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牢房
一間幽暗密閉的房間里,橫著一張桌子,捕快手持紙筆,坐在桌子對面的是一個衣著整潔優(yōu)雅的少年。
整個房間里只有一盞燈,放在桌子的角落。燈光微弱,勉強可以用于寫字照明。
捕快將紙鋪開,道:“我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沒問你的,不要多說,知道了嗎?”
優(yōu)雅的少年開口道:“知道?!?p> “你姓甚名誰,可有表字?”
“王安,字左之。”
“你家在哪里?”
“奉天城懷德縣。”
“關(guān)外的人?來淞浦做什么?!”
“在南洋學(xué)院讀書?!?p> 捕快手中的筆終于停下了,一臉訝然地抬頭,打量面前的少年。
“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捕快顯然有些坐不住了,他將筆放下,又馬上拾起。
過了一會又放下,最后終于還是撿起來,他繼續(xù)問道:
“你在南洋學(xué)院哪個專業(yè)?”
“外文專業(yè)?!蓖醢惨荒樚谷?。
“你的入學(xué)介紹人是誰?”
“蔡清隆?!?p> 捕快的筆又放下了,目光已有懼意。
這個倒八輩子霉的差事,怎么就輪到自己頭上了?
若這個叫王安的所說是真,自己下面再多問一句都是在與蔡先生作對。
可自己的上司高副總捕頭明明白白地命令,一定要把犯人的嘴巴撬開。
整個淞浦有一個總捕頭,兩個副總捕頭。
總捕頭梁赫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位高權(quán)重,牢牢掌控大局,具體做事的卻是兩個副總捕頭。
一個是捕快的上司高謹(jǐn)川,另一個便是蔡先生的兒子蔡勖。
捕快思來想去,認(rèn)為高捕頭應(yīng)該不知道犯人的身份,他有必要提醒一下。
他恭敬地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少年,得到對方善意的微笑后,心才從嗓子眼里落下。
捕快諂媚道:“您在這歇一會,我出去和上級匯報?!?p> ……
豪華的辦公室里,滿是西洋風(fēng)格的家具。
西洋風(fēng)格的大沙發(fā),墻上掛的是西洋鐘、油畫,價格不菲。
可坐在沙發(fā)上的兩個人卻在喝著本土茶。
一個目如鷹隼的男人笑道:“輪船,車子,都是西洋的好,可茶葉卻遠(yuǎn)不如我們的。”
坐在一旁的男人雙手拄著腿,正襟危坐,一臉佩服道:
“高先生說的對,不單單是茶葉,還有美食美酒,都是貴國更勝一籌?!?p> 被叫做高先生的男人就是淞浦副總捕頭,高謹(jǐn)川,淞浦當(dāng)之無愧的地頭蛇。
高謹(jǐn)川嗯了一聲,沒有說話,嘴唇在茶杯上輕碰了一下,便將茶杯放下。
正襟危坐的男人立即將放在一旁的箱子拎起,平放在茶幾上,輕輕打開。
高謹(jǐn)川白皙的臉龐上立即映上一片黃光。
是金條,整整一皮箱子金條。
高謹(jǐn)川繃著一張臉,冷聲道:“木先生,你這是干什么?快收起來!”
木先生神秘一笑,恭聲道:
“我的老板喜歡這里的茶,可是沒有門路,想托付高先生幫忙買一些,希望高先生不要推辭。”
高謹(jǐn)川嗓子突然擠出一聲悶哼,男人立即將箱子合上,重新回到座位。
高謹(jǐn)川這才笑道:“你的老板真有眼光,整個淞浦也只有我才能買到這么好的茶葉。”
木先生笑道:“所以才選擇您幫我們?!?p> 高謹(jǐn)川笑問道:“除了買茶葉,你的老板還有別的事嗎?”
木先生道:“確實還有一件事要麻煩高先生。”
高謹(jǐn)川道:“我和你們老板也是老朋友了,但說無妨?!?p> 男人道:“將王安關(guān)起來,不要放他出去?!?p> 高謹(jǐn)川笑道:“為什么不干脆一槍崩掉,還省了牢飯?!?p> 木先生賠笑道:“那王安認(rèn)識蔡先生,有這條保命符,想殺他沒那么容易。”
高謹(jǐn)川臉色立即冷下來,“既然知道是蔡先生的弟子,還敢讓我做這種事?!”
見他發(fā)怒,木先生沒有絲毫慌亂,微笑道:
“所以才來找您,除了您,沒有人能關(guān)住王安?!?p> 他又補充了一句:“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您就可以把他放出來,到時候我們老板還會讓您幫忙買更多的茶葉?!?p> 高謹(jǐn)川翹起二郎腿,又抿了一口茶,覺得這筆買賣可以做。
他冷聲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木先生鞠了個躬,離開房間。
男人走后,兩聲敲門聲起,是一名小捕快。
捕快將門關(guān)好后,走到高謹(jǐn)川跟前,低聲道:
“高捕頭,那王安是蔡先生的弟子,南洋學(xué)院的學(xué)生,您看要不要給放了?”
見高謹(jǐn)川嘴角揚起,捕快心里異常得意,放了王安就是給蔡捕頭人情,高捕頭自然會念自己的好。
“啪!”
捕快捂住左臉,一臉驚惶地望著上級,囁囁嚅嚅不敢出聲。
高謹(jǐn)川厲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說他是南洋學(xué)院的學(xué)生,蔡先生的弟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在淞浦隨便殺人!”
捕快嚇得面如土色,立即行了個禮:“是!”
……
王安剛喝了一口熱茶,用手輕輕撫摸戴在左手腕上的黑色皮套,上面隱約殘余著殷靈的發(fā)香。
剛被打了一巴掌的捕快氣沖沖走進(jìn)牢房,一把奪過茶杯,大聲叫道:
“王安,你一個殺人犯,居然敢這么囂張,誰給你的膽子喝茶?!”
王安無奈道:“我本來不想喝,是你硬塞給我的?!?p> 捕快臉色一沉,罵道:“巧舌如簧,還不快從實招來!”
王安問道:“你讓我招什么?”
捕快道:“你是不是和沙連山在酒屋門口比武?”
王安道:“是?!?p> 捕快道:“你們可簽訂了生死狀?”
王安道:“沒有。”
捕快道:“有證人說,你最后踢了沙連山一腳,你可承認(rèn)?”
王安坦然道:“我承認(rèn)?!?p> 捕快道:“你踢得什么地方?”
王安道:“胸口。”
捕快笑了。
他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死因鑒定”四個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還有簡易的人體圖畫,重點部位正是胸口。
捕快冷聲道:“沙連山的死因正是胸口重傷,導(dǎo)致氣息不暢,回到家后當(dāng)即斃命!”
王安臉色一白,原來沙連山真的死了。
他心里有無數(shù)的話要辯駁,卻無法說出口。
因為他陷入深深的悲痛中,雖然與沙連山接觸不多,但雙方都已將對方視為朋友。
咣當(dāng)!
捕快走了,順帶關(guān)上了房門,還拿走了唯一的一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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