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老人便是金花姥姥,蘇見其氣勢,猶在杜鵑長老之上許多。
長老們率先來此,身穿潑墨白袍的真?zhèn)鞯茏右嗍墙吁喽?,其間就有那日相見的許白。
他立于遠(yuǎn)處,對著蘇陽微微一笑。
“門主銀花令!”
金花長老一把將那銀色飛花攥在手中,猛然抬起,朝四周環(huán)顧,
“金花長老不用找了,我來之前已先去見過門主,她身體欠安,今日不能與你相見。”萬念歸從屋頂一躍而下對著門主笑言。
在場眾長老面面相覷。
門主銀花令,見令如親臨。
這無臂男子能夠拋出這枚銀花令來,其中的寓意自然不言而喻。
“原來他也是門中長老,原先怎么從未見過。”許白的目光在萬念歸的身上停留了好久,心中暗語。
他入門十余年,從未聽說過門中有如此厲害無臂劍客。
許白自己亦是嗜劍之人,剛剛遠(yuǎn)望其沖天劍意,他便感受到一陣心悸。
金花姥姥不再言語,似有退去之意,忽見一名玉面華服的少年從人群中走出,低聲在其耳邊私語。
蘇陽觀其眉目,總覺得其神態(tài)與金花姥姥有七八分相似。
再看老人眼中的寵溺之色,心中已是有些猜想。
“難道他就是金花姥姥的孫子,莫應(yīng)天?”
金花姥姥聽完耳語,臉色變了又變。
“原來如此。”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蘇陽的目光帶著一絲凌厲:“按照門規(guī),以下犯上,殘害同門,當(dāng)廢其修為,斷其四肢,逐出宗門!”
蘇陽感受著她的目光,抬起頭,毫不畏縮地與其對視。
大牛則在其背后拉著他的衣服,二牛則一步踏上,擋在他的身前。
“豎子無禮!”一名黑臉長髯長老見狀怒斥一聲,踏前一步,略作猶豫,隨即又瞟了一眼萬念歸,言道:“門規(guī)森嚴(yán),仍何人不能徇私枉法?!?p> 他復(fù)姓淳于,性格怪癖,但修為不在杜鵑長老之下,平日里最愛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借此敲打底層弟子,索要好處。
暗地里,一些弟子都給他取名叫“淳于扒皮”。
“竟然是這扒皮長老,他難道看不出這萬長老和蘇師弟關(guān)系匪淺嗎?”
“嘿嘿,定是想要向萬長老索要些好處,你沒看他眼睛一直往那邊瞟嗎?”
“我看此事不簡單,剛剛我看見莫應(yīng)天與其擦肩而過,像是言語了一番,說不定這其中還有金花姥姥的意思。”
一眾弟子竊竊私語,不少人微微色變。
蘇陽那日在食峰上行醫(yī),屬實結(jié)了不少善緣。
眼下便有不少人,在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心中倒向蘇陽一邊。
這其中就有那名結(jié)巴弟子李大嘴,他聞言正焦急地從人群里將其圓潤的脖頸伸到最長,滿臉愁容:“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
但大多數(shù)長老眼中,卻是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他們心中雖然或多或少都知道杜鵑長老的一些隱秘,但眼見其當(dāng)眾被打的如此狼狽,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憐憫。
再加之,長老們多長年閉關(guān),信息閉塞,故不知此事前因后果,聞聽金花姥姥三言兩語,主觀上便對眼前的這個毛頭小子,印象頗差。
萬念歸手持門主令,自是難惹。
區(qū)區(qū)一名雜役弟子,若不教訓(xùn)一番,豈不翻天了?
淳于長老瞇著眼睛打量著眾位長老的眼神,又深深看了一眼萬念歸,見其不為所動,手腳上不免更加大膽。
他不明就里,心下只道這無臂劍客剛剛定是與杜鵑長老激戰(zhàn),已然力竭,在此故作姿態(tài)!
“哼!眾位若無有疑義,我也要秉公執(zhí)法了!”
“不過既然這小子與萬長老關(guān)系匪淺,我也不好太過嚴(yán)苛,便只廢其修為,不斷四肢了吧!”
他這話說得極其漂亮,言辭之間仙將蘇陽與萬念歸的關(guān)系含混曖昧,自己再退讓三步,一時之間,倒立起了一個正氣光輝的形象來。
就連一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糊涂長老此時也被其迷惑:“以前只聽其扒皮扒皮,沒曾想他還有如此通情理的一面?!?p> 聲勢具備,淳于長老不再廢話。
他上前一步。
噌!
長劍立地,距離自己的腳面相差毫厘。
“你!”淳于長老面帶羞憤,猛然抬頭。“即便你有門主令,也不能肆意破壞門規(guī),包庇罪徒!”
罪徒?
萬念歸聽到這兩個字瞳孔微微一縮,剎那間,淳于長老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一片腥風(fēng)血雨,不禁連退三步,不敢與其對視。
“淳于長老說的在理,想必姐姐給你這枚銀花令,也不是讓肆意踐踏門規(guī)的吧!”
金花長老終于緩緩開口,不知為何,她言及“姐姐”那兩個字時,似是有意無意提高了音調(diào)。
萬念歸眉毛一挑,心里忽然想起這昔日門主所言。
這姐妹二人,似乎矛盾不淺??!
“你們所言罪責(zé),無非因為蘇陽乃是雜役弟子,地位卑微……”萬年歸面向眾人,認(rèn)真地言道:“殊不知他前幾日已經(jīng)拜我為師,已是門主認(rèn)可的真?zhèn)鞯茏?。?p> 嘩!
此言一出,即刻在人群之中掀起滔天波浪。
真?zhèn)鞯茏樱?p> 即使饒如金花姥姥之鎮(zhèn)定也不禁面色一寒,直言道:“你初來乍到,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p> 她緊握蛇杖,大力的點地三下,以此展示她的憤怒。
淳于長老聽到此話也是禁不住笑出了聲,忙添油加醋道:“每一名真?zhèn)鞯茏咏允情T中天之驕子,其實你一言即可定論?”
“再者,也不是什么長老都能收真?zhèn)鞯茏拥?,還需要看長老自身實力,免得誤人子弟才是。”
言盡于此,他心中此時不免對眼前的這名無臂男子更加輕視了幾分。
真?zhèn)鞯茏樱靠尚χ翗O。
莫非他以為擁有門中的銀花令就可以肆意妄為了嗎?
“哦?”萬念歸走上前,笑問道:“不知何等實力,方能做親傳弟子的師父?”
淳于長老搖晃著腦袋。
“怎么也得筋骨齊鳴十下,玉髓流穴三百,胎息綿長三刻,骨輝透肌如燭吧!”
他說完還朝著萬念歸空蕩蕩的袖子掃了兩眼,揶揄道:“可惜你沒了雙臂,即使玉骨透肌,我們也看不見嘍!”
刷!
淳于長老只覺鼻前寒意一閃而過,兩鬢枯發(fā)竟然大把落入手中。
“你!”
一團(tuán)怒火涌上眉梢,他作勢就要沖上去與眼前的罪魁禍?zhǔn)讖P殺,卻突然身感一陣搖晃。
轟!
巨大的轟鳴聲在一處缺水的無木山頭炸響,眼見遠(yuǎn)處巨石滾落,塵囂四起,嗡鳴之音響徹天地。
飛劍掠過長空,回轉(zhuǎn)至萬念歸腳下。
他驀地飛揚一襲長發(fā),飄飄然凌空而起。
一座蓮花般的道臺映現(xiàn)于其腳下,震撼著所有人的心神。
“筑基一劍!”
“山河震天!”
金花姥姥手握蛇杖,唇齒顫抖,看著上方的俊朗之人,一字一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