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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湘思短篇:沐月

貳拾 情況不是很好

越湘思短篇:沐月 越湘思 3376 2022-12-19 11:00:00

  小陌坐到駕駛位上,轉(zhuǎn)動鑰匙的手都有些發(fā)麻了。

  可能是太過著急,發(fā)動車時居然連續(xù)熄了兩次火。

  小陌整顆心都揪得很緊,他知道時間浪費(fèi)不得。

  “思慕再堅(jiān)持一下。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泵髅髦浪粫牭剑尚∧斑€是本能的想多說一些安慰的話。

  即便聽上去更像是給自己打強(qiáng)心劑,想讓自己狂跳的心穩(wěn)定下來。

  華美的宴會廳里,眾人正在被新郎新娘互贈戒指的唯美情境所打動,有些女眷們還跟著感動落淚。

  沒有人關(guān)心是否有人退場。

  不顧車已經(jīng)向前加速行進(jìn),顧笙念疾跑幾步,拉開車門飛身跳了上來。

  “專心開車!”

  感覺到車身震顫的小陌想要回頭,卻被老板厲聲制止。

  生死時瞬。

  分秒必爭。

  小陌敢保證這是他開過有史以來最快速度的一次車。

  很快,顧思慕被緊急送往急癥室。

  “旁人離開,準(zhǔn)備除顫!”

  “患者室速、室顫,意識喪失,立即電除顫,200J準(zhǔn)備。”醫(yī)生一邊對她進(jìn)行胸外按壓,一邊囑護(hù)士準(zhǔn)備電除顫。

  “200J準(zhǔn)備完畢?!弊o(hù)士熟練的啟動了充電按鈕。

  小陌靠墻站立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剛才因車速過快導(dǎo)致的胃中強(qiáng)烈的不適感。

  他不時扭過頭,試圖透過緊閉的房門確定思慕是否安好。

  急診室里時不時傳出實(shí)施搶救的醫(yī)生們的急切喊聲,使得小陌內(nèi)心根本無法平靜。

  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

  小陌上一次親眼目睹她進(jìn)急救室還沒有什么太多的感覺,這次卻緊張到快站不穩(wěn)。

  畢竟上次她只是小小的心臟偷停,人又恰好在醫(yī)院,也就很快被搶救回來,看著也沒有這次嚴(yán)重。

  顧笙念坐在走廊冰涼的鐵椅上,身體前傾,手肘抵著膝蓋,雙手交叉輕敲額頭,不知在閉目沉思著什么。

  醫(yī)生再次迅速按下了除顫鍵,顧思慕的自主心跳終于恢復(fù)。

  “病人脫離了生命危險(xiǎn),但還沒有恢復(fù)意識,暫時不能探視。”

  顧笙念都沒來得及靠近看她一眼,顧思慕就被醫(yī)護(hù)人員從急癥室轉(zhuǎn)移到了重癥病房。

  岑霜匆匆到場。

  她和顧笙念的目光不期而遇。

  她微微頷首,眨了下眼睛。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耽誤婚禮的進(jìn)程。

  在婚禮開始前他有拜托她兩件事。

  第一件,他得幫著應(yīng)酬無暇顧及思慕,需要她多去照顧。

  第二件,如果有突發(fā)情況他沒法上臺演講或是有事不在場,需要她幫忙把他提前錄制好發(fā)給她的祝福視頻投屏。

  看到小陌抱著顧思慕離開他也同樣沖出去時,岑霜確實(shí)有些吃驚。但仔細(xì)想想,顧笙念也并沒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只是他一貫謹(jǐn)慎,做任何事情之前總是會做萬全準(zhǔn)備,羅列出所有可能性和應(yīng)對方式,也有能力隨時執(zhí)行最佳方案,解決任何潛在風(fēng)險(xiǎn)。

  這是顧笙念走上頂峰,能夠掌控全局或力挽狂瀾,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的最佳手段。

  沒有人能輕易復(fù)制。

  這也是他身上能夠讓妹妹笙歌和岑霜所景仰崇拜的絕對實(shí)力。

  “思慕她怎么樣了?”岑霜停住腳步后問道。

  “過敏性休克?!鳖欝夏詈芸焓栈啬抗?,不再看她,“在ICU病房?!?p>  “我不知道她會食物過敏,不該亂喂她,都怪我沒有提前做多功課多去了解。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她。”,岑霜自責(zé)的低著頭,“慕慕她的過敏源是什么?”

  “筍?!毙∧伴_口。

  岑霜把視線移向他。

  “你不要太過自責(zé),不是你的原因?!毙∧爱?dāng)時在場,岑霜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了眼里,她對思慕的關(guān)照沒有半分參假。

  小陌想到顧思慕在喝之前有過一秒的猶豫,之后帶著毅然決然的表情全部吞下。

  他咬咬牙,說出他所看到的真相:“她是自己主動選擇喝的筍絲粥。整個過程中也只進(jìn)食了這一樣?!?p>  顧笙念驀地抬頭。

  顧思慕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了,即使是出于新奇想喝那碗粥,感覺到身體不舒服會及時停止喝的舉動,而不會放縱自己的欲望。

  只有一種可能,她是故意的。

  “怎么會?也許她不知道自己會過敏呢?”岑霜也同樣產(chǎn)生了這個可怕的想法,可她很快否決了自己的荒唐念頭。

  這不可能,一點(diǎn)都不符合常理。

  哪有人會哪自己的生命不當(dāng)回事。

  就算是小孩子玩心大,也知道什么是危險(xiǎn)。

  “怎么不會?”小陌不可遏制的提高了聲調(diào),“她的抑郁癥已經(jīng)到重度了。自然會有自殘自虐行為的發(fā)生。”

  “你是說,是從一開始她就已經(jīng)有了自殺傾向?”岑霜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為了逃回來割腕跳車,以命賭命?

  顧笙念沒有作聲。

  他在自責(zé),是該早一些留意的。

  如果能再早一點(diǎn),就能阻止她和死神一次次擦肩而過,就能把她保護(hù)的更好。

  “你們說她怎么了?”婚禮一結(jié)束顧笙歌便匆忙趕來。

  來的太急都沒有時間把禮服換掉。

  跟著后面追著她跑的車姚幫她提著長長的裙擺,可還是不可避免的沾染上灰塵,原本飄逸靈動的裙擺此刻已臟的不成樣子。

  小陌簡單講述了思慕的病情。

  顧笙歌看向哥哥,用眼神無聲地問出心底的疑慮:“哥哥,如果你一開始知道她的病情還會留她在身邊嗎?”

  “會。”顧笙念紅著眼眶,毫不猶豫的點(diǎn)頭。

  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diǎn)找到她,發(fā)覺她的異樣。

  那樣她或許能少受一點(diǎn)苦。

  現(xiàn)如今正是因?yàn)樽约旱氖韬鰺o能,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即使力量再強(qiáng)大又能如何,你始終拉不回一個想盡辦法逼你松手的墜崖之人。

  你救不回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顧笙念只要一想到被推進(jìn)重癥病房剛剛起死回生還插著輸氧管的顧思慕,便心痛到無以復(fù)加。

  上次看到她這個樣子,還是自己匆忙從天臺飛奔下來。

  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她得到救贖?

  顧笙念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不時拿掌心按壓自己的胸口,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芳姨的出現(xiàn)打斷了他的低落情緒。

  “在這杵著有什么用?快,晚上還有安排呢?!狈家桃话牙◇细?。

  “可我還沒來得及看思慕一眼……”

  “以后有的是機(jī)會?!痹挾紱]說完的笙歌在芳姨的極力勸說中,被車姚和岑霜架著帶離了醫(yī)院。

  “來我回去煲點(diǎn)湯,搞點(diǎn)營養(yǎng)餐。”芳姨問明了情況,隨后叮囑了幾句,便拉著小陌往外走,要他送自己回去。

  他們都說是她病了。

  可沒人知道,她一次次赴死,只為了他能多活一時。

  送完芳姨回來的小陌照常在門口守著。

  很快到了允許探視病人的時間。

  顧笙念進(jìn)來時,顧思慕身上的紅疹已經(jīng)消退,也能夠自行呼吸,輸氧管被她偷偷拔掉扔在一旁。

  此刻的她正斜靠著枕頭,聚精會神的看著投射在墻上的斑駁光影。

  “你來啦。”聽到門響的顧思慕笑盈盈的看向他。

  光是聽聲音,她便知道,來的是他。

  看來他又逃過一劫。

  回身關(guān)好門的顧笙念看到她這副樣子著實(shí)被嚇了一跳。

  這個難得重現(xiàn)的笑容極美,美得讓人心神恍惚,許久才緩過神來的顧笙念感到了她的反常。

  你能想象一個在無意識情況下會獨(dú)自坐在床邊兩眼放空,面無表情,眼淚卻吧嗒吧嗒掉的人,突然有了正常情緒會開始與你互動沖著你笑。

  顧笙念微微蹙眉,他完全笑不出來,甚至莫名覺得這笑美得有些瘆人。

  在他眼里這并不是什么好的信號。

  她的病情沒有半點(diǎn)康復(fù)。

  顧思慕知道就算自己親口阻止他去參加婚禮,最終他還是會去,所以她沒有開口。

  她只能憑本能判斷,適時采取有效措施,即使是最極端的那一種。

  顧笙念也沒開口。

  他即使很知道她為什么要非要這樣做,如果不單單是病魔作祟,那她一定是有什么難言的苦衷,就連對他都要三緘其口。

  他知道,即便問了她也不會多說一句,何必多此一舉讓她心里不好受,索性干脆不提。

  斟酌再三,顧笙念試圖靠近她。

  “小沐……”脫口而出的,卻是她原先的名字。

  “我是思慕?!彼逯∧?,看著有些生氣。

  “好,小思慕?!鳖欝夏钭灾硖?,耐心回應(yīng),走到床邊彎腰和她平視。

  “現(xiàn)在感覺好點(diǎn)了?”他的眼眸此刻溫柔地都快能掐出水來。

  她點(diǎn)點(diǎn)頭。

  顧笙念拉了把椅子坐了過來,想要跟她湊得更近些,熟練的摸向床邊柜子上的果盤,開始剝起了果皮。

  “一開始你是不想與我產(chǎn)生交集的,我都知道?!彼樕系男θ葜饾u消失,平靜的像是一塊沒有溫度的玻璃,“后來決定想辦法收留我也只是看我可憐,覺得丟下我有些愧疚對嗎?”

  “不是……”顧笙念心里咯噔一下,翻動的手指頓了頓。

  果然,她的情緒又要急轉(zhuǎn)直下了。

  顧笙念急忙摸過勺子來,喂了她一口石榴,嘗試打斷她的思路。

  她倒沒反抗,乖乖吃了一大勺。

  邊耐心看著邊等待她慢慢咀嚼完,他像往常一樣伸手接住她吐出的籽兒,扔到房間自帶洗手池旁邊的垃圾桶,順帶沖了沖手。

  就在他重新坐回來打算繼續(xù)做她的飼養(yǎng)員時,她又打開了話匣子。

  斷線重連。

  “也許你一開始的選擇是對的?!?p>  “我甚至都不是一個普通健全的孩子,只會給你,給芳姨帶來無盡的苦惱和麻煩?!?p>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對芳姨改口。她知道自己總歸是要消失的,和芳姨感情連接太深的話,之后反倒會讓她難過。

  “你不需要對我心懷愧疚的,本來,本來我的命,就不長。”她的手指在被子上不停的畫著圈,仿佛在說的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可還是能感覺到她努力斟酌字詞時飽含的酸澀情感。

  “你可以只當(dāng)我是你偶爾在路邊發(fā)現(xiàn),出于好心帶回家的流浪小貓小狗,這樣即使有一天我先你而去,你也不會傷心難過,可以很快忘記我。”

  她總能精準(zhǔn)的找到能使他暴跳如雷的點(diǎn),說一些妄自菲薄的話刺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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