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繼續(xù)拖著他挨個房間看,我們來到「5」號檔案室旁,萬幸那場火災沒有燒到它們,推門而入,一股陳舊的霉味撲面而來。
「都是按年份排列的,以前那批孩子的檔案都沒動,我記得在最里面那排架子?!古肿影櫭颊f道。
我謝過胖子后來到最后,胖子一個人倚靠在門邊無聊地翻看手機。
檔案最遠可以追溯到上世紀 80年代,我打上手電,檔案袋上的土足有小拇指那么厚。
說不清呂小軍的年齡,但是從面相來看最多不過三十五歲,我翻動著檔案,因為福利院比較小,所以檔案并不是很多,我尋找著,看到了兩三個熟悉的名字。
「找到了嗎?」門口的胖子問我。
「找到了像是另外幾個自殺的人的檔案?!刮艺f道。
胖子哦了一聲:「這鬼地方我每次來都覺得陰森?!?p> 「不是不害怕嗎?」我取笑他,但自己心里也有些發(fā)毛。
奇怪的是翻遍了整個 80年代的檔案也沒有找到呂小軍。
「難不成還是九零后?」我自言自語道。
突然間光線暗了下來,手電筒的光被什么東西遮住了。
我著實被嚇了一跳,猛地抬頭就看到胖子不知道什么走到我的身旁,正在那嘿嘿地笑。
「有病?!刮伊R道。
「你不是不怕嗎?」胖子笑道。
我聽出他是為了反擊我剛才取笑他的話,便沒有接話,繼續(xù)低頭尋找。
「喏,湯珉的?!古肿幼杂憶]趣,在一旁找了半天,邀功似的把湯珉的檔案遞給了我。
「有呂小軍的嗎?」我接過檔案問道。
胖子搖頭:「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搞不懂。」
「你一開始告訴我你想來這里,目的應該是為了找那個「離」,也就是呂小軍的聯(lián)系方式對吧?」胖子說道。
我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想的。」
「但你后來不是知道呂小軍死了嗎?」胖子的語速很快,像是在心里憋了很久,「還有必要來這里嗎?你要一個死人的聯(lián)系方式干什么?」
「一開始的確是想聯(lián)系他?!刮医忉尩?,「但現在不是了。」
「當然了,死人你怎么聯(lián)系?」胖子說道,突然自己自言自語,「你是想確定呂小軍到底是不是從福利院出來的?」
「但假如沒有呂小軍的檔案也并不能說明什么?!古肿诱f道,「他完全可以提前將自己的檔案偷走,就像我們現在這樣?!?p> 「我也不知道。」我實話實說,「但直覺告訴我必須來這里一趟,似乎只有來到這里,一切問題才能得到解決。」
我翻看著湯珉的檔案,上面詳細地記錄了湯珉從小到大直至被送出福利院的資料,我把檔案裝進口袋。
「看都看了就別拿了,說不定還要歸檔呢。」胖子嘆了口氣,將檔案放回原處,「走吧,回去我陪你喝點酒。」
我不死心,掏出手機,信號那一欄只有一個大大的叉號,我沒有多想將湯珉的檔案拍照,又重新翻了一遍其他檔案,胖子百無聊賴地四處看。
「陳旗,今晚是有月亮的吧?」胖子將手電照在窗戶上。
窗戶上只有手電光打在玻璃上映出的一圈圈的光暈,穿過窗戶的那部分光線卻像是被夜沒收了一般根本看不到外面。
明明剛才進來時還是有月亮的。
我和胖子走到窗邊,將窗戶向外推開,月亮不知道去了哪里,夜色深沉得像墨水一般,奇怪的是我將手電打出去竟連對面山上的樹都照不到。
胖子也壯著膽跟了過來,和我一樣將頭伸向窗外。
「真黑啊。」胖子狠狠地說道。
「怪了。」胖子揮動手電筒,「明明可以照到最后面宿舍的窗戶,怎么就看不到前面的景呢?」
我順著胖子的手看去,果然,手電筒可以一直照到大樓的最外側,但直線光卻連一米的距離都打不出去。
「奇怪?!古肿酉袷菦]聽到我的話,皺著眉仍然用手電筒來回掃著。
「走吧?!刮依伺肿右幌?。
胖子一激靈,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猛地回過頭來,但他的神情卻是無比的困惑。
「這窗戶數不對?!古肿拥吐曊f道。
我趕忙將頭伸出去看,胖子在一旁為我打著手電。
「這樓是一間房子一扇窗戶對吧?這里有四間教室,也就是說有四扇窗戶?!古肿诱f道,「你數數,怎么現在有五扇窗戶了呢?」
我側身看去,往前能看到四扇窗戶,加上我和胖子所處的這扇,四樓竟多了一扇窗戶。
胖子用手電上下打量著離我們最近的外墻壁:「每間房子的外墻壁連接處是有縫隙的,仔細看就能看到?!?p> 我聽了胖子的話又仔細看去,果然我們這間房和隔壁房之間就有一條縫隙連著。
「不只是多了一扇窗戶這么簡單。」胖子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扭頭對著我緩緩說道,
「是多了一間房子?!?p> 我的腦海中不知怎么閃過那具尸體的樣子,和胖子面面相覷。
「怎么辦?」胖子猶豫道。
「你確定這一層只有四間房子嗎?」我說道,說完自己心里也打鼓,的確是四間房,我和胖子一間一間走過來的。
「該不會是我們紙錢燒少了吧?!古肿臃磫栁?p> 「先出去看看?!刮覍ε肿诱f道,總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再加上周邊幾公里內就有村落,心里其實并不是那么害怕。
胖子也點點頭,我倆壯著膽走出檔案室,檔案室上面還是掛著「5」的數字牌,這一點沒有改變。
走廊漆黑一片。我和胖子扶著墻,一前一后地走著,四周死一樣的寂靜,只聽得到我倆呼吸的聲音。
我和胖子走到隔壁房前,抬頭便看到了標號數字「4」的牌子。
四號房間大門緊閉,手電筒的照射下門牌上的數字在黑暗中滲出白光。
「之前說這棟樓里沒有編號 4的房間對吧?」我看向胖子。
「混江湖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沒見過?!古肿拥挂哺纱?,「是禍躲不過,不差這一個?!?p> 說完胖子徑直拉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撲面而來的塵土嗆得我不住地咳嗽。
看起來就是排滿了灰塵柜子的普通房間,像是五號房的復制品一般,連架子的布置都差不多。
胖子手電掃射了一圈,什么也沒有發(fā)現。
「應該是記錯了?!古肿尤玑屩刎撔Φ溃缸约簢樧约??!?p> 我也松了一口氣,走到窗邊向外看去,月亮像是被從天空中移除了,窗外依舊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咱倆剛才上來的時候怎么沒有看到這間房?」胖子來到我身邊。
「可能太黑了,也有可能是太緊張了?!刮倚牟辉谘傻?。
其實仔細想想就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但此時的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想這些。
「走吧?!刮覍ε肿诱f道,后者點點頭。
就在我倆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走廊突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我再熟悉不過,是空氣爆破的聲音。
嘭、嘭、嘭……
一下又一下地炸在我和胖子的神經上。
「這聲音我之前聽到過?!刮液团肿泳o靠著窗戶,那股頭暈的感覺又一次襲來。
「就是逼得呂小軍跳樓的那個東西?」胖子說完望了一眼窗外,「媽的,太高了沒法跳啊?!?p> 聲音越來越近,我的暈眩感也越發(fā)強烈,胖子也出現了不適的感覺。
大概兩三秒后,在離我們極近的地方,聲音突然停下了。
胖子把手電筒打向門口,外面是墨一樣的黑色。
「就這么消失了?」胖子捂著腦袋問我。
「恰恰相反。」我轉頭對胖子說道,「它就在門口。」
門外是無盡的黑夜,但在黑夜之上,隱約覆蓋更加濃稠的黑色霧氣。
「這他媽是什么?」胖子也注意到了門口的黑色霧氣,顫抖著聲音說道。
黑霧像是等著我們發(fā)現它似的,就這么頂著燈光逼了過來。
黑霧越近,手電筒的照射范圍就越小,一直到我們面前三十厘米左右停了下來。
我和胖子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地后背用力頂著后面的墻壁。
「陳旗,你和呂小軍見到的是這個嗎?」胖子說道。
「我不確定。」我對胖子說道。
但想到那時候在樓下看到的窗邊的黑影,和眼前的黑霧是有幾分相似。
那時呂小軍一邊逃跑一邊叫我不要回頭,難道是因為我看到了黑霧,所以現在才被它追殺嗎?
面前的黑霧仍舊沒有動靜,我和胖子不清楚黑霧的運作機制,反而不敢貿然行動,但一味地在這里罰站顯然也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同時分散,緩緩向兩邊移動。
但黑霧仍舊不為所動,就像是在觀察我們一般。
「跑!」胖子突然說道。
我倆同時向門口沖去,身后的黑霧毫無動作。
我和胖子在黑暗中一路狂奔,直到樓梯口。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逃脫時,身體突然像是被什么東西扯住了,生生將我和胖子向前沖刺的身體拽在了原地。
身后那股吸力還不停止,像是要把我倆拉回去一般。
「陳旗?!古肿咏形遥疽馕蚁蚝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