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剛出院子,見舒漪還在身后,沈璃軒忽地道“想要吃些什么?”
“我并沒有什么想要吃的。”舒漪淡淡道,還是跟在沈璃軒身后。
沈璃軒點(diǎn)點(diǎn)頭:他本意不是想問舒漪吃什么,他很清楚舒漪喜好;他只是嘗試性的想要問舒漪是要和他同出同入么。
看舒漪還在身后,沈璃軒很清楚:舒漪了然于心,她是很在意那兩位姑娘了。
“度姑娘和蒼姑娘,毒已經(jīng)解了。”看舒漪咬了一口豆腐,挑出魚肉中骨刺的沈璃軒淡淡道。
將那口飯完全吐下去,舒漪點(diǎn)點(diǎn)頭,倒也沒多說。
待沈璃軒剔除干凈的魚肉,舒漪想著還是夾起一塊魚肉。
只舒漪筷子還沒伸出去,身旁就遞過來一只碗。
舒漪低頭看著剔除干凈的魚肉,爾后不解的看著沈璃軒。
沈璃軒剛遞出去,這才驚覺他的慣性現(xiàn)在是多么的不合時宜。
“雖然我想吃魚肉,但也不是小孩子?!逼^眼,舒漪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在碗里,細(xì)細(xì)剔除魚刺。
訕訕一笑的沈璃軒撤回手來“我忘記了?!?p> 舒漪沒再說話,兩人倒也是安分的用過午膳,各自回去歇息。
在自己落腳院落涼亭靜坐的舒漪,此刻有些煩心:就她今天的試探而言,沈璃軒對于自己的喜好一清二楚,知道她喜歡看什么書、知道她喜歡吃什么:傳言中不近人情、城府頗深的國師,對于她沒有半分設(shè)防。
或者更為確切的說,他們兩個人看似坦誠,但都在坦誠中處處試探,而這種詭異的氛圍,兩人都一清二楚。
舒漪有些拿捏不準(zhǔn)這種試探還是否有必要,畢竟,沈璃軒給她的感覺安寧。
看著天色,舒漪起身,還是往那間書房存在的院落走去。不意外看到沈璃軒的舒漪,淡淡點(diǎn)頭后依舊坐下。
見到舒漪落座,沈璃軒輕輕舒了一口氣,低頭繼續(xù)看密函。
舒漪合上書,以手撐額,雙眸微閉:一直坐著看書,委實(shí)有點(diǎn)累。
“要不要,出去走走?”擱下筆,沈璃軒問道。
舒漪搖搖頭“許是這里過于安逸,我竟也不知道做些什么。看書,確實(shí)可以打發(fā)時間,但也委實(shí)無聊?!蓖nD了會兒,舒漪繼續(xù)道“歇息時候我想著,你對于我的喜好了如指掌,但又似乎很害怕我。明明是萬人之上的國師,但對于我這空有名號而無半分權(quán)利的長公主,很是小心翼翼。若不是因度瑜、蒼玉性命有勞你出手,我大約也不想自今日起來陪著你,頗有幾分殷勤之意?!?p> 沈璃軒垂下目光來,但隨后又抬頭嘴角略略含笑“我知道長公主不愿意違逆心意,但覺得長公主或需要好一段時間,或者說,親耳聽說那兩位姑娘已經(jīng)離開京城了,才會坦言?!?p> “因?yàn)槲矣X得對你說實(shí)話和說謊話并不會有什么區(qū)別?!笔驿舻?。
“終究,殿下還是對我感興趣么?”
“你覺得呢?”舒漪淡淡道。
沈璃軒笑著搖搖頭“殿下感興趣的或許是以前的事罷,只是,只是殿下也應(yīng)該知道,若是時機(jī)到了人力更改不得,若是時機(jī)未到知道也是徒增煩勞?!?p> “幾年前我在京城大街上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催促我離開,所以我離開了,彼時的我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么,所以隨手救了一個姑娘,并帶著那姑娘隱居起來了。之后我被一青衣男子挾持,接下來的事情都有你的參與,我也不想多言。”沉默了會兒,舒漪繼續(xù)道“與度瑜在一起,雖然也是無聊看看書,但不似現(xiàn)在這般無聊,因?yàn)槟菚r候的我處于平常人位置做著平常人做的事情等待著平常人的結(jié)局,現(xiàn)在的我處于不平常的位置等待著不知名的命運(yùn),或者說,我現(xiàn)在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似乎不愿意讓我處于這般安閑狀態(tài)。我一向不怎么喜歡浪費(fèi)精力?!?p> “殿下想要做什么,我絕對不會干預(yù)。只是,這幾個月不安定,我希望殿下能夠袖手旁觀?!?p> “如今我在國師府并且沒有半分我之前的記憶,我想插手也不得?!笔驿舻?。
“那么,殿下想要我做什么?!鄙蛄к幤^目光落在桌角道。
“不需要你做什么,”舒漪見沈璃軒不解的看過來,再次道“我的意思是,我和你說的一清二楚,并不是因?yàn)槲蚁胍阕鍪裁?,是我覺得,和你相處這幾日,與他們相比,我沒必要和你藏著掖著,此外,你想做什么我也不會插手,我也沒有能力。但是,”舒漪抬頭看著沈璃軒,道“有些事,非人力所為能為。”
從警戒到現(xiàn)在的不再虛與委蛇不過短短幾日,他是該歡喜了,但……
“殿下知道非人力所能為而不去做的話,那我或許也能夠放手?!?p> “倘若人能夠?yàn)閯e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那這世道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舒漪說著,拿起一本畫冊翻開,繼續(xù)道“目前為止,和你待在一起并不是讓我十分不自在,只是不和你說明就一直試探,于你于我都沒有必要?!?p> 沈璃軒輕輕一下,站起來于舒漪身側(cè)落座“有人教過我正直,我卻學(xué)不會正直,因?yàn)槲覐膩聿豢赡芟竦钕逻@般,處于這樣的場景說出這樣的話?!?p> “學(xué)不會就學(xué)不會,世上的人那么多,性格又怎么會都是同一種?!蓖nD了會兒,舒漪淡淡道“這院落沒有隨侍,倘或續(xù)茶水都要自己跑出去許久,委實(shí)不方便?!?p> 沈璃軒見舒漪看了一眼茶水,很是乖覺的抬手將最后一點(diǎn)茶水倒在玉杯中遞給舒漪,自己拿起那空空的茶壺起身,并點(diǎn)頭道“好?!?p> 聽到沈璃軒帶著茶壺出了門,目光落在畫冊上的舒漪微微抬頭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
許是說開了,舒漪心上沒有一件不必要的事情縈繞著,看的畫冊倒是輕松不少,還是在沈璃軒起身掌燈間,舒漪放下畫冊才看到窗外大片大片落下的夕陽。
起身將書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擺放后,舒漪正要離開,便聽到放下燭火的沈璃軒開口道“殿下晚些時候想要吃些什么?”
瞥見庭中暮色,舒漪想了會兒,道“你看著安排便可?!?p> 沈璃軒笑笑“好?!?p> 目送舒漪離開后,沈璃軒也跟著離了這縹緲閣。
本來沈璃軒還需要挑燈夜戰(zhàn),但今夜還有人要布置書房,他便難得的早早入睡去了。
第二日,早早來到書房的人除了門口兩名奴仆沒看到屋內(nèi)有人的沈璃軒,情不自禁的一嘲,但很快臉色恢復(fù)冰冷走入書房內(nèi)到了日常的座位繼續(xù)去處理南陽王、承平王府遺留下來的問題。
度瑜蒼玉那是南陽王下的藥,因毒藥特殊也只有南陽王手里有解藥,為此,本立于中立面的沈璃軒不得不略偏向于南陽王,這也導(dǎo)致南陽王希望國師盡快與長公主成婚越來越壓不住。
“有千百種方法確定聞人晏是否還存在,何必用成婚這種最不必要的方式!”承平王長子趙澗怒笑道“何況,她憑什么穩(wěn)坐國師夫人的地位?!?p> 一旁的護(hù)衛(wèi)只敢低著頭,大氣不敢出:自從樹林子回來后,他家主子時常處于憤怒狀態(tài)。
雖然罪魁禍?zhǔn)资菄鴰?,但因國師在他家主子心中地位十分高,他家主子怒氣沒出發(fā)。
這會兒聽臥底于國師府的細(xì)作傳言國師與長公主同吃同住,他主子握筆右手發(fā)白。
“哼,遠(yuǎn)在千里之外他還能運(yùn)籌帷幄,只不過他是否太低估我承平王府?他不是有個很重要的人么?”提到這兒,趙澗輕輕一笑“我讓他自顧不暇?!?p> 沈璃軒很清楚他一個人對抗不了南陽王、承平王府,但是承平王長子對抗南陽世子,他樂成其見。
因故人離去之前已經(jīng)告知他九大家族某些事情,所以他這次賣給承平王長子一個消息,一個讓南陽世子自顧不暇的消息。
看到密函言說承平王長子已經(jīng)動手了,沈璃軒輕輕嘆了口氣。
舒漪剛進(jìn)書房便看到躺在椅子上舒氣,舒漪撇過眼,看到昨天的座椅變成了榻,也沒多說選了幾本書上了榻后就開始翻開了起來。
“怎么了?”頭也不抬躺的十分舒坦的舒漪淡淡道。
沈璃軒搖搖頭“沒,只是沒想到殿下今天還會來。”
“哦。”回了一句,舒漪沒再說話,繼續(xù)看書。
沈璃軒沒有再說話,繼續(xù)自己的事情。
不出沈璃軒意料,南陽王與承平王府果真越發(fā)的不和,但這犧牲了一名女子的幸福。
不過兩月,南陽世子進(jìn)京述職。
名曰進(jìn)京述職,實(shí)則逼迫長公主與國師成婚,一則探尋新帝究竟病成什么樣,一則在承平王長子心上剜上那么一口以牙報(bào)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