,一時之間難以平復(fù),壓著嗓子道:“老夫縱橫沙場多年,邇來敵將都不曾這般辱我,便是你激將,也需給我一個說法,你道老夫不如那太史慈,可知那太史慈也不曾在老夫手上討得一分便宜,而這長沙土地,何時又曾在老夫手上丟過一城一縣?”
劉琦心中一樂,不曾想對方所忌諱之處,原來是那與之太史慈的交鋒。
不過,他很快便反應(yīng)了過來,他深知武人重骨風(fēng),重氣節(jié),簡而言之,便是忒好面子。
太史慈本就是孫吳名將,弓馬熟練,箭法精良,亦是一位不下于黃忠的善射之人,而其文韜武略兼具,行兵布陣,足以獨當(dāng)一面。
如此旗鼓相當(dāng)?shù)亩?,一時之間的確難分勝負,可劉琦的說法,卻是將前者明顯比作下風(fēng),人家黃忠哪能咽的下這口氣。
劉琦心知這種時候任自己嘴皮子再利索,恐難短時間內(nèi)撫平對方心中的肝火,便是來了一招聲東擊西。
劉琦再是作揖道:“老將軍之勇,吾兄長每每書信都贊譽有加,豈是我一小輩能夠隨意置喙,如那太史慈多年不曾撼動攸縣,便可見一般?!?p> 身旁的劉磐一愣,突然有些自我懷疑,書信,什么時候?
他可不記得,這些年有過什么書信,要有,也是自己這堂弟各種對蔡氏的口誅筆伐。
劉琦沒在意他,繼續(xù)下套:“不過,琦素聞老將軍有百步穿楊,例無虛發(fā)之能,不如你我比試一番,若我輸了,今天便向老將軍端茶致歉,并讓家嚴(yán)一并通告九郡,而若老將軍……”
“哈哈哈!”
然而,還不待劉琦說完,對面的黃忠卻是放出魔性的笑聲,仿佛聽到了莫大的笑話。
與此同時,劉磐亦是想捂住眼睛,羞愧難當(dāng)。
與黃漢升比試騎射,那不是在自取其辱?
便是一向自稱他山陽劉氏最善射之人的劉磐,也不敢這般不自量力!
劉琦依舊目光不變,淡淡道:“莫不是老將軍怕了?”
黃漢升不語,突然伸出手指,指了指那掉落在墻角的弓箭。
劉琦一看,不禁臉蛋臊熱,顯然方才自己那恥辱的一箭,被人瞧了個正著。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劉琦依舊強裝鎮(zhèn)定,只是急切的語氣似乎將之出賣了:“某說了,方才不過是為了測試吾兄長的警惕性,當(dāng)然,黃老將軍若是怕晚節(jié)不保,便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過!”
黃漢升面色一冷,也是有心準(zhǔn)備教訓(xùn)一下眼前這個愛逞口舌之利的小子,便是大手一揮道:“若是老夫輸了,一切悉聽尊便?!?p> 劉琦心中大定,主動道:“既如此,你我一箭定輸贏如何?!”
黃漢升眉宇微皺,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但基于對自己弓法的自信,還是滿口答應(yīng):“可!”
劉琦繼而笑道:“那便以這百步為距,誰人弓箭最接近靶心,便為勝出?”
聽到這接近二字,黃漢升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見黃忠這副表情,讓一旁的劉磐更是止不住心里發(fā)虛,戳了戳堂弟的胳膊道:“伯誠,要不咱還是不比了吧……”
劉琦笑而不語,只是為了一個寬慰的眼神。
自己一番好心,卻被這般無視,劉磐也是有了幾分火氣,怒其不爭道:“伯誠,來此之前我便與你說了老將軍的弓法,你怎還這般沖動?!?p> 劉琦依舊只是笑笑。
劉磐黑著臉轉(zhuǎn)過了身去,終不在勸。
——罷了,罷了!便讓這小子碰碰壁,也非是什么壞事!
劉琦笑瞇瞇道:“老將軍,你是長者,那便由你先出手吧?!?p> 黃忠暗暗握了握拳頭,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
這后生,好生囂張!
讓某先射,怕是你再度搭弓的勇氣皆無了!
黃忠有些被氣樂了,連行走之間皆是踩得地板發(fā)出悶悶的響聲,隨著一張硬弓出現(xiàn)在其手中,一瞬間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
“著!”
卻見他張弓搭箭,一氣呵成,竟是瞄都未瞄準(zhǔn),直接一箭射出!
“嗖——!”
那羽箭夾裹著風(fēng)勢而去,摩擦著空氣,精準(zhǔn)無比的命中了靶心。
“好!”
劉磐亦是在騎射上頗有造詣,見如此不拖泥帶水的一箭,忍不住放聲喝彩。
見狀,劉琦不滿的看了自家堂兄一眼,也不知是站得那一邊。
再看黃忠,一箭射畢,便是胸腔微鼓,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只差來一句:還有誰?
劉琦雖然覺得這老頭賊拉臭屁,但不得不承認(rèn),對方的弓術(shù)顯然已達到了如臂使指,出神入化的境界,同臺競技想要勝他近乎癡人說夢。
好在自己一開始便鉆了漏洞!
“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劉琦暗暗捏緊了手中的卡片,如孤注一擲般,上前接過了黃忠手中的硬弓。
“……”
而僅是一看劉琦持弓的姿勢,便是讓得黃忠有些不忍直視。
分明就是個門外漢!
作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哪會有人用手去接弦的?
“兄長,你這是何故?”
劉琦正準(zhǔn)備搭弓,甫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原本位于側(cè)方的劉磐,竟是一不留神出現(xiàn)在了靠近灶房的偏角處,那一臉后怕的模樣,讓得劉琦忍不住便要再次掉轉(zhuǎn)射擊方向。
被察覺痕跡的劉磐多少有些羞赧,只不過卻絲毫沒有想要挪動一步的意思,仿佛只有抓緊那身旁的門板,才能感受到些許的安全感。
“嘶……呼~”
劉琦深吸一口,硬是忍住將對方一箭射死的沖動,緩緩拉動了弓弦。
不過這一次劉琦似乎能察覺到,想必之前拉動弓弦時自己明細輕松了不少。
想來多半便是那1點力量增加的作用!
“給我中!”待得力量幾近極限,劉琦不絲毫不拖泥帶水,瞬間放開了弓弦。
只是隨著這一幕出現(xiàn)在黃忠的眼中,他眼中的輕蔑更是毫無保留。
善射者,審、彀、勻、輕、注,缺一不可!
審箭尚不能圓滿,焉能射之?!
然而,黃忠的想法才剛一升起,隨著一道弓弦斷折的聲音,連同一直關(guān)注著局面的劉磐一并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這不可能!
再看那木耙中央,原本黃忠精準(zhǔn)命中靶心的那支弓箭被當(dāng)中劈開,隨之出現(xiàn)了一支新的箭羽將之取而代之!
“難道,之前伯誠當(dāng)真只是為了試探我的警惕性?”
劉磐一時驚為天人,目光來回在木耙與劉琦身上一頓猛瞧,心中發(fā)起了來自靈魂的拷問。
黃忠亦是面色僵硬,那只厚重的手掌已經(jīng)捏得青筋畢露:“大意了??!”
換做是自己,他同樣能夠做到像對方一般射斷死把上的弓箭,豈不料一開始人家就算準(zhǔn)了后發(fā)制人。
只是相對于對方的套路,黃忠更是如何也想不明白,那如此拙劣的一箭,為何能夠奏效,完全不科學(xué)啊!
見狀,劉琦那顆懸著的心也才安穩(wěn)落下,再是看向那滿臉驚容的二人,卻是風(fēng)輕云淡道:“吾雖不才,不如二位弓馬嫻熟,于騎射之道卻也略有涉獵!”
黃忠與劉磐二人對視了一眼,紛紛面色一黑,仿佛死了老娘一般。
可惡,被他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