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地下?下水道嗎?”
“不是有炸彈嗎?萬一塌陷了怎么辦!”
“那樣我們絕對跑不出來啊!”
羅蘭的話幾乎是瞬間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反對。
“抱歉,閣下……我是說,就算那伙狂徒藏在下水道里,我們是不是也要稍微……我是說,謹慎一點?”
老約瑟嘴角一抽,擠出難看的笑臉擠到了羅蘭身邊,低聲說道。
“哦?”羅蘭似笑非笑的說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要違背我的命令咯?”
在被羅蘭盯住的瞬間,如同被毒蛇纏在脖頸上的危機感頓時讓老約瑟一個激靈,定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然而,那卻不是羅蘭自身所帶來的危機感。
一眼望去,羅蘭身后的空氣似乎都扭曲了起來,一只好幾層樓高的巨大扭曲眼珠沿著羅蘭的目光飽含惡意的注視著自己。
仔細望去,那眼珠中分明還滾動著數(shù)不清的像蟲又像腦髓的白色小蛇!
老約瑟不自覺打了個寒噤,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然后才發(fā)現(xiàn)那只是自己的幻覺。
可他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松一口氣,反而大驚之色——
這種情況他并非沒有見過。
至今為止,他已侍奉痛苦與欺騙之神薩特五十余年。在他還是一名黑鐵階牧師的時候,曾以窺探神術遠遠地褻望過一次戰(zhàn)爭女神的圣女,那時他也曾受過類似的傷勢。
在感知神術觸碰到她的那一瞬間,老約瑟的雙眼幾乎被暴烈的圣光灼瞎。
在視野陷入一片昏暗之后,老約瑟不光是看到了巨大的車輪將自己碾碎的幻影,就連他的精神也被瞬間撕成了碎片。
他曾經(jīng)是薩特的所有牧師中,最有希望在三十歲前進入白銀階的天才??蓛H僅被希維爾無意識的反擊了一下,他進入白銀階的時間足足向后推了二十多年。
那種情況叫做褻望之罪。如果一個神術職業(yè)者的靈魂過于脆弱,卻試圖窺探一個無時無刻不被偉大存在注視著的人就會受到這樣的傷害。
但是,沒道理啊……
早在兩年以前,他進入白銀階靈魂異化以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了。別說是窺視戰(zhàn)爭女神的圣女,他甚至遠遠的用神術看了一眼太陽與正義之神的樞機主教也沒有再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
老約瑟在幻境中醒來以后,感到全身害冷,抖若篩糠,像是不知不覺間得了瘧疾一般。
這次的褻望之罪看上去似乎要比以前的要輕,但老約瑟卻知道,這次的神罰甚至一擊擊穿了自己白銀階的異化靈魂,直接作用在了肉體上。
莫說別的,光是平時與神明間穩(wěn)定的聯(lián)系都已經(jīng)被打斷。老約瑟估計,自己起碼在三個小時內(nèi)連個光照術都施展不出來。
至于羅蘭身后的神祇比泰爾還要強大——這樣的想法他壓根就不敢有。
可無論如何,他是不再敢試圖窺探羅蘭了。連帶著,就連質疑他想法的勇氣都一并打消了。
準確的說,失去勇氣并不只有老約瑟。
依仗自己的能力在之前對羅蘭施展各自的探測能力的人不在少數(shù)。可他們要不然就是什么回應都沒收到,要么就是受到了強烈的精神打擊。
甚至就連那三位明面上的白銀階也不例外。
頓時,那些心懷鬼胎的人變受到了重重的一次打擊,一下子就老實了許多。
沒有人帶頭搗亂,所有人都被壓制在群體之中,不敢發(fā)出一言。
于是羅蘭就這樣率領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從被震開的大地裂縫中進入了下水道,看上去絲毫不擔心余震的情況。
呆在其他房頂?shù)娜艘姞睿闹屑娂娖鹆艘尚摹?p> 想了想,他們還是決定讓幾個人先跟下去看看情況。
另一邊,羅蘭暗暗舒了一口氣。
……可算是糊弄過去了。
以自己區(qū)區(qū)正式階的位階在一堆青銅白銀的環(huán)繞中強行裝嗶,羅蘭表示自己壓力有點大。
就算天祈衛(wèi)士具有洞悉未來的能力,可只要他們冷靜下來想一想,那和羅蘭成為他們的暫時首領并沒有任何直接的關聯(lián)。
好在,因為他們的疑心,羅蘭反而嚇住了他們。
在他們發(fā)出意料之中的反對聲的同時,羅蘭立刻就預判性的開啟了希格斯的注視。
果不其然,羅蘭這邊立刻就看到了刷屏一樣的反制神術的提示。
值得注意的是,有四個八環(huán)以上的偵測類型的術法被羅蘭成功反制了。
——換言之,白銀階的人不是這明面上的三個,而是起碼有四個!
“克萊因、戴克、羅萊雅,還有……約瑟嗎?”
羅蘭微微瞇上了眼睛,黑袍之下潮濕如蛇的氣息逐漸蔓延。
有些出乎羅蘭的意料,希格斯的注視和游戲里的效果并不一樣。
在使用了希格斯的注視之后,羅蘭明顯感覺到整個世界都變的清晰了好多。
但他知道,這只不過是錯覺而已。就如同力量屬性突然增長就感覺到自己力大無窮一樣。
可是,要說是感知屬性增加了又有些不對——羅蘭打開屬性頁之后,并沒有看到自己的感知增加了哪怕0.1的數(shù)值。
大約是視野被希格斯污染的原因吧。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恐怕自己又要接受一輪意志檢定了。
羅蘭深深的嘆息著,呼出了一口帶著潮濕腐臭氣息的黑色氣體。
他似乎能看到自己呼出的這口氣在空氣中燃燒起來,流動著化成帶著翼的漆黑小蛇,在空中不斷扭曲,發(fā)出可怕的尖叫,然后破碎成黑紫色的蝴蝶和觸手纏向了自己。
那是潮濕、粘稠而陰冷的觸感。讓人聯(lián)想到蚯蚓、花椒、灑在身上的可樂還有干枯的葡萄皮……
黑色的長袍之下,羅蘭的瞳孔不自覺的向上翻動起來,瞳仁漸漸顯露出一絲昏黃。
這時,羅蘭聽到了一些模糊的低語。
那種模糊不清、似夢似幻的錯覺就像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聽到的一樣。
就在羅蘭意識到這低語的存在的時候,那模糊不清的聲音便突然放大了許多倍,在耳邊響起,將羅蘭從即將迷失的邊緣喚回:
“先生,先生……”
眼前的世界如同燒焦卷起的油畫一般燃燒著無色的火焰從羅蘭眼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貌似懇切的老約瑟。
他清了清嗓子,投來了關切的目光:“大人,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我特么在想為什么希格斯的注視里藏了一個精神污染!
毫無準備之下差一點就永遠迷失在幻境中的羅蘭幾乎要罵出聲來。
但他忍了忍,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把涌到喉嚨邊上的怒罵又咽了下去。
“我在想,你們也許需要一個稱呼,”羅蘭先是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奧蘭多,奧蘭多先生……你們就如此稱呼我吧?!?p> 瘋狂的奧蘭多——羅蘭清楚的記得,那是意大利詩人盧多維科的杰作。
也許我已經(jīng)瘋了吧。
羅蘭心里想,嘴角無意識的上揚,露出一個溫柔而虛偽的笑容。
“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下水道的內(nèi)部。我們的危機來自狹窄地形中的爆炸、下水道建筑結構的塌陷、很可能藏在某地的敵人以及一些逐漸潰爛的尸體……”
“奧蘭多先生,不用說這么多,你就說我們要做什么就好了!”一個人在隊伍里高呼道,引起了陣陣應和。
“你們必須謹慎。正如我之前所說,保持隊形,自由接戰(zhàn),見敵必殺?!?p> 羅蘭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好在下水道的連接處沒有被炸.彈完全摧毀。我們?nèi)绻蜒矍斑@塊巨石搬開,就會進入到財富之城的下水道內(nèi)部……”
還不等羅蘭說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把面前一塊一個高的巨石推到了旁邊。
頓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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