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以神的名義
此刻已是黎明,黑暗籠罩著大地。
就算那龐大雄威的萊恩哈特城墻也處于黑暗之中,輪廓依然那么分明。
也只有那高聳在山頂之上領主府的燈塔還在發(fā)著光亮。
這個夜晚之中的城市陷入了沉睡當中,只有偶爾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小心翼翼走過街道,才會發(fā)出一點呲呲皮靴摩擦聲音。
由不得他們小心戒備,畢竟上午的小魔潮可是嚇壞了不少人。
與之相比,莊園書房內,只有一根蠟燭在奮力燃燒,驅散著些許黑暗。
“您的意思是拒絕教會的請求么?”
白袍老人緩緩走上幾步,負手站在窗前,仿佛在細細欣賞著外面的風景。
他的步伐蹣跚而沉重,但是聲音卻是那么平靜和從容:“我想,侯爵大人應該比我明白這意味著什么?!?p> 白袍老人名為圖圖,光輝教會西北分支的主教,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信徒們的精神領袖。
他身體看上去有些虛弱,但聲音卻是中氣十足,而那全身時不時流轉的白色圣光,便是被光輝女神所祝福的證明。
“聽說您去了邊境視察了,智慧的侯爵大人應該明白現(xiàn)在正是最好的時機。”
“進攻北方的...最好時機。”
老人徐徐說著,聲音還是那般沉穩(wěn)祥和。
“教會需要信徒?!?p> “我們可憐的北方鄰居至今還在信仰著邪惡的異端,是時候在圣光的沐浴下洗滌他們污穢的靈魂了?!?p> “在神的名義下!”
黑暗之中,西蒙看著白袍老人,黑暗之中,兩人的目光好似經(jīng)過了交錯。
隨后,他輕輕舉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享受著溫酒。
“嗯,味道不錯。”
“這酒名為布爾拉格,按照大陸通用語,意為血淚。是北方蠻族的傳統(tǒng)酒,據(jù)說是在血親或者...關系親密的朋友去世的時候喝的。”
“您確定,不來一杯?”西蒙輕松地問道,只是其雙眸中好似燃起一把熊熊烈火,劃過黑暗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老人。
白袍老人轉過腦袋,面色平靜問道:“您在象征著我們雙方的關系嗎?”
“您言重了,怎么可能?”
“萊恩哈特家族歷來都是光輝女神的忠實信徒?!?p> “以神的名義起誓?”
“以神的名義起誓!”
說罷,西蒙臉色不變,只是淡淡地盯著眼前的老人。
“不論貧富貴賤,女神的圣光最終都會灑向所有的人,引領著迷途的羊羔?!?p> “這是命運。”老人平靜的臉上閃過隱晦的狂熱之色。
“就算是異族?”西蒙眉頭一挑。
“就算是異族!”
半晌后,老人退后了一步,微微欠了身子,行了禮:“我明白您的意思了?!?p> “一切命運都在女神的注視下,愿光輝女神的圣光保佑您?!?p> 他看著面前的西北的絕對主宰,內心嘆息。
終于,他點了點頭:“神憐憫世人?!?p> 西蒙微笑回應道:“是的,神憐憫世人。”
說罷,伴隨著白袍老人的祝福,書房內一抹柔和的光亮一閃即逝。
圖圖的身影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陰暗的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克拉斯?!?p> “我在,老爺?!?p> 暗影之中,克拉斯侍衛(wèi)長突兀地顯現(xiàn)在了書房內。
“教會希望我出兵,與北方的蠻族開戰(zhàn)?!?p> “呵呵,我們那雄才偉略的國王陛下的觸手已經(jīng)伸到西北腹地來了,與洛哈特為首的勢力攪合在一起,常年對西北發(fā)展進行干預與掣肘....現(xiàn)在竟聯(lián)合教會向我施壓?!?p> “你怎么看?”
克拉斯單膝跪地,臉上如往常一般冷若冰霜,毫無情緒波動。
“未到時機?!?p> “哦?”西蒙臉上劃過一絲意外,疑惑出聲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強烈支持出兵呢。”
“家人之仇我會報的,但不是現(xiàn)在?!?p> 西蒙沉吟片刻,踱步走到克拉斯身前,一把拉起他的身子,隨即雙手緊緊握住,臉上盡是冰冷的殺機,“會的,我發(fā)誓,以萊恩哈特的名義起誓!”
“克拉斯,我的兄弟,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p> 他拍了拍身體略微顫抖的克拉斯的肩膀,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警示自己。
.........
一處簡樸的房間里,頭頂是高高的圓形拱頂,還點綴著一些華麗的花紋。
房間的周圍一圈都是高大的書架,約莫兩層樓這么高,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書籍,從人文地理到民俗軍事,應有盡有。
粗略估算至少有上千冊珍貴的書籍,其中不乏罕見的孤本。
亂但并不臟,這是進入此間房間的第一印象。
一旁的書桌上也雜亂擺放著亂七八糟的書籍。
其中以‘杰克的術法筆記’、‘中土大陸發(fā)展史’、‘吟游詩人的旅行日志’等最為顯眼。
它們被擺放在紫檀木制的桌面之上,看起來書桌的主人經(jīng)常翻閱這些書籍。
但要說最為醒目的是,掛在房間中央墻壁上的巨大畫像。
身著王國統(tǒng)帥軍服,手持巨劍,胯下騎著一頭黃金獅子的威武肖像畫。
是初代萊恩哈特侯爵的肖像畫,也不知道晚上睡覺時會不會做噩夢。
“哎?!?p> 羅爾透過窗戶,盡情沐浴著月光。
只是那俊俏的臉上絲毫沒有放松之色,有的只是滿臉的無奈。
“所以,我的巖漿龍小姐,你為什么在我的房間里?”
“難道我的魅力大到足以比得上那些金光閃閃的金幣嗎?”
羅爾嘆了口氣,擺了擺手,朝著在自己的床榻上盡情撒潑打滾的小母龍詢問著。
只是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與鄙視的目光。
媽的,你到底是來干嘛的?
小爺我都快困死了!
“今天體能消耗了不少,此時我的身體在向我的大腦發(fā)出嚴厲的警告,你瞧,我的眼皮正在瘋狂地眨著,它同意身體的意見?!?p> 雜亂的房間中沒有一絲異響。
羅爾眉頭緊蹙,實在是搞不明白這條小母龍的意圖。
不說是吧?
小樣兒,小爺我有的是辦法。
羅爾突然開始脫起外衣,來到床榻一邊,一把掀開鵝絨被子,若無其事地躺了上去,不顧人龍之別,開始公然耍起了流氓。
“你干什么!”
“找死!給我滾下去!”
霎時,憤怒中帶著一絲害怕的尖銳聲響游蕩在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