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校運會

　　“年年！年年！這邊這邊?！?p>　　運動會這天太陽意外地格外好，明明前兩天晚上都還有些小雨，氣溫也隱隱地飄低，可是昨天早晨一起來，卻是明媚又溫暖的陽光，一直持續(xù)到今天，將草地的濕氣都曬得很干燥。

　　少女們穿著裙子在運動會的開幕式壓軸跳了最后一支舞，將整場的氣氛瞬間拉到頂點，歡呼和雀躍充斥著整個一中的整個操場。

　　從舞臺上下來，程朱跑過來遞給了余年一瓶水，朝她道謝。

　　小學妹果然人氣高，方才的場子雖然混亂，但還是明顯地能聽出一半的聲音都是在高呼余年。

　　青春期躁動的荷爾蒙和平日里壓抑的年少沖動，在一場狂歡里發(fā)泄得淋漓盡致。

　　余年剛想回應，便聽見那邊傳來文清的聲音，于是她只淺淺點了頭，回了一句：“不用謝的學姐。”便轉身朝文清那邊去了。

　　文清一看見她就開始驚呼，一邊嚷嚷著她的腰好細，一邊就上手開始掐。

　　余年有點不自在，臉都羞紅了大半，只能半哀求似的叫她輕一些。

　　宋巖當然看見她了。

　　他是在運動員方陣里打頭陣的，位置很好，離場地不遠，壓軸的舞蹈開始的時候，他躲在人群里，月亮在白天也綻放光芒，他在吵鬧的人群里，聽見無邊的喧嘩，更聽見一聲又一聲來自陌生的，聲嘶力竭的高呼。

　　——都是余年。

　　她是那樣好，哪怕那天她問他。

　　“宋巖，你喜歡我嗎？”

　　可是那句叫他驚心動魄的溫柔話語，他連那天她耳畔撫開又落回來的發(fā)絲都記得一清二楚，可她卻似乎并沒有當真。

　　或許只是看見他已經情不自禁流露的溫柔神情，所以才開玩笑似的隨口一問，卻不知道他心中波濤洶涌，這樣多的時日過去，仍到今天也無法平息。

　　他的所有青澀心意石沉大海，就像那海洋沉重隱秘的聲響，那些讓人輾轉反側的所有故事，連日日在海上盤旋的海鷗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年年，你今天打算干什么呀，自由活動呢?！蔽那謇糜训氖直郏齻冏哌^來的一路，無數(shù)目光都轉過來，眾人眼里的驚艷和興奮太過醒目。

　　余年還是有些不自在，于是轉過頭對文清說：“清清，我覺得有些不是很習慣，你陪我去拿衣服吧，我想穿在外面?！?p>　　文清有點奇怪：“不習慣我們干脆直接換掉嘛，為什么穿外套在外面呀？”

　　這天氣穿兩件，還是有些熱的吧。

　　可余年卻只是笑，少女眉眼彎彎，她抿著唇，文清卻硬生生看出幾分羞澀來。

　　她腦子里浮現(xiàn)了一點不切實際的想法，可她里面又連忙搖頭。

　　——不可能不可能，什么人面子這么大，能叫年年穿著性感小舞裙親自前往勾引的？

　　那就算是自個兒，都沒有這個待遇的，哪個狗男人能越過她去？她都還沒摸夠那把小腰呢。

　　別說，真滑，她喜歡。

　　于是文清也樂呵呵的，余年一句“冷”，她就相信了對方在今兒三十五度的天穿個小裙子冷起來這回事兒了，傻顛顛地就陪著余年回去拿衣服了。

　　剛走進教室，就看見一摞又一摞水擺在講臺上，正站在那兒愁眉苦臉的班長一瞧見兩人，頓時像癩蛤蟆見了天鵝肉似的，眼睛直放光，連忙招呼兩人——

　　“余年，文清！快來幫忙！”

　　文清直呼不好。

　　“學校剛才突然送過來的水，說是給班里的同學和運動員喝，可是就我一個人，實在是搬不動，你們能幫幫忙嗎？”

　　文清一聽都要氣得跺腳了，可面前面容俊秀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紅著臉撓了撓頭，朝她微微一笑，她瞬間便冷靜了。

　　余年還沒來得及開口，身邊文清就一臉豪爽地點了頭：“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果然不出她所料，余年便也點了頭，只是說道：“班長，但是我待會兒拉拉隊那邊還有事，可能只幫你帶過去一趟?！?p>　　少年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文清便“嘿嘿”笑：“沒事沒事，我來，我來?！?p>　　于是三人一人搬起一箱水，這水頗有幾分重量，余年雖然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走到半路，也感覺手指開始微微發(fā)麻了。

　　三人艱難地走到操場，把水放下時，余年整個手掌都充血通紅了，手指的指尖部分更是發(fā)白，瞧著挺嚇人的。

　　文清也累得夠嗆，但她還是笑：“沒事沒事，還有一趟，我們兩個就能全部弄過來了?！?p>　　余年有點擔心她，也后悔了：“……要不？”

　　話還沒說出口，文清就作出打住的手勢。

　　“今天就是，淺淺體驗一下，年年，不用過來?！闭f完，她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活動手腕的班長，閉上了嘴。

　　兩人很快就往回走，打算搬第二趟，余年也不打算浪費時間了，轉身就往短跑區(qū)那邊跑。

　　宋巖的比賽在第三場，現(xiàn)在還只是淘汰賽，余年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少年好似離弦的箭，哨聲剛響，他就不知怎么的，一下領先人家好幾米遠。

　　余年站在旁邊瞧，她大大方方笑，旁邊好幾個同學對上她目光，小美人眉眼彎彎，都禁不住紅了臉。

　　宋巖跑得很快，這種程度的對他來說很簡單，幾乎是沒有壓力的?？墒撬换仡^，卻看見一個姑娘，她穿著鵝黃的開衫，輕巧又明亮。

　　余年當然就是來勾搭他的，可是小姑娘也還是怕羞，知道分寸的，這樣的大庭廣眾，當然是不適合去做她想要做的事的。

　　她看得看清楚，剛跑完的少年看似沒什么反應，其實卻在看見自己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愣了一瞬，他轉身去喝水，卻連水都沒用拿穩(wěn)，一下掉落在地。

　　——不要這么激動呀，宋巖。

　　她連外套都還沒脫呢。

　　她現(xiàn)在可算想清楚啦，那天在更衣室，那落在腰間的火熱溫度，又怎么能說沒有幾分其他的歪心思呢？

　　只是他隱忍溫柔，哪怕沒人，也沒想過要真的無禮唐突，壓抑的情感泄出了一點閘口，才被她發(fā)現(xiàn)端倪。

　　余年跟著宋巖往公廁那邊走，少女腳步輕快，操場的公廁旁邊有條小道，里面堆放了一些雜物，生了灰，平日里幾乎都沒有人去。

　　宋巖早就因為對方的一路尾隨而忐忑無措，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見少女喊他。

　　“宋巖?！?p>　　她站在一條看不見光的小道口，漂亮的小臉柔媚，似乎她也有些羞，輕聲地又喊了一次：“宋巖，你過來一下呀?！?p>　　他做不到不再看她，天上光芒燦燦，她比日光更耀眼。

　　他走過去，努力冷著臉：“什么？”

　　余年卻可憐巴巴張開手：“宋巖，我的手好疼。”

　　原本白嫩的手掌紅腫了一大片，慘兮兮的紅腫，透著似乎被蹂躪過得蒼白。

　　他怎么能再忍耐半分呢？

　　“怎么了？”

　　少年皺眉，滿心都是心疼和慌張，可他剛走過去，伸手小心翼翼拉住那柔軟得好似春天里的嫩芽兒似的指尖，還沒等他開口，少女卻突然后退一步。

　　他被她扯住衣角，一步拉入昏暗而曖昧的角落，少女吐息溫熱，嬌滴滴地。

　　“你猜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