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位置上站起身來,向著日晷和兩側高臺各自鞠躬。
行過禮節(jié),站直身體,以紺紫雙瞳凝視著她的敵人,那位開陽軍械府的董事長。
“我的指控很簡單——我為我麾下鎮(zhèn)煜司申請對第一執(zhí)政官齊平川先生麾下的開陽軍械府的清查允許?!?p> “記錄申請方訴求,已經完畢,請?zhí)岢瞿闹缚??!?p> “開陽軍械府與扎根于沙海之中,持續(xù)對重明內部滲透、破壞的梼杌邪宗勾結,且我們有理由懷疑,梼杌在聯(lián)邦內的據點就在開陽軍械府內部?!?p> 大理寺卿點頭。
“沒有問題,與預先提出的申請理由一致。”
“按照重明法令,在您提出申請后到裁決結果確定前,開陽軍械府已經被重明軍封鎖,請您驗證?!?p> 大理寺卿的腦袋上安裝著一只投影裝置。
裝置顯示出的畫面中,開陽軍械府已經被大量軍警重重圍困,展開了大規(guī)模的反靈力立場,無論進或出都不可能。
奧莉薇拉微微點頭,表示對此滿意。
原本李盈缺還在擔心,就算能通過裁決順利得到清查允許,但梼杌宗的力量也能借此時機從軍械府轉移出去。
如果這樣,那么他們就算拿到許可,最后的結果也只有撲一場空。
看來重明沒有因提出申請的奧莉小姐人微言輕而對此事不重視。
重明軍在申請?zhí)岢龅耐瑫r已經將軍械府封鎖,防止梼杌宗教徒逃竄的可能,這樣他們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大理寺卿收起頭上的投影儀器,將機械身軀轉向開陽軍械府方一側。
“好的,請問開陽軍械府方面法律代表人崇光先生,面對奧莉薇拉小姐的指控,您是否承認,是否接受清查?”
“請于完全接受,大體接受,中立,不完全接受,完全不接受五項中選擇……”
那具身披官袍的鋼鐵機體抱起雙臂,將頭顱高高仰起。
“一派胡言,絕不接受。”
他站起身后李盈缺才發(fā)現崇光的那具素體規(guī)模遠大于其他的機械素體,足有兩米五以上,體格也更加“魁梧”。
崇光挺直鋼鐵腰桿。
“我們要反指控第十三執(zhí)政官奧莉薇拉小姐對開陽軍械府進行了誹謗,對軍械府的政治地位及公眾形象造成了極惡劣的影響,要求議會對其進行處罰。”
“好的,被指控方面對指控,態(tài)度為完全不接受,奧莉薇拉小姐,面對開陽軍械府方面的誹謗指控,您……”
“完全不接受,我們已經做好舉證準備?!?p> 還沒等大理寺卿說完,奧莉就將其打斷。
“好的,請指控方開始舉證陳述。”
奧莉坐回到了椅子上。
“秀才,靠你了?!?p> 秀才挺直身體,緊張地拽了拽長衫衣角,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在下鎮(zhèn)煜司方面的法務部門代表人單云濁,現由我提出舉證陳述——”
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站在這樣規(guī)模的舞臺上,他的聲音因緊張而顫抖,引來開陽軍械府的法務部成噸譏諷的目光。
說完第一句話后,他似乎找到了一些狀態(tài)和節(jié)奏,不再那么緊張了。
又或者是緊張已經來到了極致,已經物極必反了。
“嗯,在開始陳述前……我想請問開陽軍械府法務部門第一個問題,貴方是否承認,大型幫派組織飛梭幫與開陽軍械府之間的收編從屬關系?”
奧莉薇拉的頭腦正在極速轉動著。
讓開陽承認與飛梭幫之間的收編關系,這是指控的起點,如果他們不承認指控就將無法繼續(xù)進行。
但開陽收編飛梭幫是幾乎人盡皆知的事實,就算他們的法務部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將這一點也否認掉。
“請開陽方回答第一個問題。”
開陽的法務部代表人站起身來,按照規(guī)定對大理寺卿報上姓名。
“在下開陽軍械府法務部負責人韓鐸,我們承認與飛梭幫與我們之間的從屬關系。”
這在計劃之中。
秀才點頭。
“在鎮(zhèn)煜司最近兩個月的執(zhí)法過程中,我們多次發(fā)現飛梭幫的行為有異常,他們的行為,他們擁有的力量,都異于尋常?!?p> “說的更準確一些,就是飛梭幫明顯有與某邪宗相勾結的痕跡?!?p> 他將手臂指向日晷前生成的投影屏幕。
“請看,這是來自鎮(zhèn)煜司錦衣執(zhí)法記錄儀記錄下來的第一份證據?!?p> 這并不是李盈缺和老季昨晚去斬龍酒館記錄下來的那一份執(zhí)法記錄,執(zhí)法時間的記錄顯示是兩個月前。
投影開始播放,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倉庫。
從畫面周圍的環(huán)境大概能夠分辨,這是一處位于重明郊區(qū)下級街道的廢棄儲物倉庫。
執(zhí)法記錄儀的主人,同時也是那位第一視角的主人對同僚做出一個突擊手勢,指向倉庫緊鎖的大門。
繡春刀出鞘,干凈利落地將倉庫大門上掛著的鐵鏈和大鎖一刀兩斷,幾位錦衣一并沖入那間倉庫深處。
高亮度熱能燈將昏暗的倉庫內照亮,在光亮下顯形的是——
一座沾滿血液與人體組織的祭壇,和圍繞著祭壇左右俯首叩拜的十余個裝束詭異的青年。
他們吟誦著音調奇怪拗口的句子,一面吟誦,一面各自手執(zhí)銳器割破自己的血管,將鮮血淋到祭臺上。
祭壇的制作很粗糙,是用金屬臨時搭建而成,完全沒有遵守相應制度的破貨。
但那粗制祭壇上擺放著的兩條人手,兩只義體和一顆人頭,卻是實打實的。
繡春刀刃指向了圍在祭壇旁的幾人。
“給你們三秒鐘時間,立刻放棄抵抗,扔掉所有武器,關閉義體并保持匍匐,否則你們的生命權將被剝奪?!?p> 那些青年見到了錦衣,先是表現出了極驚恐的神色,一邊求饒一邊按照要求匍匐于地面。
但僅在幾秒鐘后,那顆放置在祭壇上的頭顱無預兆地炸開,幾個青年立刻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tài),從地上站起,向著錦衣?lián)鋪怼?p> 陷入癲狂的青年們無法與錦衣相抗,“執(zhí)法”過程僅持續(xù)了不到十秒,青年們就全部被斬殺。
執(zhí)法記錄儀的主人伸出手去搜尋距離他最近的一具尸體。
刀尖勾破衣裝上的盤扣,尸體的胸口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形狀怪異的紫黑色紋身。
那紋身的形狀兩頭窄,中間寬,顯然是一件梭子。
屬于飛梭幫的幫派紋身。
那柄刀撞在衣兜的里懷,與某物碰撞在了一起,發(fā)出金屬的碰撞脆響。
錦衣的手臂出現在了畫面中,他謹慎地撫過尸身,并從其中搜出一柄開陽軍械府生產的“云雀”式折疊動能手槍。
那位錦衣繼續(xù)在其余幾個幫派成員的尸身上搜身,無一例外地找到了紋身與云雀兩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