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招娣比尋常練武的時辰,足足晚了一個多時辰,走路時的樣子被尤空青看見后,以為是招娣的腿疾犯了,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治好招娣腿疾之痛。
連武過后的招娣,處理軍務(wù)是也是時不時走心,有時又會感覺自己耳后泛起炸裂般的炙熱。
可隨著宮中內(nèi)宦,映入眼簾。
那份灼熱便走向另一個極端。
千年玄冰。
“將軍,離王妃想見你一面!”
尖銳的太監(jiān)聲不疾不徐的說著,傳旨的太監(jiān),時不時用余光打量著招娣。
見招娣不動聲色,心頭瞬間泄氣。
察覺到一切的招娣,仍然做著手頭之事,也多虧宦官的到來,讓招娣很是專注,不到半個時辰,堆積如山的軍務(wù)就已經(jīng)批完。
而傳旨的太監(jiān)在這半個時辰內(nèi),半弓著身子,既不敢抬起,又不完全彎下,這不高不低的姿勢,讓太監(jiān)滿頭生汗,招娣開口時,那汗珠又瞬間結(jié)冰,刺痛在他每個肌膚。
招娣道:“如今哪有離王妃,太子被廢為離王,離王又貶為庶民,庶民之妻還需要我親自去見,公公真是不把我這位鎮(zhèn)國將軍放在眼里,才如此羞辱?”
宦官聽此,竟是保持著原先的動作,跪倒在招娣面前,“奴才不敢,離王今早暴斃,陛下顧及父子之情,回復(fù)離王皇室身份,如今自然有離王妃?!?p> 招娣心頭一怔,廢太子的離世招娣并不意外,可廢太子走的這么快讓招娣出乎意料。
招娣想起廢太子與蕭木兮時,心頭不由反酸。
但愿你們在另一個世界,可以被世俗接納。
招娣離開案牘,前去離王府時,卻被稷川所攔。
看見稷川時,昨夜的溫存又一點點的浮上招娣的心頭,下意識摸著自己耳后。
“英英,你不能去見離王妃,怕是會有陰謀!”稷川在招娣耳朵低語。
可招娣在聽到“英英”二字時,身體便開始酥麻麻的癢,想起昨晚稷川,就是用同樣的語氣,在耳邊詢問,“英英,你舒服嗎?”
招娣現(xiàn)在想起這句話,只想揍稷川一頓。
這樣的話讓她怎么回答呀。
好歹她也是女娘,初經(jīng)情事,還有...那事。
招娣這樣想著看著稷川的眼神也惡狠狠的,只是配著那通紅的臉,那份兇狠也淡了幾分,就像是兔子被搶了胡蘿卜一樣,兇狠但卻沒有殺傷力。
明明是惱怒的招娣,開口卻是一片溫雅,“我了解,你不用擔(dān)心!”
稷川濃眉深蹙,他是在擔(dān)心這是盛公豐的一場計謀。
招娣馬上就要回燕北,回去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整旗鼓,攻打左渤。
盛公豐才不會如此輕易放董招娣安然離去。
故此稷川才如此緊張,拽著招娣衣角,不停的晃動,妄圖使用美男計,留下招娣。
招娣慌張的抽開,思緒又被帶到昨夜。
已經(jīng)安睡下多次的招娣,朦朧中被稷川握著手腕,下巴支著招娣精致的鎖骨,見招娣迷糊著睜開眼睛,“再來一次!”
還未等招娣言語,便欺身壓下。
招娣看著同樣的神情。
再一次惱怒,害得她最晚沒有休息好,練武時腿都是軟綿綿的,可開口時仍然一片溫柔,“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好”
稷川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
招娣惡狠狠的瞪著,原來自己是上了更大的賊船。
和她一起去,才是稷川最初的目的。
兩人很快來到離王府,一片縞素下,沈皇后一襲金色的鳳袍,顯得格外突出。
鳳冠落地,白發(fā)蒼蒼,干枯的手指,拔著棺槨,眼角的淚早已干涸。
轉(zhuǎn)而看到廢太子衣袖中藏著這畫卷,瞳孔又瞬間發(fā)亮,可打開畫軸后,猶如惡鬼般,發(fā)出痛苦嘶嚎,眼里閃過一絲的后悔。
像是在訴說著,“阿娘,應(yīng)該成全你們的!”
可一絲的悔意,便被血絲覆蓋,隨著兇光的露出,畫卷再一次被毀。
“兒呀,那個賤人就值得你這么喜歡嗎?”
沈皇后如惡鬼般咆哮著,不斷著扇著廢太子的遺體。
那無血色的臉,無論如何狂扇,都不見任何血色。
數(shù)十個巴掌扇下,對未見棺中人又任何反應(yīng),像是被冰涼的觸感,漸漸擊退的沈皇后,再一次恢復(fù)到麻木的狀態(tài),繼續(xù)趴在棺槨上,無神的望著自己十月懷胎之人。
半晌,那具冰冷的遺體,七竅流血,黑色的血跡滲出后,竟然傳出惡臭味,令不少的仆從胃里翻江倒海,下一秒便吐污穢。
仵作像是商量好一般,連忙上前查看,待一根銀針落入廢太子的口鼻,原本鎮(zhèn)定自若的仵作,連連后退,慌張的說著,“有...毒!”
離王妃聽此,嚇得跌坐在地,轉(zhuǎn)而便柔弱的哭泣來了,當(dāng)眾人都以為她是再哭太子被慘害而陷入痛哭時,她卻呢喃著說著,“終究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聲音雖低,卻很清晰,像是特意說給沈皇后的,連眼神都不偏不倚的看著沈皇后。
此時的沈皇后,又像是惡鬼重生了一般,扼住離王妃的肩膀,怒吼著詢問,“你說什么?你這話什...意思”
沈皇后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語氣中也是不可置信。
廢太子的帝王路本就斷了,在沈皇后的宿仇中,寧愿讓廢太子活著,也不愿意廢太子痛快的死去。
一直有這樣想法的沈皇后,從未懷疑過廢太子的死因。
天真的相信著廢太子卻是死于暴斃。
如今聽了此話,像是一位替兒子尋仇的母親,也像是一位被人毀了富貴的惡人。
離王妃沒有言語,只是望著招娣的方向。
那充滿后怕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稷川下意識的握著招娣的手腕。
一剎那的功夫,二人就已經(jīng)被御林軍包圍。
眾人踟躇的不敢上前。
招娣也不反抗,高舉雙手,任由御林軍帶走。
關(guān)入詔獄。
接下來的幾天,燕都對太子的死因眾說紛紜。
有人相信是招娣殘害廢太子,有人不信認(rèn)為此事乃皇室栽贓,借此除去功臣。
不信之人包括大理寺少卿邵少南,聽聞?wù)墟繁魂P(guān)當(dāng)天在宮門外死諫,可此舉并沒有得到皇帝燕隆昌的重視。
被關(guān)入詔獄的招娣,在第三天便看見撤去珠翠的離王妃,即便穿著囚服,仍然掩飾不了不可一世的容貌。
那玲玲有致的身線,很快引來了惡徒的覬覦。
幾位獄卒,酒未入肚,便已經(jīng)滿臉邪欲,銜著口水,打開了離王妃的牢門。
步步禁閉離王妃時,也是滿嘴污言穢語。
“小美人,讓哥幾個好好疼疼你吧?!?p> 說話間便要撕扯著離王妃的囚衣,離王妃呢喃的拒絕,卻讓他們更加亢奮。
就在此時,明明被關(guān)著的招娣,站在獄卒們身后,鎖著招娣的鐵鏈便成為攻擊他們的武器。
不到三招,五六位獄卒,便個個頂著紅紫的臉,跪在招娣身側(cè)。
不停喊著,“將軍饒命!”
招娣并不多言,“若有下次跺了你們!”
丟下一句,便不疾不徐的走進自己的牢門,很是禮貌的系好鎖扣。
獄卒們見此,雖是不理解董招娣明明有機會逃出,不...是有能力逃出,為何還要關(guān)押在招獄中。
可他們沒有拿個閑工夫一探究竟,身上被鐵鏈掄過的傷,此時正在緩慢著留著血,傷口也是甚是奇怪,沒有破皮,那血只能環(huán)在皮下,漸漸膨脹鼓起,感覺衣服的摩擦就能讓鮮血破皮而出。
離王妃從驚嚇中緩和過來后,望著招娣的牢獄,見招娣乖巧的依在稷川的懷里。
很是溫柔乖順。
完全沒有方才的神氣凜然。
良久才哽咽著道謝,“多謝將軍搭救。”
招娣可不覺得這一聲謝是真心真意的。
畢竟一個陷害她的人,可不值得相信。
離王妃的道謝,不過是給自己尋個安全,她害怕那些惡徒,再次返回,打起她的注意。
招娣連頭也未回,“王妃不必?fù)?dān)憂,那些人的傷半個月都好不了!”
聽此離王妃便也明白,半個月好不了,自然也不會生起對她的歹念,而這半個月她自然是安全的。
也明白董招娣這是個她留了臉面沒有戳破她的虛情假意。
想此她也不再偽裝,扯去憐色,不解的詢問,“你明知道是我害你,為何還要救我!”
招娣并不答離王妃的問題,轉(zhuǎn)身盤腿而坐,兩人只隔了一間地牢,地牢見又通過木樁相隔,能清晰的看清對方的神色,招娣上下打量著離王妃。
半晌都未反應(yīng),只是拿生寒的眼神,讓離王妃不適。
稷川見招娣離他的懷抱,還看見招娣正在聚精會神望著,比他還要好看上許多的離王妃,心頭不僅泛著醋意。
連忙開始邀寵,“英英,你困了的話躺在我腿上瞇一會吧?!弊е墟泛蟊车囊铝?。
見還未奪過招娣的眼神,便背對招娣而走,開始耍著小脾氣,妄圖讓招娣哄他。
可多個動作下來,都未奪回招娣的眼神,在泄氣時,便感覺到招娣慢慢依靠在自己背上,漸漸便感覺到招娣整個重心的力度。
兩人背靠而坐,這才讓稷川再綻笑顏。
可沒過多久,聽到招娣所言,那笑顏便僵在臉上。
“你長的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