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時節(jié),午夜時分,周遭一片黑暗,忽隱忽現(xiàn)的雷電閃光照亮了天際一層又一層的烏云和不斷落下的豆大雨滴,不遠(yuǎn)處城區(qū)的燈影明明暗暗。
大雨嘩嘩落到河面上,大橋的涵孔內(nèi)停著兩輛小艇,小艇跟著水波一上一下浮動,發(fā)出咕咚咕咚的低沉聲響。艇上四名救生員額頭上的礦燈照亮了整個橋涵,也映出救生員們蒼白的面容。
“隊長,要不我們先回去吧,這水流這么急,恐怕是找不到了?!北娙顺聊S久,其中一名救生員開口打破令人顫栗的沉寂。
“是啊,一個小姑娘,估計早就被沖到下游去了,而且現(xiàn)在都這個點了……”另一名救生員著急附和。
“繼續(xù)找?!钡皖^沉思著的救生隊隊長突然抬起頭望向遠(yuǎn)處的江面沉聲,啟動小艇駛出橋涵。
橋涵附近昏黃微弱的燈光灑進(jìn)涵孔里,隱隱約約顯出站立在涵孔內(nèi)水面上的少女身影以及她若有若無的笑顏。
第二天清晨,洛家的宅子內(nèi)傳出一陣又一陣沉痛的哭聲。
正廳中靜躺著一具面色慘白的少女遺體,她的身旁圍著一群痛哭的親人,人群外,一名身穿英倫風(fēng)校服的少女格外顯眼,她柔抱一大束白玫瑰,趁人不注意時,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狠笑。
她叫做奚媛,就是她把洛櫻推下了橋。
只是不偏不倚,洛櫻在一片黑暗中迷了路時剛好被認(rèn)路的落宅遇到了。
落宅將洛櫻的陰魂帶回了洛家,從人群中穿過,走到她的遺體旁,俯下身輕輕撫過她蒼白的臉頰,正廳里的哭聲戛然而止。
躺在地上的洛櫻緩緩睜開雙眼,奚媛手上的白玫瑰花束隨即掉落在地,神色懼亂,慌忙退后。
“你這孩子,怎么躺在地上,快起來、快起來,困就別起那么早嘛?!甭鍣训哪赣H林菀扶起躺在地上的洛櫻,正廳里的人群在洛櫻醒來的那一瞬就消失了,偌大的廳堂里只剩下洛櫻、林菀以及奚媛三人。
“噢,媛媛?這么早就來找洛櫻嗎,一起吃早餐吧,今天是周末,你們是打算一起去哪里玩嗎?”林菀扶起洛櫻后轉(zhuǎn)身,看到身后臉色青白的人兒,詫異輕問。
洛櫻也望著她微微一笑:“既然來了,就一起吃早餐吧?!?p> “不用、不用了?!鞭涉律畎櫭碱^望一眼洛櫻,匆忙跑出洛家的大門。
“這孩子怎么了,這么一大早就過來了,還慌慌張張的?!绷州疫叺古D踢呁虼巴饣琶ε茈x的奚媛,搖了搖頭。
“不知道啊,我沒約她,待會兒上樓我再打電話問她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兒?!甭鍣炎斤堊狼?,端起母親倒好的牛奶喝一口,跟著搖頭。
林菀拿過她手中的杯子白了她一眼,偏頭示意她上樓叫她老爸洛宵下樓吃早餐。
“爸……”她在位子上立即高喊。
“別在這兒喊,他聽不到的,上樓去喊?!绷州覕[擺手示意她起身。
“噢?!彼鍛?yīng)一聲,起身挪開椅子。
走到樓梯的轉(zhuǎn)角,她感覺腦袋里有一陣眩暈傳來,趕緊停下步子輕靠在階墻上。
“今天這是怎么了,腦袋這么沉。”緩了緩,她低喃著扶上扶手慢慢挪上樓。
“爸,吃早餐了?!弊叩礁改傅姆块T前,她停步大喊。
“你們先吃吧,爸爸再睡一會兒?!甭逑牭脚畠旱慕泻?,瞇眼爬起,望向房門口回應(yīng)。
“那您睡吧,我先下去吃早餐了?!?p> 她念念叨下樓,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自言自語說著奇怪的話,一臉平靜坐回餐桌邊啃起面包。
“你這一大早上的,嘴里究竟是在碎碎念些什么???”坐在對面的林菀放下手中的早餐,詫異望著女兒。
“沒有啊,我一直在吃早餐嘛,現(xiàn)在吃飽了,我要去補(bǔ)眠?!彼龘u頭放下杯子起身。
“等一下,把茶幾上那束白玫瑰拿回房里吧,應(yīng)該是媛媛拿來給你的,那孩子,家里開花店不用賺錢的嗎,拿那么一大束給你?!绷州覍⒆叩綐翘萸暗呐畠航凶?,向她指了指茶幾上的白玫瑰。
“嗯?!彼鄣讲鑾走叡鹈倒迨鴰Щ胤俊?p> 落宅一直在洛櫻的房間里等她。
回到房間,洛櫻拿出花瓶將花插入瓶中,注下水,抱到窗臺前,在放好花瓶的瞬間失去了知覺。
站在一旁的落宅迅速現(xiàn)身,將昏迷的她抱起輕放到床上,取下自己的玉墜戴到她的項上。
現(xiàn)在,只有這幽冥城的靈物冥宮玉可以延續(xù)她的生命,他也只能先將它放在她身上。他既然丟開了自己絕不管閑事的原則救了她,就不會棄她于不顧。
也不知道是她幸運還是他倒霉,他堂堂一個幽冥城的少主竟然會圍著她轉(zhuǎn)。
洛櫻醒來時,已過晌午,迷糊中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條刻有小星星的月圓形浮雕玉墜子項鏈。潤白的玉摸起來涼涼的,配的黑色繩鏈,讓它看起來似乎更適合男孩子佩戴,但是女孩子戴著也沒有違和感。
她伸手想將玉墜解下來看看,卻怎么也解不下來,只好深埋著頭,仔細(xì)看看胸前的玉墜。
這塊潤白中夾著淡淡煙紫色的玉墜真好看,是誰給她的呢?
昨天是她的生日,媽媽沒有給她買禮物,這應(yīng)該是媽媽給她的生日禮物吧。
余光里總感覺窗臺邊上有什么東西在晃動,她將玉墜子放到裙領(lǐng)內(nèi),起身走到窗臺前。
“洛櫻,你去死吧!”她扶住窗臺,忽然有一個喊聲從她的腦海深處傳來。她順了順胸口,緩住氣息,退到床前坐下。
剛才的那個聲音好熟悉,像是身邊某個人的聲音……對了,就是奚媛!可她明明是她的好朋友,她為什么會讓她去死呢?
她用力甩甩頭。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么啊,媛媛怎么可能會讓她去死?
感覺胸悶的很,今天是周末,下午她要去兒童福利院做義工,應(yīng)該先準(zhǔn)備一下了。
她從抽屜里拿出零用錢放進(jìn)挎包里,拎著包下樓。樓下一個人都沒有,估摸著家人可能都還在睡午覺,她直接出了門。
路過大橋時,她的心突然一驚,莫名的恐懼感從內(nèi)心深處襲來,她頓了頓,又大步向前走,走離大橋。
“姐姐?!弊叩綐虻牧硪活^,有個稚嫩的童聲叫住了她。
洛櫻望向從發(fā)跡到耳邊都是血的男孩,嚇得后退一步。
“姐姐,我出車禍了,快幫我叫救護(hù)車?!蹦泻㈦p眼直勾勾地望著她糯糯道。
她迅速拉開包包的拉鏈,掏出包里的手機(jī),摁下本市醫(yī)院的直通號碼撥出,一將手機(jī)放到耳旁抬起頭,男孩就不見了蹤影。
“喂?”值班室里的護(hù)士接起她的電話。
洛櫻四處張望著,找尋男孩的身影。
“喂?”護(hù)士再次詢問。
“噢,沒事了,不好意思?!彼]眼拿下耳邊的手機(jī)。
應(yīng)該是出現(xiàn)幻覺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總感覺暈乎乎的,應(yīng)該是感冒的前奏,待會兒回家得先吃點兒藥了。
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旁邊的超市里買了一些糖果,帶進(jìn)福利院里。她是福利院的熟人了,將糖果交予老院長,她就來到滑梯邊上陪孩子們一起玩耍。
“姐姐?!彼驹诨菖裕厒鱽硪粋€稚嫩的聲音,她低下頭一看,就是在橋邊讓她打電話叫救護(hù)車的男孩,只不過,他的臉上很干凈,沒有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