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今晚，他便會取回一切
鍋爐上燒著一壺?zé)崴?，嗚嗚聲很吵鬧。
磊哥從櫥柜里拿出一盒阿華田，用剪刀拆封，露出里面的粉末，
這種大麥飲料口感香醇，在南方大受歡迎，曾經(jīng)是小朋友們的最愛。
但因為近幾年銷量越來越差，已經(jīng)越來越少有商家售賣這種商品。
貨架上已經(jīng)逐漸見不到這款商品。
這是磊哥為數(shù)不多的童年味道，會讓他想起，去死的父母還有病死的弟妹。
這種味道已經(jīng)越來越淡，越來越少，少到必須要珍重地保存。
但磊哥愿意把這種味道與楚楠分享，因為他不知道還能與誰分享。
楚楠接過杯子小聲問道：“所以，顧楠之后怎么樣了？”
磊哥告訴他：“顧楠死了，永遠地死了。”
磊哥的聲音非常平靜，平靜到好似在說一個陌生人。
似乎那人是死是活已經(jīng)和他沒有關(guān)系。
“他還活著對嗎？”楚楠盯著磊哥的眼睛，認真質(zhì)問。
磊哥卻沒有說話，這種平靜的態(tài)度也讓楚楠越發(fā)肯定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的存在必定與顧楠相關(guān)。
現(xiàn)在。他還剩下最后一個問題。
“小楠還活著嗎？”
他抬起頭看著磊哥，目光不像是在看朋友，更像是在看一個挾持了自己兒子的歹徒。
“他當(dāng)然還活著?！?p> 磊哥溫柔地看著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就是小楠。你擁有小楠的身體，小楠的記憶，小楠的身份，小楠的社會關(guān)系，你除了是小楠，你還能是誰。”
他用長輩般的語氣，反問楚楠。
“或者你覺得你是誰呢，顧楠嗎？”
磊哥開玩笑般地說道：“沒人會相信你是顧楠，因為真正的顧楠早已經(jīng)死去?！?p> “他死在了天凰道，成為凰者們永遠的戰(zhàn)利品。”
“他的皮膚和骨骼被填充上特制的材料，被做成了美麗的生化人，陪伴在幾位凰者的身邊?！?p> “他三分之一的內(nèi)臟組織在天凰大學(xué)的生物冷凍庫，三分之一在向晚秋的手里，剩下三分之一在黑市中交易，被我收購?fù)耆??！?p> “他為了換取救回小楠的知識，心甘情愿與凰者們進行了交易，真是個偉大的父親?！?p> 磊哥揭露出真相的冰山一角。
他摟住楚楠的肩膀，就像是父親的好兄弟那樣，盡量安慰這個可憐的少年。
“所以，不要難過，小楠?！崩诟缗拇蛑募绨虬参康溃骸澳憔桶堰@當(dāng)做是第二次穿越不好嗎？”
二次穿越？
楚楠呡了一口，表情消沉，明明是甜味的熱飲，可他卻喝出了絕望的味道。
他拿起茶杯，想摔碎這只杯子，發(fā)泄出內(nèi)心的怨憤，可最后他止住了手。
因為這不是杯子的錯，更不是磊哥的錯。
如果磊哥復(fù)活自己也算是錯，那么他要做什么才是對的呢？
他在想如果萍老師還活著的話，一定會與他一刀兩斷。
他雖然活了下來，代價卻如此昂貴。
“所以，這就是失敗的代價嗎？”
啪嗒一聲脆響。
磊哥替他砸碎了茶杯，把一片銳利的瓷片捏在手里。
他一邊捏著瓷片，一邊告訴楚楠：“如果你為此感到愧疚，那你就殺了我吧?！?p> “是我把事情搞到這一步?！?p> “是我欺騙了小楠?！?p> “是我把你的記憶體放了進去?！?p> “也是我出錢請彭姥利用了你換來的基因編程技術(shù)。”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對我感到不滿，可以把瓷片插進我的胸口，我絕不還手?！?p> “假設(shè)你認為，這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p> 磊哥眼也不眨地盯著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他希望活著的那個人現(xiàn)在就活在他的眼前。
無論楚楠要拿走什么，他也樂意。哪怕是他的生命。
瓷片割破的磊哥的手，鮮血從傷口流出。
楚楠把瓷片拿開，為磊哥包扎傷口。
他明白無論他做什么，事情都不會好轉(zhuǎn)。
他既然是以小楠的身份復(fù)活，那他就只能作為小楠活下去。
這是他的罪業(yè)。
他只能用這種方式讓寬慰自己，自私地寬慰自己。
“如果我徹底解放魅魔之血，我就能取回我丟失的一切嗎？”
楚楠把手放在小腹的位置，那里是魅魔之血的所在。
哪怕遭到他的背叛，魅魔之血也正渴望著他的回歸。
磊哥卻陷入了沉默。
沒有人能夠告訴楚楠這個答案，就連制造出“魅魔之血”的彭姥教授也不行。
這是他的發(fā)明，他的專利，他的研究成果。
磊哥給出了最后的線索。
“你比我更加清楚這一切，你為小楠留下的后手，全都在那部手機里?！?p> 楚楠再次拿出那臺手機。
這一次他想起了八位數(shù)字的密碼。
88201314，爸爸愛你一生一世。
整整100G的文件，全都是無價之寶。
里面有小楠未來十年需要的所有的技術(shù)成果。
作為父親，他把最好的遺產(chǎn)留給了自己的子女。
可到頭來……
呵。
他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糟糕透了。
看著手上的傷口，磊哥感到心安。他終于如愿以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磊哥看向楚楠，無論是復(fù)仇也好，還是別的什么，他都會與楚楠站在一起。
就如他當(dāng)年最困難的時候，顧楠也站在他的身邊。
作為狐仙后裔，樂子人的靈魂讓他熱血沸騰，想把這個女尊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我不知道?！?p> 楚楠搖了搖頭，回答他。
“也許我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復(fù)活小楠，這是萍老師交給我的使命?！?p> 這樣的回答早在磊哥的預(yù)料當(dāng)中。
如果是往常磊哥也許會威逼利誘。
但磊哥并不會把樂子人的一套陰陽怪氣，用在親朋好友的身上。
他鄭重其事地詢問楚楠：“你明白要怎么保護好自己嗎？”
“當(dāng)然?！背乇芩囊暰€，低沉地說道：“我會繼續(xù)作為小楠活下去?！?p> 他心里默默地補充了一句：“在我找到治療他的辦法之前。”
想到這里，他起身推門走出。
磊哥突然喊道：“其實……”
楚楠一臉殷切地回頭看向他，希望磊哥能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但最后磊哥卻笑了笑說道：“我只想祝你晚安。”
“嗯，晚安?！?p> 楚楠走出辦公室。
今晚，他會拿回屬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