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甲光輝,旌旗逶迤,百里暮率領十萬大軍前往林城,準備接應莫將軍,一同率軍趕往蜀洲。
此番行程,欲走水路,軍隊從甘州乘船登陸蜀洲,一道隨行的還有大皇子甘州王。
深夜寅時三刻,百里暮身穿一襲夜行衣,準備悄悄前往林城耳山雙月洞,只為給她留兩個字,“等我!”
“七暮,你一定要去么?”一清無奈,一聲嘆息!
百里暮的眼睛明亮又堅定的看著一清,“非去不可!”
因此,金戎守衛(wèi),他們二人身穿夜行衣,帶著面罩,悄悄翻出驛館,轉到耳山,一路施展輕功,穿過山林,來到雙月洞。
月光隱隱照亮洞口,百里暮走進山洞,點燃火折子,看到周圍的一切,憶起了那一日的情景,微微暖笑,又看了看他在石桌上留下的字句,頗感慚愧。他凜然拔出月帛劍,有力的在石壁上深深的刻了“等我”,署名“大俠”幾個字,心里才稍感踏實。
來回大概用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已換了行裝,他點燃房間里的燭燈,安靜的坐在書桌旁看起了兵書。
辰時驛館門前。
百里仁招呼道:“七弟起來的很早啊!”
百里暮提了提神,黯然無力的回道:“睡不著啊……起來看會書!”
“看來皇兄也未曾安睡!”
百里仁自謙道:“七弟恐是憂心戰(zhàn)勢,而為兄不過是自尋煩惱!”
百里暮揚起溫和的笑容,了然道:“以皇兄的聰明才智,煩惱自會迎刃而解吧!”
百里仁謙恭道:“承蒙七弟關照,一切還算應付自如!”
此時驛館門前,乃至整條街都擠滿了熱心的城民,都為此次遠征的將士們而感到驕傲。他們神采飛揚,激情高漲,稱贊聲、喝彩聲都很是激勵人心。
百里暮喜道:“不愧是王朝的子民,有血性,有氣勢!”
此時,莫將軍麾下的陳校尉來稟:“稟太子殿下,莫將軍已準備好了,大軍可以隨時出發(fā)!”
“好!”
百里暮身穿赤金鎧甲,頭戴金色罩面頭盔,率先上馬,左邊伴著一清與金戎,右邊隨著常老將軍與常葉,身后大軍緊跟,中間伴著大皇子百里仁的車駕,與隨軍官員的馬車。莫將軍與莫行舟率軍守在尾端。
話說這夏小姐對莫行舟真是難得的情深義重,從莫府相送,一路追至林城中街,正好被前來一觀莫男神的小悠遠遠瞧見,心里疑道:“這是哪家的小姐?”
“她身旁的那個丫鬟就是那日在街上攔下她的人,還向她問了很多奇怪的問題!”
“她的桃花釵就在她們主仆手里呢!”
她急忙拉了一個婦人問道:“大嫂,您知道那是誰家的小姐嗎,看上去很尊貴呢!”
那婦人一臉的羨慕,低聲道:“夏城主家的千金,傾城小姐!”
小悠聽后吃了一驚,自言自語道:“竟然是夏小姐!”
“這是撞上冤家了吧!”
說來此次征途十分震撼,這不,一向規(guī)規(guī)矩矩的藍月也悄悄溜出家門,在街上探頭探腦的觀看,也為這形若游龍,氣宇軒昂的軍隊稱贊不已。
在她抬頭觀望的那一刻,有一個人笑了。百里暮拉下面罩,明亮的眼眸里藏著一窩柔情,望著她,口型傳遞給她兩個字,“等我!”
而百里暮這一異常的行為,或許只有一清知曉!
藍月望著馬上那位光輝耀眼的將軍,膛目結舌,驚道:“大俠!”
一時間竟仿若幻覺,當她想要清晰的再看兩眼時,那抹身影早已隱沒在了遠方!
大軍一路日夜兼程趕了七八日到達甘州。正是日暮逢俏影,暫歇驛館中。
百里暮伴一盞油燈,細觀一張地形圖。溟洲,天賜的神都,左有浮山,如入血色修羅界;右有幽山,如走冥冥黃泉道;橫阻八百里岷江,如渡恨意幽幽的忘川河。
當真是易守難攻的溟都??!
經過幾番思慮,百里暮策劃了行軍戰(zhàn)略。他欲率三萬精銳將士先渡渃水河前往蜀洲朱雀城,將朱雀城設為軍事重地。
卯時,幾位將軍都已聚在驛館議事廳內。百里暮語氣平和講道:“本宮決定,先率三萬精兵渡河前往朱雀城,一清,金戎,莫將軍父子隨駕!”
“常老將軍父子率其余軍隊繞走山道趕來朱雀城會合!”
“末將領命!”
天亮后,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出發(fā)。渃水河上十幾艘樓船浩浩蕩蕩破浪前行,戰(zhàn)旗飄揚,號角長鳴,氣勢盛大,驚的空中飛鳥如離箭一般飛去,此戰(zhàn)必然會驚心動魄,白刃見血,得勝而歸!
已行五百余里,此時月明星稀,將近子時,百里暮毫無困意,修長的身影立在船上,望著墨藍色的夜,明亮皎潔的月,一片漆黑幽幽的江水,心中悠然產生一種空守的孤寂感。他心中一顫,竟然欲伸手去觸摸在夜空中高懸的月,猛然間回神又為他此刻的行為而感到好笑又失落,他的眼睛里蓄滿了憂傷,視線模糊的轉向了江面上閃閃晃動著的倒映,原來他想了那位安靜又機靈,笑起來呆呆萌萌的藍月了!
“殿下,夜里風涼,韓太醫(yī)為您調了養(yǎng)身的湯藥,請您回去服用!”
百里暮回頭看了看傳話的人,竟然是一位容貌明朗的小兵。
忽然他眼神一挑,嘴角輕笑,耳根微動,他已察覺到身后要命的動靜,卻在此時傳來一聲驚呼,“殿下小心!”
這個不要命的小兵竟然試圖幫他擋箭!
他眼疾手快,隨手抽出了腰間隱藏的玄冰軟劍,將刺客射來的短箭一掃而落。
此時潛伏的刺客皆躍出水面,個個黑衣罩面,武藝高強,動作敏捷,連續(xù)發(fā)了數回暗器,如狂風暴雨般向他們襲來,有的賊人已飛上船艙,刀鋒劍利的迅速向他們劈去,守衛(wèi)的將士已與刺客展開激烈的打斗。
這場行刺,目標顯然是太子,百里暮一邊護著身旁的小兵,一邊口念心法,凝聚內力,使于劍氣,只見長劍一揮,劍氣如潮蕩出數米之外,而那些刺客紛紛落入水中,昏暗的光線依然能讓人看清河面上的血色,還有水中的尸首,有些刺客被這強大的劍氣所震撼,急忙轉身想逃……
“想逃?”
坐在艙頂的神劍一清冷冷一笑,瞬間凌空而下,一道道劍氣如閃電般閃了又閃,只見河面上的血色更濃了,尸首也滿目皆是,方才還是殺氣騰騰的刺客,此刻已成為水上僵硬的浮尸了!
一清望著水面上的血色狼藉,還是可惜一嘆,道:“皆是蒼生,為何會如此不惜命,偏來此送命,正好便宜了水怪!”
“七暮,你要負責!”
百里暮淡然一笑道:“應該留個活口,給他的同伴去報個信,別來送死!”
一清又道:“有來無回,讓他們的主子急吧!”
聽著他們倆的對話,船上的將士們靜靜的打著寒顫,“像他們倆這樣的殺人,這一船的精銳將士不夠他們半柱香殺的!”
百里暮將溫和卻又淡漠的目光移向身旁的小兵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問道:“你是誰?”
方才危及時,拉她那一把,百里暮已然知曉她是個女子!
他諷刺道:“你以為軍中是兒戲?”
“韓姝知錯,請殿下責罰!”她慌忙跪下,他的冷漠竟然讓她生了幾分膽怯,相隔十年,他還會記得她嗎?
此時,韓太醫(yī)著急迎來,“微臣拜見殿下……”
驚慌又慚愧道:“微臣教女無方,望殿下責罰!”
“韓姝!”
百里暮記憶當中似乎有那么一個給他吃蜜餞的小女孩。
那時他的母妃離世不久,他情緒憂郁,經常一個人默默發(fā)呆。那一日他見到一個小女孩,小心又膽怯的走向他,生怕驚擾了他,惹他更不高興一樣,拿了蜜餞遞給他,“哥哥,吃個蜜餞吧,很甜的!”?!案绺缈梢孕σ恍幔矜瓋哼@樣?”
他語氣變得柔和,帶著幾分暖意道:“原來是韓太醫(yī)的千金……”
“既然跟來了就留下吧,但不可張揚!”
“謝殿下!”
一清看著韓太醫(yī)拉著女兒慌張失色的溜回船艙內,揚起多情的笑意,戲道:“那丫頭喜歡你!”
百里暮倦意濃濃的打了個哈欠,慵懶一笑,“師兄,有勞了!”
他轉身回了船艙歇息去了。
一清會意,揚起淡淡的笑意,輕輕飛上船頂,做他敬業(yè)的值夜人!
只見東方泛白,天已微亮,水面也沒有那么幽深了,千米之外有一支船隊,揮著戰(zhàn)旗,吹著號角,擂著鼓向前駛來。船上有一中年副將報道:“朱雀城副將羅武前來接應殿下!”
將近卯時,船上守衛(wèi)的將士發(fā)現了水上的浮尸,羅副將這才意識到太子殿下很有可能在水上遇刺,因此急整一直船隊趕來支援。
“殿下可是遇刺,末將救駕來遲,請殿下責罰!”
“本宮并無大礙,朱雀城內可規(guī)劃妥當了?”
“九宸閣已設為軍事要地,還望殿下多多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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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和煦的陽光金色斑斕的灑落在甘州王府,一切還有一種朦朧的睡意美。
劉參事匆匆來稟:“王爺,渃水河上發(fā)現了浮尸,像是行刺太子的刺客!”
甘州王百里仁聽后,面色瞬間變得陰暗,將剛端起的茶盞,“噹”的一聲放回到桌子上,劍眉倒豎,怒罵道:“是何人與本王作對,膽敢在本王的地盤上行刺?”
“……一而再三的做對本王不利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道:“劉參事,擬一份書信于五弟!”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