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依自然明白剛剛那丫鬟是故意找自己來頂替這麻煩差事,看對方心神不寧的樣子,想來從不拋頭露面的將軍之女并非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兒。
她本不想理會,但又轉(zhuǎn)念一想,只要跟著新娘,那嫁妝總會有機會見到,也省去找的功夫了。
而且貴為將軍家的千金,房間里肯定存在值錢首飾。
順手牽羊……可是何念依的慣用伎倆。
她踩著貓步,小心謹慎的靠近門扇,接著把耳朵伏在上面,屋內(nèi)卻詭異的聽不到任何聲響。
里面真的有活人居住嗎……
心里帶著點緊張,何念依試探性的推了推房門。
沒辦法,為了拿到活動經(jīng)費,再怎么害怕自己也要進去一探究竟。
令其沒想到的是,房門是被虛掩著的,隨著她輕輕的一使力,發(fā)軸的木扇吱呀呻吟著向內(nèi)翻開。
何念依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嚇了一跳,伸出的手也縮了回去,見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后又壯著膽子走了進去。
屋內(nèi)的陳設(shè)與普通房間無異,甚至看起來過于樸素,盡管桌椅床榻一應俱全,確實是個居住之所,可并沒有想象中的富麗堂皇。
因為門窗緊閉的關(guān)系反而光亮晦暗氣流閉塞,四處透露出一種陰森感,和千金閨房的格調(diào)絲毫不搭。
我莫不是被耍了?
何念依心里嘀咕著,掀開簾子走到梳妝臺前,發(fā)現(xiàn)有幾個綁著紅花的大箱子堆放在一旁,紅布上用金粉寫著【杜府】的字樣,鳳冠霞披被整齊疊放在箱子上,絲毫未動。
此處難道真是將軍千金的閨房?
沒成想在嫁妝之前倒先見到杜府的聘禮了,只是杜府下聘應過了好些時日,怎么看這些箱子好像從未被打開過一樣……
不管了,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何念依別提有多高興了,迫不及待的就想打開箱子看看里面有哪些好東西,全然沒發(fā)覺簾子后面有個影子正在慢慢靠近。
就在她想要挪開鳳冠霞披的時候,一個冰冷的女聲在背后響起。
“你在做什么?”
何念依的身子一僵,心中暗道都怪自己得意忘形,連背后有人靠近都沒注意。
“……我數(shù)三下,聽不到回答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危機令何念依寒毛直豎,冷汗涔涔,突然她靈機一動,慢慢轉(zhuǎn)過身,對著簾子后面的人影行了一禮。
“回小姐,我是老爺派來服侍小姐更衣穿戴的?!?p> 既然喜服聘禮都在,那此處必是將軍之女的房間無疑,再加上這盛氣凌人的語氣,她賭對方一定就是……
一定就……
一……定……
何念依視線慢慢上移,透過水晶珠簾,意料之中的大家閨秀并沒有出現(xiàn),簾后站著的反而是一個披頭散發(fā),衣著凌亂的女鬼。
……哪位?
何念依很想道一聲【打擾了,告辭】,她現(xiàn)在為自己之前的順利感慨十分后悔,也總算明白那名丫鬟為什么百般推辭了。
這鬼地方就算是金窩銀窩她也不想進來啊!
然而她想走,對方卻不見得同意。
“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府里新來的丫鬟……”
“不要裝了,府里的正常人沒有一個敢大搖大擺進來的,你腳步輕盈呼吸沉穩(wěn),明明是個習武之人。”
今天是怎么了,編的瞎話沒一個管用的……
何念依見瞞不住,干脆直接攤牌了。
“沒意思,虧我演的這么賣力,你好歹也配合一下吧?”
隨后她目光好奇的打量著那名【女鬼】。
“你就是【虎將】之女?到底是人是鬼?”
“……賊子當誅,束手就擒,我還能饒你一命。”
答非所問,還被莫名威脅了一番,何念依的暴脾氣也上來了。
“好大的口氣,莫非【虎將】之名也是靠吹出來的嗎?”
她這話似是激怒了女鬼,對方長發(fā)下的雙眼幽光閃爍,下一刻珠簾高高揚起,簾線因為承受不住這股雷霆之力斷裂,水晶玉珠有如被甩開的雨滴四散而落,掉了一地。
看著對方餓虎撲食般的沖了過來,何念依也立刻擺好了姿勢,不敢怠慢。
虎爪先出直取咽喉,見何念依后撤避開又繼續(xù)欺身上前,收爪為拳力起丹田,轉(zhuǎn)而擊向小腹,同時左手以掌為刀,狠狠劈向她的肩胛骨。
何念依自知挨上一下就別想再走出這個屋子,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她俯下身,一手擋住搗向小腹的拳頭,一手撥開下落的掌刀,卸去對方的攻擊后雙腿發(fā)力,離地起跳,膝頂女鬼的面門。
女鬼后仰,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柔軟性向后倒去,隨之雙手撐地,雙腳猛蹬向何念依的胸口。
雙臂相擋則廢雙臂,不擋則胸骨盡碎,對方的每一次攻擊都是奔著取自己性命而去,簡直宛如是真的惡鬼。
何念依很識趣的沒有選擇硬抗,而是腳踏墻壁,借力躲開了。
“喂,咱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你的殺心未免也太重了吧?”
然而她的抱怨并沒有得到回應,反而引來的是更凌厲的拳腳。
女鬼的招式可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顯然并非是個花架子,尤其是拳腳間攜起的陣陣勁風,更是帶的衣服噼啪作響。
威力不俗,屋內(nèi)的幾根頂梁柱上都掛了彩,好在何念依作為飛賊,身法輕功自是必修課,女鬼想傷到她很難。
但反過來,同樣的,幾番交手下來,何念依要制住對方也絕非是件易事。
她擔心纏斗的時間一長,造成的響動引來其他人懷疑就功虧一簣了。
本來還想省著以后再用,看來是不行了……
何念依摸向懷中的九香迷魂散,掏出來的那一刻拔掉塞子,捂住口鼻,撒向了張牙舞爪的女鬼。
女鬼在聞到九香迷魂散的瞬間身形便停頓了下來,隨之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般。
“你……卑……”
話音未落,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想說本姑娘卑鄙無恥下三濫?嘿,那你說的可太對了?!?p> 女鬼是惡,可她【絳衣娘】的名聲更惡。
脾氣古怪殺心四溢的大小姐?不好意思,真沒在怕的。
“用掉了我最珍貴的九香迷魂散,錢嘛,就從你那幾大箱聘禮扣咯?!?p> 在嚴嚴實實的關(guān)上屋門后,何念依立刻摩拳擦掌,滿臉興奮的跳到杜府的聘禮旁,把鳳冠霞帔往桌子上一扔,直接掀開了箱子。
可令何念依有些失望的是,幾大箱聘禮中并沒有多少銀兩珠寶,其余的要么是綾羅綢緞,要么是已經(jīng)發(fā)霉壞掉,包裝精致但中看不中用的禮盒。
“不是說杜家是天府首富嗎?怎么下個聘禮扣扣搜搜的……”
心有不甘的何念依又在房間里一陣翻箱倒柜,結(jié)果同樣令她兩眼翻白。
“你這樣也算是千金大小姐嗎?首飾呢?胭脂呢?銀子呢?珠寶呢?我今天真是虧大發(fā)了!”
何念依指著女鬼的鼻子就差一頓臭罵了,她靠近蹲下,想要看看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撩開頭發(fā),何念依先是一愣,到了嘴邊的臟話又咽了回去。
只見女鬼的臉上有著一團約有拳頭大的胎記,說是胎記卻也不太準確,因為……
那團胎記像是活的一般正在不斷移動,變形,時而凝聚,時而分散,但范圍似乎僅局限在臉上。
“我算是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識破了?!?p> 如此面相詭異,又性格難以相處的小姐,換做是誰都不會主動說出【服侍她】的話,更別提將軍會讓其為外人所見了。
同情歸同情,可想到對方剛剛的步步殺招,何念依心里又升起怒氣。
她眉頭一挑,計上心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p> 說完,抽出別在腿上的匕首,奸笑著把手落下。
不多時,何念依便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正一臉痛快的把人丟進衣櫥里,不巧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來人在門前停了好一會,才喉嚨發(fā)顫的問道。
“小,小姐,時間快到了,老爺讓我來催您……”
聽聲音正是之前給自己引路的丫鬟。
門外的丫鬟等了半天,卻沒聽到回復,又不敢進去,只好壯著膽子又叫了一聲。
“小姐……您聽到了嗎?”
沒辦法,何念依只能學著女鬼的聲線冷冰冰的回了句。
“聽到了,馬上就好?!?p> 丫鬟覺得有些異樣,可又說不上來。
“那奴婢便候在外面,等著同小姐一道前往禮堂。”
何念依暗中給了嘴快的自己兩巴掌,好好的逃跑時機錯過了,正版千金吸了九香迷魂散,至少三個時辰以后才會醒,此時改口已來不及,出爾反爾更容易惹人猜疑。
她看著桌上的喜服,眼一閉心一橫。
罷了罷了,反正收獲不豐,順道去趟杜家劫了嫁妝再撈撈油水也未嘗不可……
就在此時,她隱約間似是聽見了一陣轟鳴,距離有些遠聽不太清。
是聽錯了嗎?
何念依心中不解,卻也沒有功夫細想,她照著鏡子勉勉強強才把鳳冠扎在了頭上,又手忙腳亂的穿起喜服。
不過這喜服似乎不太合身,穿上后她只覺得胸口憋悶,呼吸不暢,不得已,何念依只能用力系緊褲腰帶,這才堪堪對付過去。
約過一刻鐘后,覺得萬無一失的何念依頭上蒙著大紅蓋頭,坐在梳妝臺前,對著外面喊道。
“進來吧?!?p> 丫鬟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推開了門,顫顫巍巍的走進了屋子。
一進來她就看到了散落在地的簾子,以及破損的梁柱和墻上的腳印,心想:
幾天不見,小姐怎么更瘋了……
她看向梳妝臺,發(fā)現(xiàn)小姐果真向她說的那樣穿戴整齊,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上前攙扶起了何念依。
視線不經(jīng)意的瞥向胸口,丫鬟神情浮現(xiàn)出幾絲疑惑。
小姐平日里有這般雄偉嗎……
兩人行至門口,剛剛邁出房間的那一刻,蓋頭下的何念依甚至都沒覺察到有人接近,只聽到丫鬟驚呼一句:
“來……來者何人!”
接著自己耳邊響起悶哼,又是熟悉的撲通一聲,歸于沉寂。
何念依暗道不好,想要反抗卻還是慢了半拍。
一指點出,麻穴被封,何念依頓時動彈不得,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糟了……!
圈套?難道寒山事先就在此埋伏好了?或是有人出錢雇的殺手?
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即便正面相對也估計很難逃走,更別說自己現(xiàn)在被定住,猶如砧板上的肉……
完蛋了……
來人于她面前站定,因為蓋頭的關(guān)系看不真切,聽聲音是個男性,對方說的話令她出乎意料。
“我受人所托,今日前來劫親,拿錢辦事,還請麻煩小姐隨我走一趟?!?p> 隨后二話不說,便抱起木頭一樣的何念依飛速奔向?qū)④姼狻?p> ……艸,黑吃黑!
赤石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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