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喬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怪不得父親會突然入院。
她辛辛苦苦瞞了這么多年的事情,就這樣被喬宜君說了出來。
她為了隱瞞這件事,受盡了委屈,甚至連最愛的人也要弄丟了。
卻被喬宜君這樣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
得知自己打心底疼愛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居然不是親生的,這樣的事情讓林遠道如何承受得???
到了這種時候,喬宜君的心里,最關(guān)心的還是林氏這點家業(yè)。
林希根本不是林遠道親生的,在林遠道得知真相之后,她居然還想著把持林氏。
林司喬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打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喬宜君立刻轉(zhuǎn)了話鋒:“老林啊,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我沒有你可不行啊?!?p> “呵?!?p> 林司喬一聲冷笑。
這笑聲陡然點燃了喬宜君的怒火:“林司喬!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爸現(xiàn)在生死未卜的躺在床上,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良心?你居然還知道什么叫良心嗎?”林司喬反問道。
喬宜君怒極:“林司喬,我和你爸養(yǎng)你這么多年,就是讓你這樣對待我們的?”
林司喬走到喬宜君身旁:“但凡你有一點良心,也不會這樣對我爸?!?p> “你什么意思?”喬宜君一怔。
“什么意思?”林司喬低頭看著喬宜君,“到了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想讓林希接管林氏?”
“還是說,林氏和江氏,你想全部收入囊中?”
喬宜君的臉上明顯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
“什么江氏?江氏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林司喬低下頭,緩緩靠近喬宜君,“什么關(guān)系,你心里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嗎?”
“跟江叔叔生下林希,逼得江阿姨積郁成疾,讓他們一家遠走海外。他們的死,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這么多年,你都不會做噩夢的嗎?”
林司喬的聲音很低,卻如驚雷般在喬宜君耳邊炸開。
喬宜君瞪著眼睛看著她,眼球不曾有一絲挪動。
“你……你怎么……你什么時候……”
喬宜君斷斷續(xù)續(xù),甚至無法練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高中就知道了。知道這件事的,也不止我一個人。連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無法瞞過所有人,你拿什么爭林氏?”
喬宜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這件事被自己瞞的很好。
可是林司喬居然早就知道了。而且不止林司喬,還有其他人也知道?
她遲遲無法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林司喬接著道:“因為這件事情,我被人要挾了十年。因為這件事情,我始終無法好好面對江言。因為這件事情,江家?guī)缀跫移迫送?。?p> “而你,居然可以用這件事來激我爸?把他氣得躺在這里,還滿心都是你和林希以后的富貴生活?”
“以前我不爭林氏,是為了我爸。但現(xiàn)在,只要有我在,林氏就不會再跟林希有半點關(guān)系?!?p> 林氏不會再跟林希有半點關(guān)系。
這句話成功將喬宜君從剛才的震驚中拉了回來。
她猛地起身,由于動作太快,頭暈得晃了晃。
“林司喬?!彼е?,“你算是什么東西!就算沒有林希,林氏也還輪不到你!”
“輪得到輪不到,就不是你說了算的了。你最好祈禱我爸沒事,不然的話,帶著你的寶貝兒子離開林家?!?p> 再怎么說,喬宜君也是她的母親。
她無法將話說得更重。
說完,她不給喬宜君再罵她的機會,轉(zhuǎn)身出了病房。
到了走廊上,她才緩緩地松懈下來。
她找了個椅子坐下,將臉埋進雙手中。
她瞞了這么多年的事情,堵在她心里這么多年的事情,她曾想過,這件事情會以什么樣的方式暴露出來。
可從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想過,居然會是喬宜君親口說出來的。
理由,居然只是一時之氣。
以前她覺得,如果這件事情天下皆知了,她是不是就可以放下心中壓著的這塊大石。
可現(xiàn)在,她還是覺得喘不過氣來。
再加上這些天的事情,她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雅仁離林司喬的工作室不太遠,想了想,她起身去了趟工作室。
——
昏迷了三天的林遠道,終于有了轉(zhuǎn)醒的跡象。
接到醫(yī)院的電話后,林司喬匆匆趕往醫(yī)院。
還好當時把自己的號碼留給了護士。
不放心喬宜君照顧,她還特地請了護工。
本來她應該也留在醫(yī)院陪護的??墒窍氲街敖壖軙r,他們放棄自己的事情,林司喬的心里始終有道過不去的坎兒。
趕到病房時,醫(yī)生正在給林遠道做檢查。
喬宜君在一旁伸著脖子望著。
病房里依舊沒有林希的影子。
也好,免得林遠道醒來一看到林希,再受一次刺激。
檢查完,醫(yī)生囑咐道:“病人應該今天就會醒過來。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已經(jīng)真正脫離危險。后續(xù)還是要再做相應的恢復治療。而且他現(xiàn)在十分虛弱,受不得刺激,家屬一定要注意安撫病人的情緒?!?p> 林司喬謝過醫(yī)生,將醫(yī)生送出門去。
回來后,喬宜君還站在原地發(fā)呆。
林司喬沒有正眼看她,走到病床前,將自己手里的文件袋放在了床頭柜上,低頭查看了一下林遠道的情況。
本來身體就不好,這么多年下來,林遠道的身形已經(jīng)很瘦弱了。
經(jīng)過這一次,才三天的時間,他就已經(jīng)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
眼窩深深地凹陷進去,面色灰白。
本來還算黑的頭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白了大半。
看上去再也沒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fā)。
林司喬抬起胳膊,想要握一握他的手。
可是抬起后,又緩緩地放了下來。
她永遠記得,被綁架時,在喬宜君最后喊出林希的名字時,她滿懷希冀地看向林遠道,可林遠道默默低頭回避的情形。
那一幕,像把刀一樣橫在她的心里。
喬宜君緩步走過來,看著林司喬,有些欲言又止。
林司喬沒有主動搭話,她無非就是想說,如果父親醒過來發(fā)難,想找她當當擋箭牌。
以前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可這次,林司喬不想再給她做這個擋箭牌了。
就在她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