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nóng)拉著糞車，突然被蘇士安慘絕人寰的笑聲，嚇了個哆嗦。
順手就抄起了糞叉，作防御姿勢，嘴里罵罵咧咧，“他娘的，這年頭連糞都有人搶?！?p> 掏糞工也是門高深的手藝活，掙的不少，是門養(yǎng)家糊口的本事，老農(nóng)自然要跟蘇士安急。
看這老農(nóng)，一頭白發(fā)，隨風飄動，比飄柔還飄柔。
身形消瘦，留著一撮山羊胡，有點隱居之人的意思了。
老農(nóng)見蘇士安的眼神上下打量，慌了神，嚇的連手里的糞叉都拿不穩(wěn)了。
他可聽說了，長安城中有些公子有那個龍陽之好。
“你別過來?。⌒⌒睦献硬迥忝T！”老農(nóng)裝模作樣，耍了兩下回馬糞叉。
蘇士安莫名其妙，搞不懂老農(nóng)為何反應(yīng)這么大。
他拿出一袋銀子拍了拍，“跟我去辦個事，這是50兩！”
這么多！老農(nóng)看這沉甸甸的袋子，頓時心動了，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多錢呢。
老農(nóng)咬了咬牙，一跺腳：“走！只陪你一晚上！”
我特么的，這老頭不會把我當成劫色的了吧？還特么整的挺激情。
“是這樣?！碧K士安對他說了讓他裝高人的事。
老農(nóng)犯了難，皺眉道：“高人咋個演嗎？我老漢只會掏糞?！?p> “高人，就是裝高冷，少說話?！碧K士安回答道。
“懂了懂了?！?p> “我再給你10兩買身衣裳，不求多明貴，看著淡雅就好，剩下的銀子都是你的了?！?p> 老農(nóng)化身十萬個為什么，又問道：“啥子叫淡雅？”
“告訴店家就行，要一身淡雅的，明日買好了，來朱雀大街長安大酒樓。”
老農(nóng)平白發(fā)了一筆橫財，心里別提多高興了，連連答應(yīng)。
.........
次日，蘇士安在酒樓外四處張望，終于等到了老農(nóng)，這穿搭，倒是有了那么點意思。
只是千萬不能開腔，一開腔就露餡。
蘇士安又交代了他幾句，讓他盡量別說話，一定要高冷，咱們走的就是高冷風。
李二姍姍來遲，還帶了許多禮物，多是些筆墨紙硯文房四寶，還有酒。
文人雅士，多愛此物。
李二行了個叉手禮，恭敬道：“晚輩李威風見過前輩?！?p> 他常常禮賢下士，對待有才能之輩自然是很尊重的，也愿意放下身段，來討教一二。
歐？這胖娃子也是掏大糞的？老農(nóng)剛想客氣兩句，就想起了蘇士安交代的，要少說話。
他點了點頭，虛按了兩下手，示意胖娃坐下。
李二本就是來討教的，這求人辦事，哪有一出來就開門見山的，自然是要先熟絡(luò)一下。
他這酒是從宮里帶出來的，那是各地官員上供的一等一的好酒。
老農(nóng)嘗了一口，就忍不住了，一口接著一口，最后忍不住端著酒壇子牛飲了。
蘇士安在一旁心慌的要命，生怕這老頭喝多了，說漏了嘴。
這場景，落在李二的眼里，那就要忍不住夸贊一句，“果然是高人風范！”了。
“敢請賜教一二！”李二拱手道。
喝了酒，老農(nóng)話也多也起來，“胖娃，要多練習啊，一定要多練習，這姿勢也是大有講究。”
他也是從實踐中得到的這些經(jīng)驗，姿勢要不多，容易掉到糞坑里。
李二深以為然，書法一途，確實要多多練習，揮筆的姿勢也是很重要的，這就牽扯到了字的精氣神。
高人這話的在理。
老農(nóng)端起了酒，回憶起了從前：
“在我十歲時，就跟著我阿耶學習了，起初用的是瓢，因為年齡小嘛。”
“后來長大了，換成了木桶，技法也是越來越熟練了，講究一個桶從身邊過，片味不沾身。”
了解真像的蘇士安，差點吐出來，這老哥兩，莫名其妙的還聊上了。
李二大為敬佩，說的是啊，這高人從十歲就開始練習書法，起初是用瓢盛著墨水寫字。
后來越來越用功了，改用桶盛著墨水，果然，此等驚艷的書法，也需要常年的努力啊。
至于高人的最后一句，想必說的是研習書法時的意境吧。
李二大有所獲。
“懇請先生，展示一二?！崩疃f道。
老農(nóng)也不客氣，不就是展示手藝嘛，今個老漢，高低給你露一手，讓你看看什么叫糞叉的正確用法。
壞了！蘇士安心中一驚，來不及攔著老農(nóng)，他就撲了出去。
像是有著天然的吸引力，老農(nóng)直接就找到了糞坑所在，擼起袖子，抄起糞叉。
康齒康齒干了起來，蘇士安欲哭無淚，這還是個缺心眼，悄摸看了眼自己的李威風老哥，竟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特么的，竟然恍然大悟了！
一個書法，一個掏糞的，這是什么神奇的靈魂共鳴？
“悟了，悟了，我悟了！”李二欣喜若狂，眨眼就沒了人影。
老農(nóng)和蘇士安一對眼，這胖娃，怎么傻了吧唧的。
你悟個什么東西，掏糞的藝術(shù)？
老農(nóng)事也辦完了，開開心心走了，拿著銀子去享受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經(jīng)過了這么一出，蘇士安覺得買字的人，肯定會絡(luò)繹不絕。
李威風是個富商，王乾是個公子哥，這事已經(jīng)從王乾傳到了李老哥，弄不好已經(jīng)在長安的富人圈里傳開了。
得多寫幾張了，不然會斷貨。他要的效果是，既要讓客人覺得每天都有的買，還要讓他們覺得這是個緊俏貨。
蘇士安剛要動筆，王乾就來了，張口就道：“你那副字，我阿耶可喜歡了，沒想到還是個珍品。”
“敢問令尊是？”蘇士安問道。
這個問題，可以讓蘇士安知道這幅字，他的知名度究竟如何了？都會有誰知道。
“一介富商，和很多大官都認識，我阿耶那些朋友，都想要這字，你小子就等著發(fā)財吧！”
穩(wěn)了，這下徹底穩(wěn)了，接下來就是要保持作者的神秘身份了，但愿李老哥不要透露高人（掏糞老農(nóng)）的身份。
王乾道：“昨天說好了去喝花酒，想沾沾你的光，這胡玉樓可不止初雨一個?！?p> 你要聊這個，我可就來興趣了，蘇士安擺好了聆聽的姿勢。
“除了初雨，還有春夏秋冬四絕，只不過初雨太過閃耀，這四位就有點不惹眼了?！?p> “其實他們也不差，各有特色?！?p> 蘇士安大手一揮，招呼道：“老竇，老何，咱們?nèi)F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