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鴉之中分散出了一部分,在空中聚集成一個人形的輪廓,那個人形輪廓發(fā)出一陣尖利的怪笑,隨后從距離地面至少五十米的高度,向著街道縱身一躍。
那人形轟然砸在了插在地面的那只巨傘旁,整條大街再度為之一震。
看到他的裝扮,李盈缺的瞳孔立刻收緊——
墨紅色的長袍,一頭黑發(fā)披散,隨風(fēng)飄蕩,猶如惡鬼。
長袍紋繡著血紅落日與蒼茫云海,那紅日的顏色濃烈而陰沉。
而在浮云之間,有一只人面虎身的異形怪物,張牙舞爪,正張開一張血盆大口,要將那紅日也吞沒。
除了臉上戴著的那只面具繪著的是黑無常的面龐,以及一頭長發(fā)顏色不是白而是黑之外,他的裝束與此前兩次入侵他靈海追殺他的白無常完全一致。
他伸出手臂,抓住那只黑傘的長柄,將傘從地面之中拔出。
在他的手觸碰到傘柄的一瞬,傘柄上雕刻著的那一圈圈詭異文字暗刻全部亮起,黑無常的身周群鴉圍繞,詭異至極。
躺在清飚大道上的眾多尸體之中還未流干的鮮血和破碎的義體元件,如江河入海一般,全部向著黑傘匯聚而來。
鮮血沿著傘柄暗刻流淌,黑傘傘面上,漆黑的血氣與濁氣騰騰而起,將所有的義體元件碎片全部吞噬。
吞噬了那些尸身的一切后,黑傘的傘面上,也浮現(xiàn)出了暗紅色的畫紋。
傘上的畫紋還是黑白無常身上長袍上紋繡的梼杌邪獸,傘上的那副畫面,是梼杌伸出雙爪,一左一右捏住太陽和月亮,山川暮靄,都被其踩在腳下。
他的身高體型比白無常略小一點,只是帶來的壓迫感一點也不少。
他將手中巨傘的尖端指向李盈缺。
“我可愛的師弟,生性孤僻高傲,極少會開口求人做事……”
他的嗓音不像是機械合成音,但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感。
“這次破了天荒,求師哥幫忙,求的還只是這么一件小事兒,那我這個師哥要不幫忙,以后怎么和我的可愛師弟快樂玩耍?嘿嘿……”
師弟?
恐怕指的正是白無常。
在這兩句話里,李盈缺已經(jīng)明白了狀況——白無常和黑無常,他們兩個是梼杌宗同門,白無常在兩次企圖入侵自己靈海失敗后,將自己的事情告知了黑無常。
想要讓師哥幫忙,取下自己的腦袋。
“媽的,梼杌的妖人!敢在老子面前囂張?”
朱嵐秀眉緊皺,出聲勸阻道:
“別輕舉妄動!這可是無常雙煞之一,我們現(xiàn)在處理不動他……”
季驍湘怒罵一句,根本不管朱嵐的勸阻,同時挺起左臂握持著的機槍與右臂義體架起來的磁軌炮同時發(fā)射,烈焰和電弧瞬間將黑無常的身軀包裹。
巨大黑傘撕破了烈焰和電弧,從煙塵之中斬出,向著季驍湘的腦袋橫斬而來!
朱嵐和照風(fēng)飄師姐弟二人同時出手,兩柄真氣凝成的凝冰長劍劍鋒,向著黑傘尖端斬去。
然而兩柄寒霜劍刃,在觸碰到那柄黑傘后,就以極快的速度開始了融化,如泥牛入海,產(chǎn)生掀不起一點波瀾。
黑傘的揮斬路線幾乎沒有受到一丁點干涉,繼續(xù)向著季驍湘斬去。
那位作為純改造者的裝甲猛男,完全沒有能閃過這一擊的反應(yīng)力。
在黑無常手中的漆黑巨傘面前,季驍湘只覺得自己身上的那件飛魚蟒袍與一張紙沒有區(qū)別——
那一斬能輕易取走自己的性命。
“?!?p> 尖利的金屬碰撞聲響起,當(dāng)季驍湘的大腦再一次能夠處理眼前的信息時,他才看到,李盈缺雙手持刀,以刀刃格擋住了那柄黑傘。
他雙手的仿生義體之上,黑白兩色罡氣如清水之中的兩條游魚循環(huán)流轉(zhuǎn),流轉(zhuǎn)的速度達到了一個相當(dāng)恐怖的程度,似乎再快上一點,他的雙手義體就會永遠熄火。
“老季,往后撤!”
他這五個字說得咬牙切齒,季驍湘立刻向后撤退,拉開了與黑無常之間的距離。
李盈缺將殘余的內(nèi)力全部注入雙臂,橫向一格,才勉強將黑傘格開。
只有正面與之對抗,才能知道黑無常和他手中那把黑傘有多恐怖。
如果不是靈樞在一瞬間把他雙臂義體的輸出功率超限到了極限——再多百分之一的超限率就要崩潰的程度,他已經(jīng)被這黑傘碾碎成渣了。
此前三次面對白無常,第一次白無常使用人工飛劍與六公子的注魂素體正面戰(zhàn)斗,根本沒有管自己,而后兩次是對自己靈海的攻擊。
李盈缺根本沒有正面與之對抗過,現(xiàn)在這一下子之后,他大概知道了,如果真的正面對抗,自己一定死的很慘。
黑無常甚至沒有使用任何一個咒法玄術(shù),只是揮舞起那柄傘進行了一次斬擊,就已經(jīng)讓自己幾乎要崩潰。
黑無常不緊不慢地將傘尖插回到地面,全然不著急,就像是在對李盈缺說:
我給你調(diào)整的時間,不論你怎么掙扎,都跑不出我的掌握之外。
在場的諸多十三司成員,基本都是猿袍虎袍,在黑無?,F(xiàn)身的一刻,他們都知道眼前的敵人不是自己能夠輕易對付。
他們不敢靠近,只能取出各種符箓法器,對黑無常進行遠程轟炸。
黑無常將傘面打開,黑傘上展開了一層墨紅的氣罩,將他包裹在內(nèi),。
黑無常就雙手握著,視十三司成員發(fā)動的轟炸為無物。
無論是電路板符箓亦或是emp彈,砸在黑傘展開的氣罩上,都歸于虛無,產(chǎn)生不了一點傷害。
“主人,現(xiàn)在情況只能說很不妙。”
“我……知道?!?p> 李盈缺大口地喘氣,雖然體內(nèi)氣海爐還在持續(xù)運作,但他很清楚,自己體內(nèi)的內(nèi)力已經(jīng)消耗到了接近枯竭的程度。
在這種狀況下,自己絕不可能與面前這個黑無常一戰(zhàn)。
“有辦法逃跑嗎?”
“我已經(jīng)計算了逃離的可能性,經(jīng)過對所有可能情況以及路線的分析,如果逃跑,能成功逃離的可能性不超過0.045%?!?p> “那怎么辦……”
“我還有最后一個辦法,主人,雖然說我很不想用,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別的選項了,我們只能先扛住黑無常的進攻,一直撐到能解決他的人來?!?p> 李盈缺很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
“那還說什么,有招就用吧。”
“好的,那就只能請你暫時交出肉體的控制權(quán),由我暫時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