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夏離開時,白曇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也跟著她走遠了,聽著腳步聲是往薛姨娘住的院子去的。
白曇的眸光微沉。
屋子里,于氏心中愧疚,她摸著小年的臉。
“小年,疼不疼?”
小年搖搖頭。
這算什么,和蚊子咬差不多。
他以前受過的傷,挨過的打,比這痛多了。
于氏見他不哭不鬧,更加心疼了,她眼眶發(fā)紅。
這孩子,一定吃過很多苦。
“我就不該讓她進來。”
小年見于氏傷心的模樣,猶豫了下,他伸出手,摸了摸于氏的頭。
“婆婆,不哭。我真的不疼。”
他不懂得安慰人,可于氏對他很好,他見她難受,心里也不舒服,他想起白曇之前摸自己的腦袋時,自己就很高興。
于氏抱著小年,哽咽著。
白曇一進門,就見小年動作僵硬,不倫不類摸著于氏的頭,頓時樂了。
“娘,你就別難過了。我和劍叔說過了,往后,府里其他人來了,都一概丟出去。小年一定餓了,娘,讓吟秋準備晚膳?!?p> “看我,都糊涂了,你們一定餓了?!?p> 于氏擦擦眼淚,忙去張羅飯菜去了。
白曇見小年左邊臉頰都腫了,讓長夏煮了熱雞蛋,給他敷臉。
“小年,你險些惹上麻煩了?!?p> 白曇語重心長道,撞上懷有身孕的孕婦,事情可大可小,到時候就不是幾個耳光的小事了。
小年沉默了片刻,小聲道。
“她欺負人?!?p> “你知道她在欺負我娘?”
小年點點頭。
他在院子里都聽到了。
白曇詫然,對小年,白曇一直覺得他是個呆萌的孩子,他經(jīng)常一臉睡不醒的模樣,小腦袋瓜子還老撞到人。
可他又有讓人驚喜的一面,他記性極好,悟性奇高。
才六歲,他就知道,懷夏不是好人了。
“你想替我娘出氣,你本意是好的,可太沖動了。沖動,就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p> 說話間,夜幕降臨。
懷夏回到了住處后,一陣上吐下瀉,讓她更加驚慌的是,她見了紅。
她哭鬧著,很快就驚動了文良侯。
北竹院,白曇?guī)兹藙偝酝晖砩牛敝裨旱拇箝T外就傳來文良侯的怒吼。
“白茉葉,滾出來?!?p> 于氏大吃一驚,白曇擺擺手,示意于氏不要驚慌。
外頭的聲音更大了。
文良侯剛從懷夏那過來,懷夏見紅了,白芷柔已經(jīng)去替懷夏診斷了,說她這一胎,怕是要保不住了。
文良侯盼望了那么久的兒子,一聽說兒子沒了,氣不打一處,他再聽懷夏哭訴,說她在北竹院被白曇母女打罵,這才不小心動了胎氣。
門一打開,文良侯帶著幾名護院就要往里沖,就見一個面上帶著刀疤的壯漢猶如泰山,屹立在門口。
文良侯讓他滾開,他眼皮都不跳一下。
幾名護院沖上去,可他們一靠近,劍叔就一手一個,把他們丟了出去。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你家老爺,你敢擋我的路?!?p> 文良侯氣得面紅耳赤,指著劍叔大罵。
“父親,你不用罵了,劍叔他聽不懂,他只聽我和我娘的話?!?p> 白曇只身一人,走了出來。
“白茉葉,你果然就是個災(zāi)星。你一回來,府里就死了人,如今你還想害死我兒子。來人,把她拿下,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她償命。”
文良侯咬牙切齒。
“償命?償什么命?我看懷夏離開北竹院時還好好的,她的脈象也很穩(wěn),您的寶貝‘兒子’不該有問題才對?!?p> 白曇故作不解。
“你還敢狡辯,懷夏都說了,她被你們院里的一個小跟班撞了,受了驚嚇,你們母女還一起打了她。她都見了紅,芷柔也說了,她的胎兒只怕保不住了。你,還有那個下賤的小跑腿,都要給我兒子償命?!?p> 文良侯一臉的痛心。
屋子里,于氏緊張的在窗邊走來走去,尤其是聽說懷夏見了紅,于氏渾身冰冷,險些站不住。
小年的目光閃了閃,他忽然明白了白曇之前的那番教誨。
他非常后悔,自己太沖動了,這次害了白曇母女了。
“父親,我也是你的女兒,你口口聲聲說我害死了我弟弟,也要有真憑實據(jù),我隨你去一趟西院?!?p> 白曇也不含糊,當即就跟著文良侯去懷夏的住處。
西院里,薛姨娘聞訊趕來了,白芷柔滿臉遺憾,嘆息著搖了搖頭。
“見了紅了,孩子十之八九保不住了?!?p> “老爺去了北竹院,連孕婦都不放過,白茉葉這一次,實在是太過分了。”
薛姨娘陪坐在懷夏的床邊,一臉的悲憤,仿佛丟的是自己的孩子,可她微微發(fā)紅的眼底卻藏著濃濃的笑意。
懷夏大哭著,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好恨,都是白茉葉的錯。
還有于氏,還有那個小跟班。
白曇和文良侯剛好進門,病榻上的懷夏就滿臉怒紅。
“你來做什么,殺人兇手?!?p> “還有力氣罵人,想來沒什么大事。”
白曇勾了勾唇,不顧懷夏憤怒的目光,走到床前,她一手抓住懷夏的手腕。
“脈搏有力,見紅也止住了,胎兒沒事?!?p> “姐姐,你怎能這么說話。懷夏脈搏不穩(wěn),下身血流不止,沒了孩子,已經(jīng)很可憐了。”
白芷柔話到了一半,忽的,小嘴張大了。
她發(fā)現(xiàn)懷夏真的不流血了,不僅如此,她的脈搏,也變得很有力。
“我的孩子,真的沒事?可是方才,我一直上吐下瀉,還見了紅?!?p> 懷夏只覺得喜從天降,她仿佛不記得白曇的那兩個耳光,拉著白曇的手不放。
白曇笑了笑,身旁的薛姨娘和白芷柔卻是互看了一眼,兩人的眼底滿是震驚。
她們哪里知道,白曇早就猜測到,懷夏的參湯不尋常,她趁著打懷夏耳光的功夫里,替她扎了一針,穩(wěn)住了她的胎兒。
不過,那胎兒的懷相非常不好,就算是能生下來,也會夭折。
這些白曇不再多說,對于背叛于氏的人,她沒有半點同情。
“你上吐下瀉,不過是藥物反應(yīng),喝了那么多參湯,得虧你吐了出來,見紅,也是因為參湯的緣故,止住了血,是因為參湯都吐了。長點腦子,往后就別亂喝參湯了。”
白曇?guī)拙湓?,就讓薛姨娘母女倆心虛不已,尤其是白芷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讓人特殊熬制的參湯怎么會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