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少年人的嘴里說出這樣的話,讓巴爾頓感到不寒而栗,但這并不能震懾一個山匪頭子,他當山匪的時候不知道做下多少惡事。
活剖而已,他還做過更殘忍的!
巴爾頓冷冷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是嗎?等會老子一定會好好招待你,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他緩緩的扭頭看向四周,銳利的目光在被修整過的小路上掃過,心中浮現(xiàn)出一個猜想。
“小子,你為什么突然跳出來?明明早就有機會出手,卻偏偏此時此刻選擇正面和我硬碰硬?!?p> “在獵物尚有掙扎之力的時候出面戰(zhàn)斗,可不是一個好獵手的做法。而且能在黑夜那么快追上我,還能避開這里的陷阱,你似乎對這片森林很熟悉,這里是你住的地方?”
寥寥幾句,頓時讓白銘亂了方寸。
雖然他佯裝鎮(zhèn)定,但眼中一閃而逝的緊張還是被巴爾頓捕捉到。
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少年,做不到喜怒完全不形于色。
巴爾頓面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似是抓住了白銘的軟肋。
“哈哈哈!真是個好懂的小屁孩~那讓我再猜一下,你突然出現(xiàn)是為了阻止我繼續(xù)深入,難道這里還住著別人?愛人?朋友?哈哈哈!不會是家人吧?”
能當上山匪首領(lǐng)并坐穩(wěn)這個位置,巴爾頓有的可不僅僅是咒具,他同時還心狠手辣,洞察力無比敏銳。
“冷靜,冷靜,他在虛張聲勢,不要被他干擾!”
白銘心中默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再去想其他。
叢林小屋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是將眼前之人拿下,把所有的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tài),
心念一轉(zhuǎn),白銘不再廢話,而是目光冰冷的將斷矛握在手中,做出進攻的姿態(tài)。
“喲!這就忍不住想要我命啦?哈哈哈哈!怎么?被我說中了?”
巴爾頓笑容更加肆意,從身后抽出兩把腰刀。
清亮的刀鋒上泛著仿佛被血液滲透的煞光,側(cè)面還開著血槽,一旦被刺中身軀,傷口將會像花一樣綻開,根本無法縫合,最終流血致死。
這樣的利刃,一看就不知道取過多少人的性命。
在他拔刀的第一時間,白銘渾身汗毛直豎,就像是被負傷的瘋獸盯上一樣。
雖然他表面上一直盯著巴爾頓的腰刀,但實際上卻悄悄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腦書上,面對擁有【公平】的巴爾頓,腦書或許將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巴爾頓的殺手锏并不是手上的腰刀,而是【公平】,這件咒具可以置換目標的五感,即便是沒有親身嘗試,白銘也可以想象出這件咒具有多強大。
此刻,巴爾頓還不知道白銘已經(jīng)看透了自己的底牌,依舊信心滿滿。
倏然,他腳步一劃,雙刀齊齊向白銘砍來,這雙斬很快,即便是有些身手的雇傭兵對上這一刀也要飲恨。
但白銘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手中斷矛狠狠一掄,似是要與雙刀碰撞。
電光火石之間,卻見那刀勢在空中一轉(zhuǎn),原本砍向他頭顱的斬擊卻是順勢而下,向他的腰腹撩下。
猝不及防的變化讓白銘頭皮一炸,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白銘吸氣收腹,在后撤的同時手腕一翻,反握斷矛,與雙刀相撞。
明明接下了這一斬,白銘卻感覺到一股猛烈的痛楚從胸口傳來。
“中刀了?”
白銘連忙后撤,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胸口出現(xiàn)一道猙獰的血線。
好在傷口不深,僅僅只是皮肉傷。
他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巴爾頓的第一招,第二招全是虛招,雙刀變化至快,應(yīng)接不暇,還是他退得快,才躲過這致命的一招。
看來巴爾頓并非是靠著咒具才能作威作福,哪怕他一無所有,其本身實力也足夠強大!
傷了一條腿都能險些斬了白銘,若是無傷絕對不比卡隆弱!
白銘拉開距離之后,巴爾頓沒有追擊,而是將那把砍中白銘的刀舉起。
刀刃上一抹血跡順著刀尖流下,他伸出舌頭輕輕舔舐干凈,隨后眉頭一皺,吐了出來,冷冷的看向白銘。
“小子,你還太嫩了,而且血都是餿的,是不是染病了?”
白銘可懶得理他的垃圾話,話音落下的一剎,白銘率先出手,幾米的距離,轉(zhuǎn)瞬即至。
斷矛在他手上揮舞,勢大力沉,巴爾頓沒有躲閃,雙刀在手,擋在斷矛襲來的軌跡之上。
“嘭!”
火星飛濺,劇烈的聲音震耳欲聾。
強悍的力道由刀身傳遞到巴爾頓身上,震得他雙臂發(fā)麻,面色驟變,整個人一連退出好幾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落下深深的足印,那條本就受傷的腿更是傳出了嘎嘣聲。
“狗崽子,吃豬腰長大的吧!力氣真他媽大!再來!”
腿上的劇痛讓巴爾頓臉色慘白,但他依舊獰笑著,快速的揮舞刀鋒。
白銘眼睛一花,巴爾頓已至眼前,雙刀泛著冷冽的寒光,如同兩只翻飛的蝴蝶,目不暇接,直指白銘身上的各大要害。
白銘雙眼緊盯著巴爾頓雙臂的動作,抬手想要格擋。
可下一瞬間,光芒突然從他的眼前消失,整個世界瞬間暗淡了下來!
在進攻的同時,巴爾頓暗暗激活了【公平】。
他犧牲了自己的嗅覺,以此剝奪了白銘的視覺。
一瞬間,如同經(jīng)歷了夾雜著利刃的風(fēng)暴,白銘體表瞬間綻開了無數(shù)多血花。
痛!
火辣辣的痛!
敵人在何處,白銘不知,敵人的刀在何處,他也不知!
失去視覺,白銘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腦書上也并沒有細致的描寫,他只能憑借自己的直覺和聽覺格擋,守住要害。
然而,巴爾頓作為山匪首領(lǐng),一生殺人無數(shù),他的刀法可謂是專為殺戮而生,每一刀都兇險無比。
心口直刺!脖頸橫劈!腰腹上挑!肝臟頂膝!
戰(zhàn)局瞬息萬變,腦書上的字也快速浮現(xiàn)。
“終于來了!”
白銘看到了腦書上的字,抬手牢牢地護住這些要害之處,他雖然看不見,但卻知道巴爾頓想要攻擊的位置,瞬間輕松了不少。
但巴爾頓用的是雙刀,他防得住一把刀,卻防不住另一刀。
他只能盡全力避開致命的要害,但這樣一來,身上就不可避免的添上許多血淋淋的傷痕。
白銘已經(jīng)成了個血人,身上幾乎沒一塊好皮,全都被砍的皮開肉綻。
但他心中非但沒有恐懼,反而無比平靜,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巴爾頓輕敵了,他以為我不知道【公平】的作用,明明完全可以對我下殺手,但現(xiàn)在卻更像是在折磨我。”
白銘暗中冷笑,心里浮現(xiàn)了一計。
此刻,巴爾頓對付他,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享受玩耍的快感,看到白銘身上越來越多的傷痕,他心中暢快無比。
這小崽子千算計萬籌劃,終究還是栽在了自己手上!
“小子,只要你現(xiàn)在跪下來求我,爺爺就饒你一命!”
巴爾頓戲謔的望著幾乎被凌遲的白銘,得意萬分。
“混蛋...做夢去吧!有本事不用咒具,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白銘咬牙,依舊拼命抵抗,裝出了一副堅強不屈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他知道巴爾頓就想看到他逐漸絕望的樣子。
“小崽子,還用激將法?那你就死在這荒山野嶺吧,你放心,不管這里住著誰,都會很快下去給你陪葬的?!?p> 巴爾頓放聲大笑,手中雙刀再次從白銘身上削下一塊肉,劇烈的疼痛深入骨髓,白銘慘叫出聲。
可就在他低頭痛呼的瞬間,嘴角卻掛上了一抹詭異的笑。
巴爾頓,已經(jīng)中招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白銘在中刀的同時,故意扭身,利用他的刀劃開了身上的藥包,里面裝著白銘對付野獸的各種藥粉,此時全都跟隨兩人打斗的風(fēng)壓散播在了四周。
白銘屏住了呼吸,即使那些藥粉透過傷口進入身體,以他的體質(zhì)也沒有大礙。
但巴爾頓就不一樣了...
若是他嗅覺還在,肯定能聞到空氣中奇異的草藥味。
但他的嗅覺已經(jīng)被他親手抹去,此時什么都聞不到。
在他想要戲耍白銘的同時,卻不知不覺的被白銘反利用了【公平】的詛咒,徹底中招。
鮮血浸透了白銘衣衫,將他們周邊的土地都染成暗紅。
此刻他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人樣,幾乎像是被剝了皮。
但是,巴爾頓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的刀越來越慢,越來越無力,腦袋也變得昏昏沉沉。
“怎么回事...迷藥?”
作為山匪首領(lǐng)的他經(jīng)驗豐富,很快就分辨出來自己中了迷藥。
“該死的!被耍了!他怎么知道我沒了嗅覺!”
巴爾頓暗呼不妙,迅速擺正心態(tài),不再抱著戲耍的心態(tài),準備將白銘殺掉。
他強撐著身子,運使為數(shù)不多的力量,再次斬出兩刀,一刀斬向脖頸,一刀砍向腰腹。
但是,他低估了白銘,也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
中了迷藥,他的刀不再像之前那么快,而白銘挨了這么多刀,也逐漸摸出了他的刀法路數(shù),即便沒有視覺,白銘現(xiàn)在也能輕松地格擋躲刀。
“嘭!”
又是一聲爆響,巨大的力道從斷矛上傳出,巴爾頓整個人被崩開,徹底傻眼。
“這他媽還是人?都快成餃子餡了力氣還這么大!光流血也該流死了!”
雙目失明,體表被砍成肉糜,可即便這樣,白銘依舊佇立在原地,甚至沒有給人一絲瀕死的感覺,就好像被砍的不是他一樣。
“怪...怪物...”
此時此刻,巴爾頓才明白,為何他被稱為人魔...
“這種東西不是我能殺的...先跑!”
藥效似乎上來了,巴爾頓此時更加虛弱,轉(zhuǎn)頭就跑,沒有絲毫的猶豫。
白銘想追,但奈何視力被剝奪,且不知道對方的去向,無奈只好強忍著腹中的饑餓感,以及皮膚上像是烙鐵般的疼,憑借著對森林的熟悉,緩緩的朝著記憶中小屋的方向摸了過去。
【公平】的影響范圍似乎有限,隨著巴爾頓遠去。
黑暗消散,白銘的雙眼恢復(fù)了視力,他眼神冷冽,朝著巴爾頓的足跡跟了上去。
此時局勢逆轉(zhuǎn),獵物與獵手的地位再度發(fā)生了轉(zhuǎn)變。
叢林之中,巴爾頓順著小路,一路狂奔。
他臉色很是難看,大意了,自己低估了這小子,沒想到他居然會下藥!
但此時懊悔已然無用,巴爾頓只想活著。
“賤種...給我等著,你不想讓我進森林是吧...老子偏要進!等我找到你藏的人,看我怎么玩你?!?p> 絕路見生天,巴爾頓心中燃起希望和怒火,朝著叢林深處逃去。
“糟了!”
白銘跟著巴爾頓逃跑的痕跡,心中焦急萬分。
他想再度提速,但是身上的刀傷實在太多,流了很多血。
受到傷勢的影響,他不僅速度變慢,肚子更是饑腸轆轆。
縱然白銘心急如焚,也依舊無法追上巴爾頓,他盡全力縮短距離,兩人之間卻還是隔了幾百米的距離。
巴爾頓穿過灌木和雜草,突然間,視野開闊了起來。
一座木屋映入眼簾,兩個小女孩正在蹲在小院里,似乎在拋石子玩。
“哈...哈哈哈哈哈!”
巴爾頓心中狂喜不已,拼了命向木屋跑去。
小艾很乖,聽卡隆的話沒有亂跑,她此時和小啞依舊在屋外玩游戲,對即將到來的一切茫然不知。
可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一道熟悉的咆哮聲傳來。
“小艾!帶著小啞快跑!躲進屋子里!”
小啞剛抬起頭,就看到一個魁梧的大漢正一瘸一拐的向她們跑來。
而在他身后幾百米處,一個血人正拼了命的追趕,足底的血跡印在雪地中,無比的凄慘。
“白銘叔叔?”
小啞被嚇到了,小艾更是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兩個小姑娘愣在了原地,而巴爾頓則是獰笑了起來,那家伙如此擔心!果然,這兩個小女孩對他很重要!
心中狂喜,巴爾頓不顧腿上的劇痛,飛快的朝木屋跑去。
此時,小艾才反應(yīng)過來,知道情況不對,連忙拉起小啞的手就往屋子里跑,但卻為時已晚。
小女孩跑起來速度很慢...
她們還沒來得及進入院子,身后就傳來一股巨力將她們扯了回來。
巴爾頓大手一抓,捏著她們的脖子提起來,轉(zhuǎn)過身看向數(shù)米之外的白銘,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雜種!停下!后退!不然走一步殺一個!”
見到這一幕,白銘目眥欲裂,牙齒都要咬碎,卻只能硬生生停住腳步。
“遭了...”
此時此刻,白銘這才反應(yīng)過來...
腦書很久以前就提醒過了。
【救她】
【不要讓他進森林】
自己...
一項都沒做到。
【倒計時: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