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滿,別亂跑?!?p> “楊青,管好你家婆娘,手腳干凈些,別犯老毛病?!?p> “里正,您老跟大家伙說,就待在第一層,二三層都別上去,要緊的是倉腹,千萬不能讓村里的娃娃們下去嬉鬧,弄壞了木偶,這船就動不了了。”
“楊家二郎,這船上有個瞎姑娘,模樣可俊了,你找機會幫我問問,她許了婆家沒?”
“楊二虎你給老子閉嘴,看好你阿姆。”
墨家龍艦艦首處,云仲秋和李婉兮夫婦二人啼笑皆非地看著這一幕,至于千雪那丫頭,因被一群娃娃繞著喊“瞎姑娘”,早氣呼呼地跑二樓找洛青衣去了。
稍頃,待楊戩手忙腳亂安頓好一眾村民,云仲秋笑著朝其招了招手。
楊戩見此,忙快步過去,抱拳道:“大人喚我?”
“也沒什么要緊的事?!痹浦偾镂⑷恍Φ?,“就是想問問,你那槍法是和誰學(xué)的?”
楊戩應(yīng)聲道:“上山打獵時洞里撿的,叫御龍槍法?!?p> 一旁的李婉兮聽得此言,不由“噗嗤”一聲掩嘴輕笑,這名字倒取得霸氣,可里頭的東西卻差得緊。
云仲秋也是微愕,旋即笑說道:“這御龍槍法往后就別練了,練不出什么名堂?!?p> “一會兒你去找青衣,我和她打過招呼,她會傳你真正的槍道?!?p> 楊戩聞言神色大喜,忙頓首抱拳:“多謝大人!”
楊戩知道洛青衣是上了潛龍榜的人,號咫尺銀槍,雖然因為出手次數(shù)不多,在榜上的排名不高,可對他來說,那已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現(xiàn)如今有機會能得其傳授槍道,神態(tài)間的那股子欣喜,自是由心而生,藏也藏不住。
云仲秋笑著擺手:“槍法是青衣自己的,傳你槍道的也是她,謝我做什么?要謝就去謝青衣?!?p> “二郎明白。”楊戩重重頓首。
楊二郎心下自是十分清楚,若無云縣令開口,人家洛青衣估計根本就不會搭理自己。
云仲秋點點頭,隨后目光忍不住看向?qū)Ψ侥呛统H艘话愫翢o異樣的眉心處,想了想后,終還是試探著問道:
“二郎,你以前......額頭這些地方有沒有受過傷,又或者說遇到什么危險的時候,眉心處會隱隱生出不適之類的?”
楊戩聽得不明所以,只搖了搖頭,“沒有,大人為何這么問?”
“沒有嗎?”云仲秋剔了剔眉,隨即淡笑著擺手,“沒什么,隨便問問,青衣在二樓等你,去吧?!?p> “好?!睏顟炻勓圆蛔龆嘞?,自頓首施禮退去。
看著楊戩離去的背影,李婉兮一臉好笑地朝云仲秋問道:“夫君看中這楊戩,該不會是覺得此人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天賦吧?”
這般說著,也不等回話,便笑著繼續(xù)道:“妾身仔細看過了,心性是上等的,天賦也是上等,進洞天修習(xí)個五六十年,將來定是虎將無疑?!?p> “可若說他藏了如千雪那般的武道天賦,那是絕對沒有。”
“或許不是天賦,而是神通呢?”云仲秋不以為然地應(yīng)了句。
李婉兮蹙眉不解,“何為神通?”
云仲秋想了想,說道:“比如背上生出翅膀,又比如,眉心長出第三只眼之類的?”
李婉兮聽完神態(tài)一臉古怪,楞了片刻后,伸出柔荑帶著一抹素香探向?qū)Ψ降念~頭。
云仲秋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笑問道:“夫人這是做什么?”
“看看夫君是不是病了,盡說胡話?!崩钔褓獍琢似湟谎郏S后道:“這世間,如獨孤神侯那般,能讓配刀生出刀靈,便已是匪夷所思,又哪來的什么神通?”
“或許是我想多了?!痹浦偾镄π?,便也不再繼續(xù)糾纏此事。
隨后轉(zhuǎn)身看向滔滔江水,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默然半晌后,朝身旁李婉兮問道:“有件事情,此前我沒急著問夫人。”
“而今再有個五六天,就該到古橋縣了,所以還是想問問。”
李婉兮淺笑應(yīng)道:“夫君是想問,太虛觀里究竟是誰在買兇殺你吧?”
云仲秋默默點了點頭。
李婉兮的武道實力,不算墨家矩子、不算獨孤神侯,九州便再也無人是其對手,稱一句天下第二不為過。
可太虛觀卻不惜代價請出昔日卯兔不夠,還要再加上中州鎖龍宮和劍州蜀山。
為了什么?
就為了他這么區(qū)區(qū)一位新任縣令?至于嘛!
這付出和回報未免也太不成正比了。
退一步講,他云仲秋充其量也就是殺了他們太虛觀派去關(guān)州敦凰城的幾個茶商和幾個后天境界的弟子。
這件事,不是沒機會坐下來和談的。
除非太虛觀的人蠢到家,看不出他云仲秋其實一點也不想當(dāng)神刀門的棋子。
如此種種......
云仲秋心下其實已經(jīng)隱隱猜到,這件事,應(yīng)該是和自己的身世有關(guān):太虛觀里,有人根本就不想和談,非要置他于死地。
此時,似是猜到了云仲秋的心思,耳畔傳來李婉兮的聲音:“夫君的身世,妾身也曾聽千雪那丫頭提起過?!?p> 言及于此,微頓片刻后,也不急著說出買兇之人,而是笑問道:“妾身想問問,拋開身世不談,若是由夫君來主導(dǎo)太虛觀,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云仲秋聞言思忖片刻,隨后應(yīng)道:“茶商之事一筆勾銷,化干戈為玉帛,先試著拉攏,再尋機反將神刀門一子?!?p> 李婉兮微微頷首,淺笑說道:“如此,夫君的身世已呼之欲出,當(dāng)和太虛觀殿前行走歸海朝宗脫不開干系。”
“是他要殺我?”云仲秋問道。
“而且開出的價碼很高。”李婉兮正色應(yīng)道,“只我浮世樓,莫休便收了太虛觀二十萬金,鶴州水師三艘飛羽艦,外加半部太虛觀的鎮(zhèn)觀之寶《慈航天書》?!?p> “這些東西,足以讓太虛觀傷筋動骨了?!?p> “此外,據(jù)妾身所知,他們給鎖龍宮和蜀山劍宗的報酬也不少。”
說完,搖頭輕笑道:“可惜了,到頭來終是血本無歸。”
“真不明白風(fēng)鶴唳那老家伙是如何被歸海朝宗給說服的,竟然愿意付出這么高的代價,也要取你性命?!?p> “等到了古橋縣,安頓好后,妾身說不得還要走一趟,去找風(fēng)鶴唳那老兒問個明白,太虛觀如今究竟是誰在當(dāng)家?!?p> 云仲秋聽完皺眉搖了搖頭,“其實對于身世,我本就沒什么興趣去一探究竟,說起來,可能連千雪那丫頭都比我這當(dāng)事人感興趣。”
“現(xiàn)在么......”
說到此處,略顯無奈地不再多言。
李婉兮見此,笑著問道:“夫君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云仲秋笑了笑。
他是真沒什么興趣,打從記事起,他便只認得云千雪和養(yǎng)父云承恩,其他血脈至親,別說印象,就連名字都不知道。
不過,人家既然主動找上門來,他也沒道理躲,更談不上什么近鄉(xiāng)情怯。
弄清楚之后,屆時再看如何處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