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特殊與無助
余葵躺在床上，迷蒙的視野里閃現(xiàn)出那個女孩兒的樣子。
她的匆忙和那晚上遇到的男人很像，他們那慌張的眼神和無措的舉止，讓兩個人的身影在記憶里重疊開來。
他們是誰？
余葵翻了個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叮咚—
消息彈出的聲音吸引了余葵的注意力，她悠悠地拿起手機，看見了屏幕上的一條新消息。
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和一個來歷不明的信息。
她點來信息，細看了內容。
“明晚八點，S酒吧二樓的203包間不見不散?！?p> 余葵詭異地看著這條信息，一時慌亂又緊張。
她趕緊思考著，難道是自己做了什么虧心事嗎？還有究竟是誰給她發(fā)了這條消息？
那個陌生的號碼究竟想要干什么？！
余葵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屏幕。
況且還是一個酒吧…？明明自己從來沒有去過這些地方，而且從不存在經濟和感情上的糾紛問題。
這條信息…難道是發(fā)錯了嗎？
如果真的是找自己的話，那又有什么目的呢？
信息剛發(fā)過來，余葵就收到額了一通電話。
“喂？”
余葵心驚膽戰(zhàn)地接了電話，對方的聲音沉默了很久之后才顫顫巍巍地開了口。
“小葵…”
沙啞的中年男子聲音刺激著余葵的耳膜，她瞬間害怕了起來。
“爸…”
余葵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話筒里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莫名的破碎聲和男人的喘息聲。
“小葵…爸爸輸了…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了…”
男人的哭腔讓余葵瞬間就明白了什么。
他又去賭博了，這一次不再是賣房賣車了，他已經輸?shù)絻A家蕩產了。
要不是因為賭博，母親根本不可能選擇在五年前和他離婚。
現(xiàn)在余葵絕望又無奈地瞪大了瞳孔。
她好像明白了那條短信，她也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的父親是不會改變和悔過的，那些一次次給他的機會最后換來了自己的失望。
是這個男人不知悔改，一次次的把余葵給的希望變成了失望。
余葵差點氣到昏厥，她一顆心瞬間緊張起來。
“欠了多少？”
“…三百萬…”
“什么？！”余葵瞬間全身開始發(fā)熱，因為情緒激動了起來，她明顯感受到了自己的臉開始發(fā)熱。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親口說的這番話，她肯定還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爸爸是真的給不起了葵葵…爸爸真的知道錯了…都是他們…葵葵…爸爸對不起你啊…！”
虛假的短暫的悔意凝結在了男人的話里，他帶有哭腔的聲音在余葵的腦子里回蕩，但余葵只覺得刺耳。
瞬間就像被抽干了靈魂一樣，余葵握著手機愣了很久。
比起晴天霹靂，這個消息更像是天外來禍。
直接壓倒了余家人。
余葵也后悔了，她不該再給他機會的，不該相信他的。
“你告訴我你干了什么…！”
余葵的尾音都在顫抖，她抬起手才發(fā)現(xiàn)，五指都開始發(fā)麻，一種莫名的電流感在手掌中傳來。
“葵葵，他們說只要得到你這個高校畢業(yè)生就可以抵債…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呀！我的女兒啊…我對不起你…??！”
余葵剛聽他說完話，就立刻掛了電話。
她閉上眼睛，無力地一下癱倒在床上。
原來這個男人，把自己賣了戲劇性的情節(jié)，居然有一天發(fā)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難怪莫名出現(xiàn)的消息和內容，原來是他的一手結果。
一切都寂靜下來了，余葵聽著電話鈴聲在耳邊回旋，此刻她卻無比討厭這個聲音，緊緊地攥住被子，一切都被未知和無限的恐懼包圍了。
這一輩子，為了金錢余葵已經很努力了。
她不斷地節(jié)約和拼命地工作就是為了自己可以不再擁有那樣腐朽和艱苦的日子，可是現(xiàn)在一場賭博就如同野獸吞噬了她所有的過去和未來。
為什么當初不和媽媽走呢？
這是這么多年來，余葵最后悔的事。
面對父親的爛攤子，她已經疲倦又無力了。
以自己的能力，沒有七八十年哪來這么多錢？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司員工罷了…
三百萬不是計算機上面隨手敲出來的數(shù)字，更不是自己存款里的那幾個零。
現(xiàn)在變成了她整個人的數(shù)據(jù)化身，變成了父親缺下的三百萬巨款。
她嘴角忽然露出了苦澀的一抹笑容，原來自己也值得上三百萬…
凌晨兩點了，電話還在不斷地打來，余葵還沒有睡著。
她懶洋洋又絕望地又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爸爸求你了葵葵…不到萬不得已爸爸也不想這樣的…不然爸爸真的就要因此丟命了…算爸爸求你了啊我的女兒啊…你這么多年的吃喝拉撒和讀書錢都靠我給你交的呀…！”
余葵本來就煩躁的心情現(xiàn)在變得憤怒起來，聽
到了這一番話，她絕情又心酸地吐出一個字：“好。”
他把自己所有的虧欠和心酸都化成了妥協(xié)。
晚上七點了，余葵忐忑地捏著包進了S酒吧。
燈火酒綠和歌舞交替的世界，紙醉金迷的狂歡和興奮激情的點綴，搖曳的身影和變幻的燈光色彩成為了這個世界唯一的模式。
這個在音樂和邪惡交織的世界里，潛伏著看不見的危險。
余葵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抬不起頭來，因為頭頂刺眼的燈光讓她難以忍受。
余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過服務員后，她終于還是來到了二樓。
一個清晰的201就在身旁，意思是她不過一百米就可以找到203。
余葵在慌亂的內心里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她看了看時間，才七點半。
走進去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會是什么，而回去一定會是老父親那張丑惡的嘴臉。
她輕輕地踩著地毯過去，數(shù)著門牌號。
看見203的時候，余葵的心抖了一下，整個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十分緩慢。
她不敢敲門，更不敢進去。
站在門口很久，才發(fā)現(xiàn)過去了十分鐘。
全身都虛弱得站不直，額頭冒出了冷汗，身后也感覺一陣涼意。
余葵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抱著膝蓋看著地板。
剎那間，一雙亮麗的皮鞋赫然出現(xiàn)了視線里，然后停住了。
余葵順著視線向上望去，那張熟悉的臉依然冰冷，修長的身影擋住了燈光，男人隨意地將手插在兜里。
可是此刻，他卻像一束光，帶給她一些溫暖，驅散了她的心理恐懼。
“你怎么在這兒？”冷冽又帶有一些驚奇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江憂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所以當他看見這個女孩兒時，他肯定會停下來。
可能是因為那晚的印象深刻，又或許是那把傘的給予，但可能是因為那救急的醫(yī)藥費，江憂竟然出奇地對她有著深刻的記憶，盡管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余葵被問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因為原生家庭嗎？因為被欠下的巨額債務嗎？還是因為那個愛賭博的父親？
她沒有說話，低頭又看了看表，時間在一點一點地靠近八點。
夜色更加黑暗，一切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清晰起來了。
“喂！”
一聲粗糲的聲音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在203的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個男人，眼角有著可怕的傷疤，全身散發(fā)著噬人心魄的威懾力。
“你叫余葵是吧？還不是快進來！”
男人毫不憐憫并且?guī)е黠@的命令口吻大聲喊著余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