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擔(dān)心別人說閑話

　　第四維度內(nèi)，吳阿鳳突然罵了一聲‘死撲街’。

　　她恨聲說：“當(dāng)年我就說是牙擦蘇殺的，沒人相信！派出所那幾個都是吃屎的！我都把情況說得那么清楚了，他們非說不是不是不是！丟距老母！一定收了牙擦蘇的錢！一班撲街仔！！”

　　陳駱深拍了拍她手背，溫聲說：“媽，派出所才六個民警，當(dāng)年出事之后，他們連續(xù)加了一個月的班，將整個鎮(zhèn)子的人都排查了一遍，他們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

　　如果真是牙擦蘇，那只能說明他很聰明，隱藏得很深，把警方都騙過了。媽，我們繼續(xù)往下看吧，我們已經(jīng)找到溫大師了，溫大師一定會幫我們把真相找出來，讓爸爸瞑目的?！?p>　　陳晴也出聲：“媽，深哥說得對，我們也盯了牙擦蘇這么久，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不妥。你先冷靜下來，我們繼續(xù)往下再看看？”

　　吳阿鳳做了幾個深呼吸，嗯了一聲，但還是嘀咕了一句：“就是牙擦蘇害的你爸，玉皇大帝來了他也是兇手！”

　　陳駱深和陳晴一臉無奈，陳駱深一臉抱歉：“抱歉溫大師，老太太折磨了自己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機(jī)會知道真相，年紀(jì)也大了，老小孩老小孩，脾氣上來了，有時候真管不住……讓您見笑了?！?p>　　“不會，老太太很可愛。”溫顏沖老太太點(diǎn)了下頭，“老太太挺有福氣，你女兒女婿很好?！?p>　　“你說錯啦。”老太太更正，“是女兒和兒子，阿深是我兒子，親兒子！”

　　這話落下，便見陳駱深刷地紅了眼，他拉緊了旁邊陳晴的手，夫妻倆對望之間，萬種深情都在這個對望里。

　　溫顏收回視線，重新帶著大家進(jìn)入第四維度。

　　牙擦蘇放完狠話，吳阿鳳還跑到蘇家門前瞪了一陣，把牙擦蘇老婆都給瞪怕了關(guān)門，她才回屋。

　　“好好的，怎么跟牙擦蘇吵起來了？”吳阿鳳把陳海手中的菜刀給抽走，“那就是個神經(jīng)病來的，你跟他置什么氣啊?！?p>　　“心里煩，想靜靜，喊了幾次他還是一直敲一直敲，又不是趕著去投胎，晚半個鐘敲不成嗎？這才幾點(diǎn)？才幾點(diǎn)？”陳海絮絮叨叨，“還不到七點(diǎn)！人家出殯至少也得十點(diǎn)以后！”

　　吳阿鳳給氣笑了。

　　誰說陳海是老婆奴沒脾氣的？那是他們沒跟他住一起過，瞧瞧他這張破嘴，一大清早的說這些晦氣話，別說是牙擦蘇想殺他了，她都想撕了他的嘴。

　　“你想靜靜你就跟人好好說就行，牙擦蘇雖然牙牙擦擦（逼逼賴賴），也不是不能講理的，行了，今天就算了，對了，我買了早餐——哎，怕你吃虧，我把早餐都扔了跑回來幫你！整整五塊錢呢！”

　　吳阿鳳懊惱得拍大腿，陳海也不太好意思了，拉住她：“扔了就扔了，走，我們上街吃?！?p>　　這時，陳駱深從堂屋探出頭來：“媽，早餐在這，沒扔！”

　　一家三口吃完早餐，陳晴都還沒醒，陳駱深自覺收拾餐桌，還幫陳海泡了茶。

　　“我問過了，下南洋的船每周一、周三和周五下午三點(diǎn)各一班。對了，阿姑的病情怎么樣？”吳阿鳳問。

　　陳海垂下頭：“李家那邊一直在用藥吊著她的命，但是說也就是這幾天了?！?p>　　吳阿鳳就站起來：“那不等周一了，我們下午四點(diǎn)坐船過香港，然后坐飛機(jī)過去！誒你還坐那干什么？快收拾東西！”

　　“阿鳳——”陳海喊了一聲，欲言又止，“要不我們，讓李家想想辦法，把阿姑送回來吧?！?p>　　“你不是說李家出了面，但是航空公司和客船都不敢拉嗎？難道你想讓李家給阿姑包機(jī)？”吳阿鳳嘆氣，“陳海，你醒醒吧，李家是顯赫是有錢，但阿姑只是個傭人而已，要是換成你，你愿意給家里的傭人包機(jī)嗎？”

　　“阿姑也不是普通的傭人，她從李光揚(yáng)一歲就帶到他四十歲，阿姑總說李光揚(yáng)沒把她當(dāng)下人，都是喊她一聲‘姑姐’的，這說明什么？說明李光揚(yáng)心里有阿姑的位置。阿姑從十五歲到他李家，為了他李家一輩子不嫁，甘愿做自梳女，李光揚(yáng)要是有點(diǎn)良心，就不會舍不得這點(diǎn)包機(jī)的錢?！?p>　　陳海分析得很有道理，吳阿鳳嘆氣：“如果是阿姑不舍得呢？李光楊一直是她照顧的，在內(nèi)心里肯定把他當(dāng)成了半個兒子，李光揚(yáng)又剛上任沒多久，又已經(jīng)搬出了李宅，天天多少事要忙，天天要見多少人，說不定連阿姑病了他都不知道。”

　　陳海哼哼：“這些都是借口，我看他就是不樂意送阿姑回來！”

　　“李光揚(yáng)是阿姑帶大的，你是阿姑養(yǎng)大的，李光揚(yáng)是她半子，你也是她半子，她肯定是想見你的。李光揚(yáng)能坐到那個位置，肯定人品過關(guān)，你說他不愿意送阿姑回來，可能他也是想親自送阿姑最后一程?！?p>　　吳阿鳳分析：“退一萬步，李家不愿意出這筆錢，那阿姑更沒機(jī)會回國了，要是臨終之前連個親人都見不著，那該多難過。行了，你趕緊去收拾東西，我去幫阿深和阿晴請假?！?p>　　陳駱深丟完垃圾回來，聽到陳晴房里有動靜，以為她醒了，趕緊進(jìn)去。

　　陳晴還在睡，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咂巴著嘴巴，口水都流出來了，陳駱深一邊笑一邊幫她擦口水，見她一頭的汗，又把風(fēng)扇給調(diào)回來一些，陳晴舒服了，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陳駱深順手把床頭柜收拾了一下，拿著陳晴的水杯出來，見陳海坐在竹椅上發(fā)呆，一臉不開心的樣子，陳駱深猶豫了一下，走過去：“爸爸，你怎么了？”

　　陳海拍拍旁邊的椅子，讓陳駱深坐，然后把阿姑的事簡單講了講，問他：“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我不知道。”陳駱深說，“但如果在南洋回不來的人是你和媽媽，我游泳都要游過去，我不能把你們帶回家鄉(xiāng)，至少也要陪著你們，不讓你們在最后一程孤伶伶的走?！?p>　　吳阿鳳打完電話回來，剛好聽到陳駱深這句話，她瞪自己丈夫：“就是，我們沒有能力讓阿姑在活著的時候落葉歸根，至少在她人生的最后一刻，我們得陪著。

　　別的親戚就算了，但阿姑不同，我們家能有今天，都是阿姑的幫襯，給她養(yǎng)老給她送終，我們理所應(yīng)當(dāng)。這樣，你要是不想去，我?guī)О⑶绾桶⑸钊?，阿姑最喜歡阿晴了，有阿晴陪她，她肯定很高興?！?p>　　陳海沉默了一會，總算憋出一句：“我又沒說不想去，我就是擔(dān)心，擔(dān)心……擔(dān)心別人說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