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舍身一劍
雖說滿頭變作了白發(fā),臉上的皺紋一掃而空,但是此人方墨染斷不敢忘。
何青松,紫氣峰長老,煉丹境修士,也是方墨染的授業(yè)恩師。
雖說何青松后來對他失望,但那都是因為方墨染前期一身紈绔舊氣。
即便降格為雜役之后,何青松也常常接濟身無分文的方墨染。
這樣的師父自然是夠格的,不夠格的是他自己。
靈劍山的一切方墨染都可以厭惡,然而師父不行。
至于那背劍中年,名為呂自流,乃是礪劍鋒長老,煉丹境劍修,戰(zhàn)功顯赫,是靈劍山內(nèi)炙手可熱的人物,地位比之何青松那紫氣峰長老高出不少。
“呂師兄,這位小姑娘可是靈修的好材料,倒不如賣我個人情,讓與我?!?p> 還沒落穩(wěn)身形,劉青松就是笑著拱手,向那呂自流說道。
而呂自流并未還禮,只瞥了劉青松一眼,語氣生硬地說道:
“何長老這是覺得我呂某人不會教徒?。俊?p> 聞言,劉青松有些尷尬地連忙解釋道:
“師弟怎敢如此?”
這位呂自流的恃才傲物,靈劍山內(nèi)是人盡皆知的。
而瀧江煙面對兩位峰主,不卑不亢地開口說道:
“見過兩位前輩?!?p> 見狀,劉青松趕忙笑著答應(yīng)了一聲,看了看身旁面無表情的呂自流,沉吟了片刻之后,說道:
“瀧姑娘資質(zhì)難得一見,鄙人先帶你面見門主吧!”
話音還未落,呂自流就是將話打斷,道:
“何長老,既然來了,為什么不看看其他后生們的表現(xiàn)?未免太過偏心了吧?”
聞言,劉青松輕咳了幾聲,無奈地點了點頭,道:
“呂師兄說的是?!?p> 說完,劉青松看向了方墨染,欣然道:
“既然如此,這位小兄弟上來吧!”
方墨染與昔日恩師對視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應(yīng)聲走出,將手放上測靈珠。
三道靈氣涌動,乃是三靈根,資質(zhì)低劣。
見狀,眾人之中有幾句嗤笑聲傳出。
而那測靈修士和兩位峰主對此也是司空見慣,神情沒有半點波動。
畢竟大多數(shù)人都是三四靈根,而只有雙靈根以上的資質(zhì),才能被收為靈劍山靈修。
“這位小兄弟,若是只有三靈根,只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劉青松有些惋惜地說道。
方墨染也不多說什么,從背后抽出長劍來,低聲說道:
“何長老,我有些劍法在身,望何長老一試。”
劉青松點了點頭,望向一旁的劉子樺,說道:
“子樺,你來吧!”
劉子樺一拱手,卻聽到呂自流冷不丁說道:
“不必了,太浪費時間,我來吧!”
說著,不顧眾人莫名其妙的神情,呂自流向著方墨染走來,一臉不耐的樣子,似乎是今日心情并不太好。
在眾人看來,呂長老這是要拿方墨染開刀??!
感覺著一股強大的靈壓向著自己壓來,仿佛一葉扁舟在驚濤駭浪之中穿行,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和巨大的壓力要將方墨染壓得跪倒下來。
三世為人,日后更有百世輪回,他方墨染難不成還會害怕?
更不要說,這呂自流對他師父不敬,而他的師父又從未有將他逐出師門。
看著方墨染站的筆直,渾身戰(zhàn)意涌動,絲毫沒有畏懼他的靈壓,呂自流也是不禁輕咦出聲,但仍是帶著幾分不屑,說道:
“我不用靈氣,只用一成劍術(shù),若是能擋住我三招,便算你通過?!?p> 聞言,方墨染點了點頭,握緊手中長劍,右腿后撤,馬步落穩(wěn),心中戰(zhàn)意節(jié)節(jié)攀升,手中長劍更是巋然不動。
見此,圍觀的眾人之中頓時有嗤笑聲響起。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與長老比劍?”
“就是!即便只是一成劍法,也是他這種野路子能擋住的?”
“找死罷了。”
方墨染忽然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只覺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傲氣。
這四周圍成一圈的,都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唯獨他方墨染,敢于劍指長老。
大道三千,舍我其誰?
修劍道,若無舍生之志,無懼無畏,又怎能踏足無人之境?
就在此時,呂自流動了。
只見他疾步上前,平平無奇的一劍刺出。
而方墨染目光定在那迅速放大的劍尖之上,感到了一種無從躲避的感覺。
不過他并沒有慌張,重心前移,心中戰(zhàn)意已然升了起來。
一聲大喝過后,方墨染手中長劍揮出道道殘影。
只聽一陣叮叮作響,方墨染手中長劍劍尖不知在呂自流劍身之上點了多少下,將那劍打歪出去。
而呂自流也不是泛泛之輩,即便只是一成劍法,此時也是無比流暢地仰身橫劍回掃。
方墨染直接俯身拖劍,抵擋呂自流的一劍下斬。
就在呂自流一劍壓過方墨染的同時,他也是借機閃身避過。
“嗤”
一道鮮血飛起,方墨染看著腿上一道輕微的劃傷,頓時心中一松。
呂自流見此眉頭一皺,但是劍勢已畢,又只能施展一成劍法,只好回身。
第一劍至此,方墨染輕松擋下。
見此,人群一片鴉雀無聲。
十二載,這一世,自從方墨染拿的起劍以來,就從未停下練劍,以至于前世久久不能突破的劍法都已修成。
為了入山試中不被發(fā)現(xiàn),方墨染將靈劍山劍法小改成了最適合自己的劍法,久久磨礪,呂自流自然是發(fā)現(xiàn)不了端倪。
而一旁的何青松此時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驚異之色,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一擊不成,呂自流眼中的不屑幾近消退,視線掃過方墨染全身上下,蕩劍繞手旋轉(zhuǎn)一圈之后,突然再次出劍。
只聽一聲錚鳴夾雜著風嘯迎面而來。
方墨染不敢怠慢,手中長劍捏緊,渾身上下緊繃,輕扭手腕,長劍在身后劃過一圈之后再次來到身前。
待到方墨染手中長劍遞出之時,他雙目圓睜,一道清光閃過,就見到一道清淺劍氣在方墨染劍鋒之外吞吐。
見此,眾人都是一驚。
“劍氣!竟然是劍氣!”
“此人竟然使出了劍氣!”
呂自流也是目光一動,隨后更加了幾分氣力,剎那間青色劍氣涌出,比之方墨染的更為凝實鋒銳。
劍氣相交,頓時有尖銳的錚鳴聲響起,劍光狂閃之間,就見到方墨染不退反進,要挑起呂自流的劍貼身刺擊。
然而方墨染的劍氣不過是方才戰(zhàn)意大漲,心懷澎湃之際偶然使出,與呂自流的劍氣只抗衡了數(shù)息,就四散開來。
沒了劍氣,方墨染挑動呂自流長劍之后,被劍氣一震,剎那間虎口迸裂,鮮血橫流。
然而方墨染仍不愿退,將手中長劍向著呂自流胸口捅去,一副以命換傷的模樣。
呂自流見著方墨染這一副拼命三郎的勢頭,興許是起了幾分惜才之心,一墜肘,把方墨染長劍打偏。
方墨染看都不看鮮血淋漓的右手,只笑著大聲喊道:
“呂前輩!這是第二劍了!”
本來還看得有幾分出神的眾人聽了方墨染的話,一時之間態(tài)度又是急轉(zhuǎn)而下。
“狂妄!”
“本來還以為有點本事,沒想到竟如此張狂!”
“此人定走不遠!”
而看著方墨染那堅毅的眼神和滿臉的傲氣,瀧江煙那波瀾不驚的眸子里面光芒一閃,嘴角不由得浮現(xiàn)出來一抹極為淺淡的笑意。
呂自流拿著劍,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第三劍,我可不會再留手了!”
方墨染咧嘴一笑,卻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冰冷的話語:
“夠了!這一劍你必死!”
方墨染根本沒有在乎陳紫衣的傳音。
都打到這種時候了,方墨染哪里還停的下來。
十二載苦練劍法,若是一對一比劍,方墨染在山下何家鎮(zhèn)之中早沒了敵手。
這邊竟然有個靈劍山劍修長老自行收斂劍法與他打上一場,簡直是天大的好機會,堪稱酣暢淋漓,他又豈能停下?
與此同時,他渾身戰(zhàn)意節(jié)節(jié)攀升,竟然放棄了架勢,緩步上前,望著呂自流手中劍上吞吐的劍氣,雙臂攤開,舉起手中長劍,劍身與胸膛平齊。
呂自流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滿方墨染的狂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掠出。
剎那之間,劍氣四溢,在半空之中演化出如同孔雀開屏一般的場面。
方墨染也是渾身一震,渾身戰(zhàn)意狂涌之際,向著那撥云見日般的大片劍光迎面沖去,手中長劍之上竟然再次有劍氣涌動。
面前無數(shù)劍光之中,忽然有一道凝實起來,直刺向方墨染胸口。
面對著劍速遠超于他的呂自流,方墨染卻是收劍在身側(cè),右腳蹬地。
這一劍,方墨染絕無可能在呂自流的劍臨身之前擊中對方。
擁有著第一世扎實的理工科知識,方墨染在鬼魅般的身形之中迅速確定了下一刻呂自流的位置。
既然如此,倒不如舍身一擊!
眾人只見方墨染面對強大劍氣不閃不避,使盡全身氣力向著面前一處胡亂擲去。
眼見如此,眾人目光之中夾帶上了憐憫,唯獨瀧江煙見到方墨染這舍身忘死的一劍,目光一動,眼中滿是異彩。
劍光狂閃,閃得眾人睜不開眼來。
與此同時,只聽嗤的一聲。
刺痛傳來,血肉撕裂。
劍光未消,已是血濺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