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了整個停泊場的連環(huán)爆炸持續(xù)了十余秒才停歇,劇烈的沖擊波甚至將地面都炸凹成了一個大坑。
李盈缺雙手執(zhí)傘,將爆炸與沖擊波盡力抵擋在外,整個停泊場,只有兩人所處的傘后才是唯一的安全之地。
爆炸結束后,兩人小心地從傘后探出腦袋,觀察四周的狀況。
幸好在此刻四周沒有出現敵人的身形,視野所見范圍內只有冒著白色灰煙的坑洼地面。
季驍湘沒想到,李盈缺手中那柄吸血吸魂,怎么看都是陰邪之物的的邪性黑傘竟然會救下自己的性命。
那玩意肯定是個邪物必然是千真萬確,但構成它的材質的強度卻高到令人發(fā)指的程度。
季驍湘通過那種滴答的觸發(fā)響聲就能分辨出爆炸物的種類,那是一種叫做“滾地雷”的生物質觸發(fā)炸彈。
只要在啟動后有有機生命體進入它的識別范圍,就會發(fā)動爆炸。
“滾地雷”的制式版本的威力就已經極為可觀了,而剛剛爆炸的時候,火光里還有幽藍的火光余波,明顯是經過了術法改造。
原來自認高貴的練氣士大人們,也會像自己這樣,用標準的制式武器輔以改造嗎……
那是否證明自己一直以來應用的思路沒有問題呢?
雖然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但職業(yè)思維慣性還是驅使著他的大腦進行了在此刻毫無意義的思考。
雖然能夠僥幸從這場爆破中活下來,季驍湘瞇起眼睛,還是感到一陣絕望。
他們所有的飛行載具,都在那場爆炸中給炸成了蒸汽,沒有空氣快艇,他們該用什么辦法突出重圍?
等在停泊場外的鎮(zhèn)煜司眾人聽到爆炸聲響,立刻就一并沖了進來。
看到地面上可怖的爆炸痕跡和站在爆炸痕跡深處的兩人,眾人都不敢冒進,遠遠觀望。
手無縛雞之力的單云濁運氣很好,沒有在剛剛的浩劫之中喪生,他扯起嗓子,向著兩人喊道:
“老季,李先生,你們沒事吧?”
季驍湘長出一口氣,回頭回應道:
“有埋伏,幸好有李兄在,我們沒事,但飛行載具全沒了……”
他的話音還未停止,一道詭異的聲波在坑坑洼洼的停泊場內散開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那一刻被那聲音吸引了注意力,進入了一種半呆滯的狀態(tài)。
是鐘聲。
是悠遠的山間古寺在落日的猩紅余暉下敲響的陣陣古鐘鳴響。
那鐘聲悠遠遼闊,穿透力極強,不是從聽覺器官攝取的聲波再由大腦轉換成聲音,而是直接刺入大腦和神經,在神經束中引起共鳴。
甚至被鐘聲影響的眾人的視覺在那一刻都已經受到了干擾,落日,山崖,古寺,長河等意象奪取了他們正常的視覺信號應該顯示出來的畫面。
鎮(zhèn)煜司的組成成員,大多只是低階的武者和練氣士,他們無法反抗這種侵入,他們的身軀都顫抖了起來。
有著靈樞與玄定的庇護,李盈缺沒有受到那種精神攻擊的影響。
他的記憶在告訴他,早在上次逃脫實驗室時,在白無?,F身之時,他就曾聽到過這樣的鐘聲。
梼杌宗的手段大概是使用某種高功率電磁干擾裝置,再在其中輔以某些獨特秘術頻率,以達到這種“鐘聲貫耳”的效果。
這個鐘聲,意味著他們來了。
似乎是在向那鐘聲發(fā)起回應,停泊場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宛如野獸咆哮的嘶吼聲。
隨著那嘶吼之聲響起,大量渾身流淌著黑色液體,有著六只足,三只嘴,周身長滿黑色短硬羽毛的詭異生物,從地下的炸坑之內爬出,源源不斷,數不勝數。
是上次在暗巷一戰(zhàn)中,那些飛梭幫眾吃下那所謂的“太歲丹”后表現出的狀貌,三頭而六臂,謂之“仙人”。
李盈缺對此并不驚訝。
他知道他們不可能那么輕易地放過自己……不,到了這個程度,應該說是不可能那么輕易地放過他們。
李盈缺右手握緊黑傘傘柄,左手搭在刀柄上。
剛剛被吸收后沒有使用完全的鮮血順著傘柄上繁復的暗刻紋流淌,他能感受到還略帶著溫熱的血液流過皮膚的感覺。
然而,出現的敵人不只有“仙人”。
鐘聲還未停歇,他驚訝地發(fā)覺,原本空蕩蕩的停泊場內,憑空出現了數量極多的人形生物。
與其說是憑空出現,在視覺上更像是“他們”掀開了一層能隱去他們形體的面紗,將真容暴露在外,他們早就站在此地,冷眼旁觀。
他們都身披黑紅長袍,長袍上的圖案紋繡工藝精美,但那些圖案無一例外地都是血腥與殘暴的場景。
長袍遮住他們的肢體,而他們的臉上也都戴著面具,無法看見他們面具下那張臉的樣子。
是梼杌宗弟子。
梼杌宗弟子們沒有急于動手,他們只是站在遠處觀望,看著“仙人”們發(fā)動進攻,像是站在斗雞臺上,看著兩只雞互相啄羽毛的人。
靈樞恨恨地表達著她的懊悔和無能為力:
“他們……他們早在你們走進停泊場前就在這里了,只是使用某種光學隱遁術法!可惡,你沒有安裝靈敏的傳感器,義眼,皮膚感知系統(tǒng),義耳……全部沒有!”
李盈缺表情苦澀。
靈樞所說的這一點……他也很清楚。
自己的義體裝的還不夠多,效果也不夠強。
靈樞只是個計算裝置,她的算力極其強大,但就算算力再強大,計算裝置也需要提供數據才能計算。
而李盈缺只有四肢是義體,沒有能夠提取四周信息數據的傳感器,相當于遮住了靈樞的雙眼和雙耳,無法探查周圍的環(huán)境。
李盈缺苦笑著拔出腰間長刀,左手刀右手傘。
兩只“仙人”在他的面前高速突進過來,六只足扒地猛撲,后四只足發(fā)力,前兩只鋒銳的武器足向著李盈缺的頭頂高高揚起。
一前一后,鋒銳利爪在空中織成一片刀網。
李盈缺提起黑傘縱向一斬,將率先已經向他臉上撲來的“仙人”從中斬做兩半。
左手長刀格開另一個“仙人”的利爪,傘尖再跟上,從胸腹處一傘戳進,將其洞穿。
“仙人”身上的黑水與血液吸收進了傘中。
李盈缺嘆了一口氣。
“好,我知道了,假如我還能活過這次,一定花大價錢去浮屠塔裝一對高級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