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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唐夢

第一百四十章 反常

錦唐夢 陳叔摯 2131 2023-01-06 00:02:00

  同行的這些天,鴻雁發(fā)現(xiàn)了異常,她的小師弟變了。在她的印象中,天賦出眾,性格開朗;可現(xiàn)在呢,一身的陰郁之氣,倒是符合帝王無情這一條。

  鴻雁知道變化這么大,大抵是因為他的父親,那個李守義勵志要效仿的男人。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能在方師弟那討了一只小玄龜送給小師弟。

  銀雪太大了,帶出來不方便,這只出自玄龜峰的小玄龜,能夠代替它,討得師弟一時的歡喜,讓他能輕松一點。

  “呦呵,還是師姐會疼人啊,知道送禮,臣可是得跟她好好學學?!?p>  韋晉這慫柿子,純粹是沒事找事,交待他的差事辦的不怎么樣,嘮起俏皮嗑來一套套的。

  李守義很有必要提醒他,韋待價、韋承慶對他不求上進,也不綿延子嗣的狀態(tài)很是不滿。聽發(fā)狠的韋承慶說,要打斷這狗才的腿關在家中,一個閑人京兆韋氏還養(yǎng)得起。

  此言一出,韋晉立馬抱住了李守義的大腿,挑眉呼道:“臣乃社稷之臣,圣人的左膀右臂,他憑什么打斷朝臣的腿!”

  李守義很想提醒他什么叫父子關系,但聽到韋晉有重大發(fā)現(xiàn),便改變態(tài)度,決定在韋氏父子面前,保他一保,似乎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行了,別賣乖了,說說你在耗子洞里,掏出什么了?”

  韋晉在跟李守義之前,那是長安城中有名的紈绔,但凡不是人干的事,他多多少少都干過。游走在黑白之間,完全是輕車熟路。

  郭正一那么方正的人當然不如他靈光,韋晉就用了半個月,便以長安糧商的身份,打入了汝州官商圈子中。探得一些看似合理,實際又不合理的事,其中就有關郭正一遇刺一事。

  “郭相出身中山郭氏,以進士及第入仕,年輕時在弘文館教書,后來一直在中樞任職,他當然不清楚這里面的貓膩。”

  “說到底還是賑濟款的問題,嫌郭相管的太寬了,阻了不止一家的生財之道,所以即便刺殺當朝宰相是重罪,也有人甘冒風險?!?p>  郭正一來時,河南道各州洪水未退,百姓流離失所,無數(shù)房屋、土地都泡在水里,千里澤國,河瓢如鯽,慘不忍睹。

  對百姓來說,這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災難時刻;可對于那些手里掌握財富的人,卻是揮舞斂財之鐮的大好時機。

  洪水一來,百業(yè)凋零,可由一些利益者操控之下,秦樓楚館、賭坊樂苑、放印子錢等下九流的買賣干的風生水起。甚至那些被水淹的土地、房屋也都成了他們掠奪的對象。

  面對饑腸轆轆的妻女,無寸板下葬的親人,即便明知道是趁人之危,也得咬著后槽牙從了,即便是水深火熱,也只能歸根于命運使然。

  郭正一的兒子-通事舍人-郭忠跟他這樣說:孤女幼童插草自賣,猶如西市的貨物一般任人挑揀。最便宜的時候,半袋谷子就能換個大姑娘,受災諸州一概如是。

  這些為富不仁的既得利益者,則用盡一切手段,讓朝廷的賑濟延緩,能多拖一日,他們日進的又何止千金。至于,會不會激出民變,則不在他們考量之范圍。

  本想著軟硬兼施,搞定郭正一,卻不想他是個茅坑的石頭,不僅又臭又硬,還強令各級官府,限時限放,如期還有因饑餓而亡,或賣身為奴者,斬該縣主官。

  一連殺了五位縣令,諸官不得不從,賑濟之事大行,民心遂安。但斷人財路,猶豫殺人父母,這口氣不出,哪能服氣。

  朝廷追究下來,瞞不住了,隨便交幾個附庸的小家族頂包就算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誰來查也沒招。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等幾年,再鬧災,他們還可以再發(fā)一筆。這些人可不止在汝州一地,利益所在,各處都可找到盟友。此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新階層,不是一個按察使,殺幾個狗官就能做到的。

  灌了幾口水,韋晉繼續(xù)道:“去歲的災大讓他們著實發(fā)了一筆大財,可發(fā)這不義之財,總有看不過眼的人。”

  范陽盧氏的一支商隊,在汝、汴、許、陳、蔡五州,開了個大盤口,專門與他們唱對臺戲。盧氏利用運河的便利,自河北運來大批廉價的糧食,在五洲販賣三文一斗,童叟無欺。

  有了吃食,能活下去,誰還會剜自己的肉,賣兒賣女?他們的豪奪之計落空了,賠慘了不少人。

  要知道大災之年,斗米百錢,千錢,并不奇怪,那些囤聚居奇的奸商,上依附各家豪紳,下勾連著不法之官,正要大展饕餮之口,卻硬生生被盧氏崩了門牙。

  當然,這些為富不仁的東西,身后難免有世家撐腰,盧氏踩過地界,壞了人家的生意,自然要計較一番,是以明爭暗斗不斷,好不熱鬧。

  ......

  李守義皺了皺眉頭,隨口問道:“盧氏為什么要干這種事?”

  好事,的確是好事!可這不像是世家該有的作為,五姓七望等大族世代通婚,同氣連枝,大體上從來都是同進同退,怎么會干這種損己傷人之事呢?

  對于皇帝提出的這個問題,韋晉當然也注意到了。也暗中派人探查,得到的回復很是模糊,說是此次南下的盧氏掌事,看不慣他們的小人行徑,故意為之。

  哦,“如此有趣!盧氏的掌事是何人?”

  額,“請陛下恕罪,那人從不露頭,臣無法探知!”

  上哪兒找去!五州被坑慘的,想要那掌事命的人多了,要是那么容易探查,早就埋土里了。

  撇了韋晉一眼,捻著流珠的李守義,沉聲道:“再派人去查,務必把這個人找到?!?p>  范陽盧氏,挺有意思!有這個頂級世家下場,把這潭水徹底攪渾了。敢這么剛的人,不見一見,未免遺憾。李守義不僅要見到人,還要好好賞。

  應了一聲諾,韋晉又補了一句:“裴監(jiān)的已經(jīng)拿行刺郭相之人拿下,眼看就完事了,先生請奏是否護駕轉道東都?!?p>  是的,韋晉今兒是背著任務來的,裴談亦覺得白龍魚服,容易給人以可趁之機,還是回宮方便安全一點。若是有差事,有他們這些臣子可以效勞,哪里敢勞動天子。

  踹了一腳韋晉,李守義隨口道:“滾下去辦差,不該問的事,不要問!”

陳叔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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