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長云發(fā)話,要在鳴鳳齋的院子里祭酒,古時候祭酒是很莊重的事情。文英來不敢怠慢,他覺得長云這樣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派人趕緊準(zhǔn)備規(guī)格最高的祭品——犧牲,這里筆者多交代一句,用于祭祀的肉食動物叫“犧牲”,通常指豕、牛、羊、馬、犬、雞等性畜,后世稱“六畜”。六畜中最常用的是豕牛羊三牲。作為祭品的食物除“犧性”外,還有五谷雜糧,稱“粢盛”,鮮嫩的果品蔬菜在民間祭祀中也是比較常用的祭品。這里文英來派人準(zhǔn)備了一個牛頭一個羊頭還有其他果品擺在天地桌上,中間一個香爐。
一切準(zhǔn)備好了,已經(jīng)接近子時,今天正是農(nóng)歷十五,月照中天,鳴鳳齋早就被心腹之人把守,不準(zhǔn)外人進(jìn)來。
眾兄弟來到院中,長云居中,其余弟兄按排行左右站列。英來將方天的狀紙高高的舉過頭頂,放在香爐前方。有人遞過點(diǎn)燃的香,其他弟兄手里也拿了一支,長云跪地,道:“爹,我活著回到帝都了。玄甲軍五萬將士的冤魂和我岳氏一族三百六十口的屈靈在上,我岳小坤在此立誓,一定給大家洗冤昭雪,告慰亡魂。說罷磕了三個頭。大家也跟著磕了三個頭,把香插進(jìn)香爐。
長云起身面對眾弟兄道:“大哥,二哥,三哥、五弟、六弟。感謝你們不畏生死和我來到這虎狼之地,為我岳氏洗冤昭雪。我以岳小坤的身份敬大家一碗酒。說罷又一飲而盡,晾出空空的碗底。大家也跟著一飲而盡晾出空空的碗底。這時候花曉春說道:“四弟,當(dāng)年岳元帥開疆?dāng)U土,抵御外敵,那也是為我們黎庶蒼生,大家為岳氏做點(diǎn)事情也是應(yīng)該的。退一步說,我們弟兄六人青海結(jié)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你的父母就是我們的父母,你的家仇就是我們的家仇,你的國恨亦是我們的國恨。你說這話就見外了?!逼渌值芤舱f就是就是,七嘴八舌的附和著。
郭長云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道:“今天是我們齊聚帝都的第一天,我們舉行這個盛大的祭祀儀式。我岳小坤絕不是為報一己私仇回到帝都,乾坤縱而六子橫,我要帶領(lǐng)青海六子建不世之功。六子齊心,建立一個海晏河清的朝剛,風(fēng)清氣正的天下,為蒼生謀福祉,為萬民開盛世?!?p> 在月明靜寂的午夜,這鏗鏘有力的聲音如一劑炸雷,響徹云霄。
眾弟兄齊道:“好”
郭長云道:“干”
郭長云說罷將大海碗中的白酒一飲而盡。其他弟兄聽的熱血噴涌、頭頂上每根頭發(fā)都豎起來,也跟著咕咚咕咚喝下去了,長云把雪白的碗底高高舉起,重重砸在地上,其他弟兄也將碗砸在地上。
雪白的月光下,六個熱血青年在帝都不起眼的一個角落里,開啟了一場巨大變革的序幕。
第二天一早,郭長云剛睜開眼睛,就聽見外面有兵器碰撞的聲音。走到天井一看,好家伙,尉遲敬和北斗七星正在混打,尉遲敬是馬上的部將,在平地上很是吃虧。北斗七星兩個靈活自如,把大哥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郭長云見了笑笑:“你們兩個也太欺負(fù)大哥了。”
三個人聽到郭長云的聲音,停下打斗聚攏過來。
北斗道:“大哥非要我們兩個這樣做,還囑咐我們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呢?!?p> 尉遲敬:“對啊,只有練好了功夫才能在將來發(fā)揮大用處,立大功啊?!?p> 很明顯昨天晚上的祭祀活動,郭長云的一番話對大家起到了激勵作用。
郭長云看看天色對北斗七星道:“從后門出去,我們?nèi)ヒ惶私纪狻!?p> 北斗:“去踏青嗎,中原人最喜歡踏青了。”
七星照著他后腦勺拍了一下道:“你小子就知道玩,當(dāng)心壞了大事?!?p> 兄弟三人從后門出來,早有馬車等在門前。北斗斷后,饒了兩條街發(fā)現(xiàn)沒有人跟蹤,才駛向郊外。馬車?yán)@過一片樹林,在一個山腳下停了下來。
北斗掀起車簾道:“四哥,前面就是云安寺了。”
長云下了馬車,進(jìn)了山門,這里不是皇家寺廟,位置偏僻,平日里香火并不旺盛。寺內(nèi)冷清的很,只有一位師傅和一個徒弟。小和尚早已在門外等了多時,見郭長云等人到了,小跑幾步迎上來道:“家?guī)熍晌以诖说群蚴┲?,里邊請?!?p> 郭長云一邊走一邊道:“人來了嗎?”
小和尚道:“來了,師傅在陪著喝茶?!?p> 郭長云進(jìn)了方丈的房間,看到一個和尚正在和一個武生喝茶。和尚六十歲年紀(jì),慈眉善目,胸前掛了一串佛珠。武生四十歲年紀(jì),一雙劍字眉,一對丹鳳眼,黛藍(lán)色錦袍,足下是一雙薄底快靴,腰間掛著一把配刀。此人看到郭長云,上前兩步緊緊握住長云的手,眼眶濕潤,神情激動道:“小坤,你真的是小坤嗎?”
長云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同樣緊緊握著對方的手。來人正是帝都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左如鏑。左家世代忠良,深得大周皇室信任。
二人隔著茶桌落座,方丈布好茶離開了,左如鏑目送方丈退出后,壓低聲音道:“這里安全嗎?”
郭長云神情淡然道:“這個老方丈是青海幫的人,早年間在長安被冤屈發(fā)配青海,要不是青海幫出手,早死在路上了,如今遁入空門,沒個落腳點(diǎn)地方。這里人煙稀少,正是聯(lián)絡(luò)點(diǎn)的最佳選擇。況且這里所有的衣食供奉都是青海幫負(fù)責(zé),放心吧。”
左如鏑端詳著郭長云,良久道:“嗯,你的眉眼和你爹一模一樣。就是皮膚久在青海粗糙了些,不似當(dāng)年。小坤,這些年過的可好?兩年前收到你的書信,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郭長云道:“我過的很好。”
左如鏑道::“乾坤縱而六子橫,卦之生變。是你故意讓燕云盟放出的消息嗎?為什么這么聲張呢?”
郭長云:“是我故意讓柳盟主這么做的,難道我低調(diào)下來,敵人就能放過我嗎?不如先出手為強(qiáng),震懾敵人為上策?!?p> 左如鏑:“你啊,和你爹當(dāng)年一樣,不虧是岳帥的兒子。寶慶王知道你回來嗎?”
郭長云:“不知道,我暫時不打算告訴他。你也知道他的性格,我怕他沉不住氣,壞了我的籌謀?!?p> 左如鏑:“當(dāng)年寶慶王為了保住岳家,至今和皇上不睦,儲君之位也被廢了?!?p> 郭長云:“我了解長恭的性格。所以今天找你來啊。當(dāng)年為岳氏求情無疑是以卵擊石,我知道左統(tǒng)領(lǐng)保住實力就是等有朝一日為岳氏翻案。”
左如鏑:“是的。這一日已經(jīng)等了十五年了。我沒有一天忘記這件事?!?p> 郭長云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茶道:“我這次找你來一是想見見你,二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p> 左如鏑:“什么事情你說吧?!?p> 郭長云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道:“文恭主審劉苑一案,劉苑多年來貪污受賄、買官賣官,他倆定是保不住了,這里有幾個人的名單,都是耿直正派的干吏,因為沒有依附黎宗,為官多年沒有得到重用?!?p> 左如鏑道:“好的。小坤,你住在哪里呢?我以后怎么找你呢?”
郭長云道:“我住在文府。你可以到那里來找我?!?p> 左如鏑道:“文莊主也是你青海幫的人?”
郭長云:“三哥沒有正式入幫,但是你也可以這么理解?!?p> 左如鏑瞪大了眼睛:“什么?文莊主是青海六子中的老三?!?p> 郭長云微微點(diǎn)頭,現(xiàn)出難以名狀的表情。
左如鏑看著眼前這個二十五歲的青年,不由得疑惑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