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叢林,饒是舒漪,都能感受到叢林的異常,異常的靜,一只鳥叫都沒有。
一進林子,男子臉色異常嚴謹,身旁護衛(wèi)也是嚴陣以待。
舒漪抬頭,透過囚車、層層樹葉看到了藍天,隨后輕輕嘆了口氣。
“……”舒漪剛嘆氣,就看到一只利箭射在一旁木柱上,只要一點點,就能夠劃破自己的臉。
那支箭之所以能偏,還是因為有人先一步射出一支箭打亂了那支箭。
看到兩支不同目的的箭,男子很是詫異,偏頭看去,不遠處一黑馬著錦袍男子拿著一把長弓,正看著這里。
“許久不見,進來可好?”那人遠遠的喊道,在見到舒漪的那一剎,那人愣住了。
“那位眼下應當還不知道她在這里?!毖航馐驿舻哪凶永事暤馈?p> 這么一喊,對面錦袍男子神色遲疑,并沒有說什么,但手一揮,男子身后精銳兵馬紛紛橫放這利器:這代表著錦袍男子,默許了。
見錦袍男子放手,射出第一只箭的哪一方忽地現(xiàn)身,為首的是名美貌女子,那女子打量囚車中的舒漪后,放開口道“祁原,你想把她帶去哪里?”
被喊了真名的祁原下了馬,道“三小姐不辭辛勞來此迎接,委實是……”
“你覺得我有那么多功夫聽你廢話?我只想知道,是誰讓你帶她去哪里!”女子怒道。
“是……南陽王?!逼钤瓱o奈道。
一聽到是南陽王,女子淡淡一笑,手一揮走了過來“都是自家人,那就不必客氣?!?p> 南陽王雖然與趙家聯(lián)姻,但舒漪不能落在這位趙家三女手上,祁原忙喝令手下保護舒漪。
趙家三女看到祈原手下當了過來,知道祁原不配合,震怒不已道“我要她的命,阻擋著格殺勿論!”
主子這么一說,趙家三女身后的死侍紛紛撲上前去,但祁原帶來的護衛(wèi)也不是吃素的。
不遠處錦袍男子淡淡的看著兩方廝殺,隨后看到囚車之中依舊從容的舒漪,越看舒漪,錦袍男子掩藏的戾氣、憤怒逐漸顯現(xiàn)出來,在情感終于戰(zhàn)勝理智時,他手中的長弓再次搭上了長劍,這一次,目的對準了舒漪的心臟。
透過紛亂的人群,舒漪清晰的看到那人箭頭對著自己的心臟。想了想,舒漪側(cè)了個身,借著木柱擋住了箭頭指向。
“……”錦袍男子略詫異,但再次調(diào)整箭頭,舒漪依舊挪了個位置。錦袍男子被氣的發(fā)笑,隨后他低頭,抽出兩支箭,一弓三箭。
舒漪見無路可退,也就不動了“有人要殺我?!笔驿舻馈?p> 聽到舒漪的話,祁原看去,果真看到遠處的殺意,祁原給了一個贊賞又無奈的眼神給舒漪。
“如果他動手,也無不可。”在一旁看著兩方廝殺的趙家三女不無興奮道。
“公子當知道,這箭一發(fā),后果是什么!”祁原爭取性的說到。
被情感控制的錦袍男子不為所動“我想要,只是她死,而已!”
說話間,祁原只覺得一陣風吹過,三支箭在觸及囚車前落地。
就像是一陣風,席卷了囚車摟著了舒漪,隨后如婉轉(zhuǎn)綠葉一般輕盈落在一旁,那不是一陣風,是一個人,那人一手長劍一手摟著舒漪的腰。
所有人看到那人時,神情凝滯了,首先聽到的是錦袍男子長弓落地聲。
懷抱著度瑜匆匆趕來現(xiàn)場的蒼玉,剛落地放下度瑜,就看到舒漪被另一個人抱在懷中。
雙腳剛著地的度瑜在這般情形下,也沒有立刻奔向舒漪。
“你們到底要逼迫我到什么地步呢?”手持長劍的人道。
清冷略帶喑啞的嗓音帶著無奈。
“帝、國師?”趙家三女不可置信的喊道。
被喊的人冷眼看了一圈后,提起手中長劍“你們所有人、都想與我為敵么?!?p> “不是的,只是、只是不想你被這個女人蠱惑!”橫放長弓的錦袍男子下馬,繼續(xù)道“她什么也不是,她不值得,我只想、只想讓她離開!”
持劍男子靜靜的看著錦袍男子,不言。
靜靜地聽著持劍男子說的話,舒漪想了想,緩緩道“可否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p> 持劍男子側(cè)目認真聽舒漪講話,聽完之后好看的眉頭不由得皺起。先松手放下舒漪后,持劍男子低頭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舒漪很自然的搖頭,隨后偏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度瑜和蒼玉,爾后道“不認識,或者說不記得。”
持劍人聽了,低眉、垂手、斂息,放下長劍,雙膝跪地,口中低呼“微臣、叩見長公主殿下,殿下、萬安?!?p> 舒漪雖然驚詫于持劍男子跪地叩拜,但臉上依舊云淡風輕。
在舒漪思索如何回答之時,眾人見持劍男子行跪拜禮,驚詫不已。
連著隱藏于林子深處待發(fā)的長箭在為首人示意下,紛紛放下。
“你說這句話,難道不可笑么?”舒漪淡淡道“若我真是尊貴之人,又怎會一人流落,又怎會被人劫持?又怎會狼狽至此?我如今不過凡人,我想要的是平凡生活?!?p> “長公主此言差矣,”一人自林子走出來,是南陽王“長公主是皇室僅存血脈,如今天子纏綿病榻,長公主又何來平庸?”
一見到來人,舒漪覺得不舒坦,像是她在京城碰到的那個大漢一樣,這倒不是說南陽王與大漢氣質(zhì)一樣,只單純是給人不舒坦一般。
南陽王環(huán)顧四周后,掀衣,跪倒在地“老臣叩拜朝陽長公主,長公主萬福金安。”
這一舉動,迫使在場的其他人不得不也跪地,包括趙家三女。
“臣等叩拜長公主,長公主萬福金安。”
林子很鬧,有風,有落葉聲,但也很靜,萬馬齊喑的靜。
舒漪淡淡的看著跪倒在地的人:上一刻利劍對著你,下一秒就跪地稱臣:何其荒謬。
持劍男子本心思凝重,乍然碰到舒漪清凌凌的眼神,不由得撇開眼,略一思忖,那人起身并走向舒漪道“想是殿下疲憊,不若,先回去再坐打算?!?p> 話雖然這么說,但在場的幾個為首的人卻沒有動身。
舒漪能夠感覺到,跪倒在地的與站里的人,形成了三個勢力,但勢力差距很大:但凡跪地的人緊繃的弦斷了,站力的人難逃一死。
舒漪沒說話,但很順從任由男子安排。
男子牽著舒漪的手,上了他丟棄在一旁的馬,上馬之后拉著舒漪側(cè)坐著。
此時,地上跪倒的人紛紛起身,卻未能讓出一條道來。
“南陽王、承平世子以及趙小將軍,還有何事?”坐在舒漪后面的男子略抬高眼眸,問道。
舒漪略低頭看了眼握著韁繩的手,手長的倒是纖細勻稱,只是指節(jié)處發(fā)白。
側(cè)坐于馬頭的舒漪抬頭,目光掃視四周后,最后將目光落在了南陽王身上。
在舒漪認為只是不帶情緒的凝望,但落在南陽王眼里,那是上位者俯瞰足下的蔑視。
“臣,恭送長公主。”終究是讓步,南陽王容人讓出道來。
南陽王屈服,其他幾位紛紛讓道。
馬兒頗為閑散的走過長長道路,隨著人群的遠離,舒漪感受到身后之人逐漸松了口氣。
“剛才,我們會死嗎?”
“會?!蹦凶踊卮鸬馈爸皇瞧钤②w琉這兩個人,不會。但是有承平世子趙澗與南陽王,就會?!闭f著,男子下馬牽著韁繩。
坐在馬背上的舒漪想了想,道“請讓人知會度瑜和蒼玉,就剛才站在我身邊的兩名女子?!笔驿艚忉尩馈白屗齻兓厝??!?p> “好。”
“謝謝?!?p> “殿下……”輕呼一聲,男子緩緩住馬,眼下四周無他人,唯有涼風過境之聲“殿下,離開京城吧?!?p> “哼,”舒漪在此之前未曾冷笑過“我本因窺見京城將亂遠遁他鄉(xiāng),如今依舊狼狽來京?!?p> “若殿下愿意,我愿意一直守護殿下?!?p> 舒漪明顯感覺到男子姿態(tài)低到了塵埃中,似忠誠而低微的侍從。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我是誰,但剛才你能在萬軍之中頗得威望,又姿態(tài)頗具風流,應當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人,不必為一來路去處不明的我如此。”舒漪淡淡道。
“我也想能與殿下相平,”男子輕輕嘆了口氣,爾后搖搖頭“可我輸不起了?!?p> “輸便是輸了,贏便是贏了,不過得與失罷了。”舒漪雖不知道男子說什么,但還是略寬慰道。
男子頗為驚詫抬頭,爾后偏過眼去,繼續(xù)牽著韁繩行走“殿下能夠輕易赴天命而亡,我不能?!?p> 舒漪抬頭恰被陽光刺入,一時之間瞇起眼來,待適應角度后方看到藍瑩瑩的天“有執(zhí)念或許也是好事,畢竟是大多數(shù)世人畏懼的死亡?!?p> 男子未回話,兩人行了好一段路,直到看到遠處煙火氣息,舒漪這才問道“我們?nèi)ツ睦???p> “……長公主府于三年前天雷所焚,安寧侯府也于不久前大火所燒,眼下要委屈殿下入住國師府?!蹦凶泳従彽?。
“那么你,應當是本朝國師了?!?p> 前面三個字讓男子心跳為之停頓,但聽到后面一句話,男子笑笑“是?!?p> 舒漪略略點頭,爾后問道“沈璃軒、可是你的名字?”
“是。”此刻男子卻掩去了笑意。
舒漪點點頭,不再言語。
兩人一前一后終于入了京。
眾人自然認識國師,卻不怎么認得舒漪。
國師能起白骨、通鬼神,在百姓心目中頗有威望。
到了國師府,扶舒漪下馬,領(lǐng)舒漪去了主院安頓后,沈璃軒匆匆離去。
待有人呈遞新衣上來,舒漪自湯池而出去了新衣,一邊慢慢一層一層套上,一邊問道“我是誰?!?p> 隨侍女子均面面相覷,到有個頗膽大點兒名女子遲疑了會兒走將出來道“長公主為陛下阿姊,后又得陛下賜婚,將為婢子等主母,自然身份尊貴無比。”
“……”舒漪遲鈍了會兒穿上最外一層后,出了屏風往寢室而去,至寢室于妝臺落坐,由婢子束發(fā)“既往,何處是我既往居所?!?p> “……”隨侍女子遲疑間見著明鏡中舒漪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隨侍女子忙低下頭“長公主傳聞一直在墨城,幾年前才回京并一直居住在昭陽宮,待昭陽宮失火后,長公主似去府上住過一段時日,后府也失火,府上上下都無一人活著?!币淮蠖魏?,隨侍女子輕輕舒了口氣,繼續(xù)道“是以,國師府還是將才收拾出這主院的。”
裝扮一畢,舒漪起身略看了看四周,抬步,早有隨侍女子推開門去,還算溫柔的陽光迎面撲來,舒漪見著長廊守著的兩名護衛(wèi)匆忙離去。
舒漪微微瞇眼,隨后走出門檻,上了抄手,走過幾道長廊,忽到了一處花園,與其他處綠葉不同,這處種著雍容華貴的牡丹,牡丹從中還有白色、藍色、黃色的蝴蝶。
沒有既往記憶的舒漪,此刻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牡丹花,未免多看了幾眼。
此刻,有人得了消息走上長廊,剛轉(zhuǎn)過花墻便看到有人帶著蓮花冠偏臉看著長廊下的牡丹花。
舒漪察覺到前方有人,正過臉來,前方不出意外是沈璃軒,意外的是,舒漪清清楚楚的看到沈璃軒臉上是悲慟。
對于沈璃軒這樣的人,悲慟,是何等的深沉的情感。
舒漪只略略分神,而后正色對沈璃軒道“度瑜與蒼玉,她們安置好了嗎?”
沈璃軒回過神來,點點頭“已經(jīng)安頓妥當了,不會武功的姑娘頗為疲憊,尚未出門,會武功的姑娘在護著?!?p> 舒漪點點頭“她們兩個本不必來,但來了我就想保著。”隨后,舒漪繼續(xù)道“隨侍我身旁的幾人,是既往府邸老人嗎?”
沈璃軒沉默了會兒,隨后低頭回到“是?!?p> 舒漪看了一眼中庭,隨后轉(zhuǎn)身走向中庭涼亭,落座后,對著一同跟來的沈璃軒道“我是誰、我要做什么,你可以告訴我。”
是陳述不是疑問句。
沈璃軒輕輕一笑,似無奈“長公主如此,甚好,不記得了也就不需要操勞那么多。”
別動我胡柚
寫著寫著忽然意識到是言情小說來著(O__O "…),才想起還有男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