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被告知應(yīng)該做什么事情,我也就形成了被動的習(xí)慣,我不知道伴讀在這里是一個需要照顧奧利弗的事情。上了馬車的第一件事情我就是走到最角落然后坐下,觀察他們,車廂里除了我還有四個人,奧利弗的堂兄和奧利弗的表妹,還有一個是一位面露嚴(yán)肅的紅臉大叔,奧利弗說這是他的管家,將會送我們到騎士學(xué)院。
他們各自在整理自己的東西,顯然我的加入打亂了有序的空間安排,奧利弗以極其不自然的坐姿擦拭他的劍,本來這些是我的活,可是他什么也沒有說,也不讓那個紅臉管家對我指導(dǎo)什么。座位有些擁擠,最后紅臉管家走出了車廂,到外面和車夫擠一塊。
除了奧利弗,沒有人跟我說話,奧利弗也只是說了句,來了。我為此感到竊喜,我希望沉默可以一直保持到路程解釋,不過并沒有如我所愿。頭一天晚上,大家都很激動興奮,所以馬車沒有停下來休息,一直在路上趕,車內(nèi)的油燈隨著馬車一換一晃的,是一個極其強(qiáng)力的催眠,他們或許因為有東西整理的原因,困意對于他們的打擊力遠(yuǎn)遠(yuǎn)小于我。所以頭一天晚上,只有我蜷曲在角落,在一種充滿期待的心理下,睡著了。奧利弗為了給我騰位置,后半夜快天亮?xí)r,他爬到了馬車后面的貨架上去。
第二天傍晚,我們來到了旅途的第一個驛站,這里有一條長長的隊伍,馬匹在躁動,這里的陽光還是很刺眼,那種白金的光線像是魔法師的必殺技,我本來也在貨架上的,可是因為燥熱,我選擇了下來,想到處走走。奧利弗在我爬下貨架后也從馬車上一縱而下,腰間的佩劍穩(wěn)穩(wěn)的被他握住,那時我望著他,有一種看著騎士的錯覺。
“等一下我,舀麥,咱們一起去?!眾W利弗輕輕拍響他的短劍,意思是說,我來保護(hù)你。
“我想去樹林看看?!蔽彝蝰R路兩邊的樹叢說道,然后自顧自往其中一邊走了進(jìn)去。在這種幽靜的樹蔭下找一棵有伸出大枝干的大樹,爬上去,躺下來,然后去窺探周遭的一切是我少有的幾個樂趣里的一個,我覺得那美妙。那些小蟲子忙忙碌碌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它們或許不會知道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觀察著它們,對于忽如其來的恩惠,它們還理解不了神跡到底是什么。
奧利弗年紀(jì)比我大兩歲,這比我大的兩年歲月中,他成長的更加成熟,明明也就是一個十二的孩子,我記得不久前,九歲生日那天,我第一次知道生日這個概念。當(dāng)時他像往常一樣在河邊釣魚,我忙完了活計,最后一捆木材被我整齊的碼在了廚房的外墻上,接著我來到了河邊,靜靜地跟著河水,往下走,在這種時候我享受這個的感覺,天還沒有完全黑,那會的光很溫柔,但不像陰天那樣抑郁,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在一個河流的斷層處,我看到了在釣魚的奧利弗,我那時并沒有想湊過去的,不過我發(fā)現(xiàn)了有趣的事,那里圍了很多的鳥,它們在一只貓的周圍打鬧。所以我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不敢弄出多大的動靜,怕破壞了這氛圍。找了一個不遠(yuǎn)不近的小丘,坐下來,我雙手抱著膝蓋,欣賞著我認(rèn)為美妙的一幕,一言不發(fā)。
那是一只棕黃的小花貓,在這些摻雜的白亮毛發(fā)下,有點像是貓界的小丑。它面前有一條很大的雨,幾乎比它都大,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條魚的周邊有著很多蠕動的蚯蚓。這是為什么會有一圈鳥的原因吧,圈內(nèi)是一只面對美味而發(fā)愁的小貓。奧利弗在它們旁邊,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一棵樹,他的魚竿就是他生長到河邊的樹枝,一條會把河里的魚勾起來的樹枝。
慢慢,天變成藍(lán)墨色,接著不知道為什么,在我完全沒有感知的情況下,我失去了作為觀察者的視角,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那些時不時騰飛的鳥已經(jīng)全部落到了地上,小花貓的脊背聳的老高老高。奧利弗動了,他一個鏗鏘,不過核心很強(qiáng)大,又給穩(wěn)了回去,完全站起來后,他向我打招呼?!皝砝?。”我沒有應(yīng)他,而是先舒展了身體,我也坐到發(fā)僵了。
“為什么這條魚下會有這么多蚯蚓。”這是我脫口而出的問題。
“哦,今天是這只小貓的生日,一年前的這個日子我把它撿了回來,本來想請它吃大餐的,結(jié)果因為它的調(diào)皮,把我釣魚用的蚯蚓打倒了,所以我干脆把魚擺到蚯蚓上給它?!眾W利弗熟練的生起一下堆火。
“生日?”這是一個我不是很理解的問題,有條件的人會過這種看起來除了紀(jì)念卻有些浪費資源的事情,可是,為什么一只貓也會有過生日的權(quán)利。
“不是嗎,生日啊,你什么時候過生日啊。”奧利弗把剛剛釣上來的魚用他的小刀簡單處理了,放到火上面烤,他說這樣對于魚來說才是尊重。
“出生日期的話,是今天?!蔽野l(fā)現(xiàn)自己肚子餓了,眼睛老是有意無意的看向他手里的烤魚,我覺得他那種尊重是一陣很香的味道。
“……請你吃烤魚。”奧利弗聽完后對著我看了一會,然后微微抬起了頭,表情有些驕傲。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接過他手里的魚,吃了起來,生日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吧,可是如果說,在家的話,我提出生日這個感念的話應(yīng)該會被思想教育。所以說,生日這個東西在每一個環(huán)境里代表的意境都不一樣。那么這是一個需要普遍對待,還是需要對待普及的事情呢。我覺得這里面一定有很深奧的答案,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也是我思想啟發(fā)的一個維度方向。
思緒回到馬車旁邊的樹林吧,我想來,一個人的家境或許會從著裝體現(xiàn),奧利弗就是這樣。在我進(jìn)入樹林時,這一切是風(fēng)平浪靜的,可是跟在我后面的奧利弗卻受到了襲擊。是三個都帶了左眼罩的彪形大漢,他們之前一直掛在樹上等待時機(jī),或許他們不知道奧利弗還是一個孩子,不過奧利弗的身形讓他們不得不認(rèn)真對待。我在不遠(yuǎn)處看著發(fā)生的有些突然的事件,現(xiàn)在在我看來最高效的辦法是我偷偷跑回去通知那個紅臉大叔。
MP1忽然開口:“那個小孩子應(yīng)該和他是一起的,不能疏忽了,現(xiàn)在情形對我們不算有利?!?p> MP2:“先抓那個小的。”
MP3便傳身向我跑來,一開始沒能及時反應(yīng),奧利弗大喊著讓我快跑,這時我才如夢初醒,拼了命的跑,這里的植被茂盛,對于我的小身板來說不算友好,要想辦法跑到馬路邊上,剛剛有點忘我,走太深了。MP1和MP2已經(jīng)同奧利弗打起來了,奧利弗一直在往林子外邊跑,還要應(yīng)付背后的襲擊,顯然很吃力。
我的腿部被橫長出來的樹枝劃傷了,追逐的結(jié)果是對我極其不利的,于是我干脆瞄準(zhǔn)了一棵大樹,就蹭蹭往上爬。不過,如果你的對手比你強(qiáng)大,那么這個道理顯然是對的,靠技巧是難以拉開差距的。不出意外,我被抓住了,MP3用拋擲物把我打了下來,為此我還摔到了手臂,在他把我五花大綁的時候,感受到疼痛和恐慌的我,心里想著,當(dāng)時直接讓他抓就好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直想說服自己,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
奧利弗成功的逃掉了,他們分派一個人手來抓我的決定顯然是錯誤的,或者是低估了奧利弗的身手。我在這場意外里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一個弱者?一個關(guān)鍵的點?一個等待救援的正在掉眼淚的小屁孩?
MP他們在談?wù)撝业膬r值,說如果找不出什么背景也可以賣掉。原來,在合適的環(huán)境,路子對了,一件本無意義的東西就會變得有價值。
對于被救的渴望沒有比渴覺更加多,現(xiàn)在我只想好好喝一大口深井的甘水,你可以想象,冰涼襲擊了疲憊的悶熱的身體的那種快感。
夜幕,其中一個顯然不耐煩了,怒氣噴在臉上那種,接著,我的幾根肋骨斷了,看來,這些身體的肋骨沒有他的腳趾骨硬。小孩子在這種情況下會怎么樣的,應(yīng)該是哭,歇斯底里的哭,我一直哭,除了哭,我想不到第二件要做的事。另一個家伙也不耐煩起來,抓了一把樹葉,除暴的塞到了我的嘴里,里面的小樹枝都沒有仔細(xì)清理,所以咯,口腔被劃破是一個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慕Y(jié)果。這些我能用味覺感受到的血,讓我稍稍清醒和冷靜,痛覺還沒有那么快爬上我的神經(jīng)高地,所以這一切,我只感到幾股力量對我的沖擊和扒拉。
在我安靜下來的過程中,第三個MP回來了,還帶了兩只野雞,他顯然沒有找到什么有關(guān)我的身份線索,所以順手打了兩只野雞回來作為這種等待落差的補(bǔ)償??吹轿业睦仟N,他責(zé)備起來,因為作為最后的價值,賣掉,身體有傷是很掉價的。
不過,他們的胃把他們的情緒壓了下來,生起一把火后,烤野雞成了他們最為在意的事情。
這樣的時候,英雄是要被寫出來了,對的,奧利弗帶著紅臉大叔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