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長笑
接下來的事便十分順理成章了,原主再次收下李承澤作為弟子,本欲百般寵愛予取予求。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李承澤能心甘情愿地死在自己手中,如此方好飛升成仙。
但原主卻還是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放不下身段和自尊。
后來,便是慕白魚穿了過來。
而在和李承澤相處的過程中,慕白魚也慢慢領(lǐng)悟到了原主修仙道的真諦。
原主她雖是化神境,但心不靜,六根五識仍一心求道,并未全然將自己當(dāng)做一個師尊,也未把李承澤當(dāng)做弟子。
在經(jīng)歷了那樣的折磨后,慕白魚終于能夠平靜下來看待這世間萬物。
無論是早春的杏花、還是絢爛的云霞,看在眼里都別有一番滋味。
而李承澤也慢慢從一個成仙契機,真正被慕白魚當(dāng)成了弟子,悉心養(yǎng)護。
只是她太過投入了,投入在這師慈徒愛的相處中,每每看到李承澤的笑臉,她就幾乎忘了,自己曾做過的事,曾經(jīng)歷的苦痛。
直到李承澤說了這樣的話,慕白魚才如夢初醒。
原主,是逍遙君。
她要成仙,便要親手了斷李承澤性命的。
無論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她靈臺中寄生著的人。
可......
“泥人無情,你滴入的鮮血卻有義。盡管只是分身,卻也不是全然無知無覺的傀儡?!蹦桨佐~看進(jìn)李承澤的眼眸里,想要從里面找出些不同的情緒。
“這么說,她是有靈智的?”李承澤臉上的笑容更深,眼中半點異樣也無。
“不過只與四歲稚童差不多。懂得不多,卻很夠用了。”慕白魚說著,沒能從李承澤面上找到一絲破綻,仿佛李承澤那句話只是隨口而出,并無多余含義。
“既然師尊也不喜歡逍遙這名字,那便再換一個?!崩畛袧蛇屏诉谱?,歪著頭看慕白魚,聲音軟糯而甜膩。
“不必,就按你的意思吧?!蹦桨佐~卻突然不想改了。
叫逍遙也好,能時時提醒自己,不要過分沉迷于這段師徒情。
李承澤終究是要死的,她若放太多感情在李承澤身上,只怕會讓自己受傷太重。
終歸,她這次定然會成仙的,成了仙,再設(shè)法復(fù)活李承澤也就是了。
這樣有已經(jīng)成仙的她護著,李承澤成為劍仙的機會,才是最大的。
可慕白魚看著李承澤眼里的笑意,心口卻隱隱抽痛。
“不行,師尊不喜歡的承澤也就不喜歡。逍遙不好聽,叫長笑吧,希望師尊和這個分身,都能笑口常開,日日開懷,歲歲安樂?!崩畛袧尚ξ氐溃壑型蝗槐虐l(fā)出慕白魚看不懂的亮光。
“師尊,你覺得如何?”
“聽你的?!蹦桨佐~不知道多少次說出這句話,從才和李承澤相處時的愧疚,到后來的寵溺,再到現(xiàn)在的隱痛,慕白魚不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情緒究竟為何變化這樣大。
明明從一開始,她就是想要犧牲李承澤的。
雨漸漸小了下去,暴風(fēng)也慢慢輕柔起來,空中一直被黑云掩蓋的金烏逐漸將萬千金光透出來,照在這片空曠荒蕪的郊外。
陽光灑進(jìn)茅草屋內(nèi),恰好落在泥人長笑的身上,長笑一直僵硬的身體便如被注入了靈魂,變得柔軟起來。
“師尊,你看長笑,更像一個人了?!崩畛袧稍僖仓共蛔∽约旱暮闷嫘?,趁著慕白魚分神從床上掙扎著下來,跳到長笑跟前。一會上手摸,一會湊近聞,就差拿把刀剖開來看看長笑里面的構(gòu)造與常人是否相同了。
慕白魚靜靜地看著李承澤,目光從冷硬又慢慢變得溫和。
無論如何,他都會好好待李承澤,給他一切想要的,讓他幸福安樂地活著,直到那一日到來。
“走吧,雨停了,再帶你去個地方?!蹦桨佐~站起身走到門口,回頭對已經(jīng)和長笑玩起猜拳的李承澤道。
“那長笑呢?”李承澤緊張地抓住長笑的手,期盼地看著慕白魚。
慕白魚對上李承澤的目光,又掃了眼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那雙眼睛,深深明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知道,如果她說預(yù)備將長笑收入靈識空間,李承澤是決然不會同意的,光看他牽著長笑的手就明白了。
只是若讓長笑堂而皇之地和自己一同出現(xiàn),又確實太過顯眼。
畢竟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并不是什么很尋常的事情。
“師尊~長笑可以戴紗帽的。”李承澤見慕白魚一直不言語,也明白慕白魚憂慮的事情,“或者,讓長笑閉著眼睛?”
“讓她貼上這個,跟過來吧。”慕白魚最終還是在李承澤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扔了張隱身符給長笑轉(zhuǎn)身離去。
推開門的同時紫光籠罩整間茅草屋,草屋再度變?yōu)槠茢〔豢皫子迓涞哪印?p> 慕白魚站在草屋門口,抬頭看著開始刺眼的金烏,發(fā)絲被暖風(fēng)吹拂,鼻息間都是濕咸,眉間偶爾還會被絲絲涼雨沾染。
雨過天晴了,一切都會越來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