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好久不見
返程路上,兩人俱沒說話,到了別墅,雨下的稍小了些。
陸見深先下了車,去給殷詞開門。
殷詞一只腳剛踩到地上,卻明顯感到自己雙腿發(fā)軟,踉蹌地靠在了男人身上。
他一只手托著她的手臂,支撐著她的大半體重,輕柔開口,“怎么了,還可以走路嗎?”
“怪我沒輕沒重了。”
說著,他伸手就要將她抱起,卻被她推拒了。
“不用,我自己走?!?p> 她別扭的走了進(jìn)去。
到了花園里的房檐下,殷詞轉(zhuǎn)身看著陸見深,他已經(jīng)被淋得濕透了,整把傘的傘葉卻全是在自己頭上停留著。
“傻子……”她瞪了他一眼,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邊。
陸見深沒作聲,默默輸入了房門密碼。
940218。
殷詞看著這串?dāng)?shù)字有些眼熟。
她想起來,當(dāng)初他給自己的信用卡密碼也是這串?dāng)?shù)字。
這段數(shù)字對他到底有什么意義?
正思忖著,只見他放在密碼鎖處的手停住了。
半晌,他將密碼鎖外部面板底部的供電鍵按了一下,又連按了三次“*”號鍵。
蜂鳴器發(fā)出一聲長鳴。
“請輸入原設(shè)密碼?!?p> 陸見深又按下了那串?dāng)?shù)字:940218。
最后一個“8”,他按得時間格外的久,力道格外的重,像是告別。
“請輸入重置密碼?!?p> 他按下了一串新的數(shù)字:950628。
這是殷詞的生日,或者說,這是殷谷忠告訴她的生日。
這些年,她都按這個日子來過著,和殷家斷了關(guān)系后她依然用著。
殷詞頓時明白了他這個行為的意義,也明白了剛剛的940218原來是“她”的生日。
她抬頭看著他,卻見他面上沒有悲喜,只是輕輕推開了房門讓自己進(jìn)去。
她看著密碼鎖,怔愣在原地。
陸見深拉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她,帶著她走到浴室。
他用寬大的浴巾將她包裹著,又默不作聲地拿起吹風(fēng)機(jī)低頭給她吹著頭發(fā)。
片刻,陸安平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悄悄把頭探進(jìn)來。
一看是殷詞,他高興地把門推開,一把抓住她的腰抱了上去:“小詞姐姐!你回來啦!”
殷詞定定地看著鏡子里的兩個男人,感受著身后和身前的溫度。
“安平,從今天起,你叫我媽媽好不好?”
吹風(fēng)機(jī)的聲音有些響,陸安平眨巴著眼睛問:“什么?”
“安平,從今天起,你叫我媽媽?!?p> 她的聲音大了一些,又堅定了一些。
這一句,兩個男人都聽見了。
她感到自己耳邊時遠(yuǎn)時近的吹風(fēng)機(jī)響聲在聽到自己這句話的時候,停在了原地,許久都未再動。
陸安平像是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話,激動地跑出去,又激動地跑回來。
再次跑進(jìn)浴室的時候,他的手里抱了一大一小兩只喜鵲,他把大的那只塞進(jìn)了殷詞的手里。
“我們都有媽媽了。”
看著眼前抱著小喜鵲的小人兒,再借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她愈發(fā)的情緒涌動。
她不覺之間已經(jīng)溢出了眼淚,一把將面前的陸安平攬進(jìn)懷里,緊緊地抱著他。
“好久不見了寶貝,好久不見。”
不知道什么驅(qū)使她說出了這句話。
她只是想著,等陸安平將來長大了,幼時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他若是記得這句話,便會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過過沒有媽媽的日子,他也不曾更換過媽媽。
他的媽媽從未拋棄過他,只是和她走散又重逢了而已。
陸見深看著面前抱著痛哭殷詞和陸安平,他放下了手中的吹風(fēng)機(jī),俯身環(huán)住了母子二人。
他的臂膀很寬,這一環(huán),就將二人牢牢地環(huán)在了他的絕對領(lǐng)域里。
殷詞的頭發(fā)差不多干了,她把父子二人推出浴室,把身上擦干,又換上了陸見深給她拿來的長袖T恤。
這衣服穿上,都快覆上了她的膝蓋。
她光著腳到了餐廳,看到桌上放著兩碗姜茶,父子倆就乖乖坐在餐桌前等著她過來。
“你怎么不喝?!彼噶酥戈懸娚蠲媲暗哪峭?。
“我跟爸爸說要等媽媽來了再喝,”陸安平將雙手疊著擺在餐桌上搶答,隨即又補(bǔ)充一句,“幼兒園老師說的,要大家坐在一起才可以吃飯?!?p> 陸見深攤了攤手,無奈表示:“你不來,我可不敢動手?!?p> 她輕笑,摸了摸陸安平的頭:“安平真乖。”
喝完姜茶,她身上暖和了許多,她向客廳瞟了一眼,看到了上次陸安平在親子活動日上獲得的獎品,起身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她坐在沙發(fā)上,翻看著安平的兒童畫冊。
畫冊已幾乎是被安平零零散散的畫滿了,色澤鮮艷,明亮活潑。
誰能想到以前,他是很少用這些大紅大綠的顏色的。
曾經(jīng),他手下的天是灰色的,草是土黃色的,卻不見太陽。
如今,天是藍(lán)的,草是綠的,太陽是紅色的……這對普通的孩子來說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對安平來說,卻是值得慶賀的改變。
陸安平也“噔噔噔”的快步跑過來坐在她身邊,將畫冊翻到了最后一頁。
畫上,一個小人咧著嘴,朝著兩個大人奔跑著。
陽光下,三人手牽著手,共沐陽光。
她正品味著這其中的純真與情意,陸見深卻走過來俯下身子蹲在了她面前。
他低著頭,輕輕端起她的腿,把手里拿著的襪子往她的腳上套。
他的手有些涼,刺的她微微瑟縮。
“襪子有點(diǎn)大,你先穿著,不然會著涼?!彼Z氣輕柔。
她低頭看著男人,稍微有些不自在:“我自己來吧……”
“別動。”
陸安平看著面前大人的舉動,又看了看殷詞身上寬大的衣服和肥大的襪子,一字一句的說,“媽媽,你把你自己的衣服和襪子搬來安平家好不好,這樣你就不用穿爸爸的衣服了?!?p> 邀請殷詞同居這件事,陸見深早就想說了,可沒想到這句話竟是由陸安平先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