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結(jié)束后,我在試衣間內(nèi)見到林韻。
她的眼睛下面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下面是兩道淚痕。
我不知道她經(jīng)歷了些什么,但看著她這副模樣,我竟然有些心軟。
她低頭不說話,我打破沉默:「你為什么要下來找我?!?p> 她忽然抬起頭,封住我的嘴唇。
每次她犯錯的時候,她都會這樣做。但這一次,我竟沒有心動。
我推開她:「我們已經(jīng)不是那種關(guān)系了,請你……自重?!?p> 她淚汪汪地看著我,直到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奏效:「不止我一個,還有很多女孩都下來了。」
「為什么?」
她說:「他們的食物快要吃完了,趕了很多人下來?!?p> 我搖頭,無奈地笑起來。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她抓住我的手:「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如果你之前不對我那么兇,我不會離開你的?!?p> 這時候,我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眄懧暋?p> 撥開簾子,外面站的竟然是趙諾諾。她一臉做錯事的表情:「對不起……」
她立馬就要轉(zhuǎn)身離開。我叫住她:「等等……你要去哪?!?p> 「大家都在外面等你,想聽聽你的下一步計劃?!?p> 我回頭看向林韻,她惡狠狠地盯著趙諾諾,對我說:「就是因為她?」
「我沒有必要和你解釋?!?p> 說完,我跟著趙諾諾離開更衣室。
臨時的演講臺前,馬良倚著墻,用玩味的眼神看著我:「你也挺不容易啊。」
我說:「你這是想到哪去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p> 馬良笑起來:「別解釋,這事不能解釋。」
我搖搖頭,望向人群。果然就像林韻說的,人群中多了很多陌生的女孩。
「我們會提供食物?!刮掖舐曊f,「不管你是誰,你從哪里來,我們會提供食物。但是有一個前提,我們必須互相幫助。在『破曉』這個組織里,沒有人可以享受特權(quán),我們大家都是平等的?!?p> 人群靜默。
我指向頭頂:「如果你想過樓上的那種生活,那么就請你離開。我們會一起活下去,一起找到出路?!?p> 我回過頭,林韻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我。
「破曉」成立后,我們的日子有了盼頭。
算上地庫中的食物,如果省著點吃,商場的庫存本就夠我們撐上一年半載。越來越多的人從樓上走下來,加入我們的隊伍。
保安隊和健身房都覺察到了我們的存在,但他們?nèi)魏我环蕉寄魏尾涣宋覀?,商場中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勢?p> 我開始幻想手機出現(xiàn)信號的那一天,或許我們所有人都能得救。
但前提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食物的地點。所以我、趙諾諾、馬良三人單獨住在服飾店,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取物資。
已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告訴我,人性是不可以相信的。
這一天,我們照常分發(fā)物資。
人們有序排隊,每個人的配額是一包方便面,一瓶水。
忽然,我旁邊的趙諾諾處傳來男人的吼聲:「她給那個人拿了兩包方便面,我看見了!」
全場嘩然。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趙諾諾,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趙諾諾躲避著我的目光。
人群中響起一個熟悉的尖銳女聲:「我和你們能一樣嗎?」
是林韻。
趙諾諾搓著手,看了我一眼:「對不起?!?p> 我的語氣瞬間冰冷:「這種事有多久了?!?p> 趙諾諾說:「每天都是這樣……她說是你答應的?!?p> 我大步走到林韻面前,人們的目光讓我如芒在背。我知道這不是一包方便面的問題,這時做錯任何一個決定,脆弱的聯(lián)盟隨時可能崩塌。
「交出來?!刮艺f。
林韻乞憐般地看著我,把雙手藏到身后。
「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交出來。」
眼看著她沒動靜,我抓住她的手腕,兩包方便面落在地上。她大叫一聲:「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我撿起方便面,放回箱子,轉(zhuǎn)過頭:「這種事再發(fā)生一次,你就離開一樓。」
食物分發(fā)完畢以后,我對趙諾諾說:「不要再給她額外的食物了。」
「可你們是……」
我搖頭:「不是了。就算她是,也不能享受特權(quán)。如果是這樣,我們和樓上的人沒區(qū)別?!?p> 回到服飾店,我的單間在更衣室區(qū)域。
今天是取食物的日子,半夜還得起床。鉆進帳篷,我很快倒頭大睡。
忽然間,我感到后背有些發(fā)癢,脖子上像是有人在呵氣。我醒了過來。
濃郁的香水氣味。
身后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一起睡覺了。」
是林韻!我立馬坐起,壓低聲音:「你在干什么?」
她穿著一件不知從哪找來的絲綢吊帶,嫵媚地看著我:「你說呢,還能干什么?」
說著,她的手又摸過來。
我往后挪,厲聲說:「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我已經(jīng)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她愣住了,錯愕了幾秒,忽然嘆氣:「我覺得,你不像是從前的那個你了,你變了一個人。」
「你在說什么?」
「以前你是那么優(yōu)柔寡斷,膽小怕事。但是那天我看你站在臺上,真的,我感覺你在發(fā)光。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男人了,從前的你也不會這樣對我說話?!?p> 她的話讓我陷入思考,我想了一會兒,對她說:「就像我沒有認清過你,或許我們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彼此?!?p> 「也許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次。」
「太晚了。」我拉開帳篷,「請你走吧,不要為難我?!?p> 她說:「我明白你的決定,但可以不要趕我走嗎?就一晚,讓我在這里睡一晚?!?p> 「為什么?」
「外面的人……他們欺負我?!?p>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走出帳篷,在店門口抽了一夜悶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