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理說完這一句又狐疑地看向許戈:“這位客人,您……”
許戈從懷里掏出警官證晃了一下:“我是警察。”
經(jīng)理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派出所說他們暫時上不來,天知道他這個執(zhí)行總裁擔了多大的心理壓力,萬幸的是酒店的客人里竟然就有一個警察!即使他發(fā)揮不出什么作用,至少也能穩(wěn)住人心吧……
許戈看著他臉上油然而生的依賴感,抿了抿唇:“再打電話去問,什么時候能肅清道路過來?”
經(jīng)理答應(yīng)一聲,立刻去執(zhí)行了。
許戈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上的尸體,只覺得心頭的陰霾越來越大。
他回到溫暖的酒店大堂,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頭上肩上已經(jīng)落了不少雪花,一摸就是一把水。傅斯瑰三人已經(jīng)跟過來了,陳旖和封越?jīng)]有上前,隔著玻璃看向躺在雪地里的陶漪,臉上掛著饒有興趣的笑容。
傅斯瑰走到他面前,輕聲詢問著情況。
許戈搖了搖頭,示意人早就沒救了,又說起當?shù)鼐鞎簳r趕不過來的事,咬牙切齒地將賊老天罵了一頓。
傅斯瑰輕輕擁抱了他一下,以示安慰。
這時,經(jīng)理走了過來,臉色更加難看:“許警官,鎮(zhèn)上派出所說他們已經(jīng)開始搶修道路了,但是……如果雪停了,預計明天早晨可以上山來,如果雪一直不?!?p>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可是他的臉色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許戈對這個結(jié)果倒是不意外,日隆鎮(zhèn)倚山而建,三面都是沒怎么開發(fā)的雪峰,道路原本就崎嶇,現(xiàn)如今又是冬季,雪一直不停,雖然下得不算很大,但若繼續(xù)下去,莫說他們在山上,就連鎮(zhèn)子里也要有壓力了。
他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陳旖倒是“哈”的一聲笑了起來:“真是經(jīng)典啊!沒想到我還能親臨暴風雪山莊模式?!?p> 她的話令許戈心中的陰霾更大,風雪不歇,陶漪仍是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既凄美又凄涼。
傅斯瑰輕聲道:“你想要怎么做?”
“我……”許戈張了張口,卻沒說出所以然。
傅斯瑰看出了他心中的猶豫,淡淡道:“依我所見,短時間內(nèi)警方是上不來的。而且,日隆鎮(zhèn)是個偏遠小鎮(zhèn),鎮(zhèn)上派出所恐怕也沒有應(yīng)對這種大案的經(jīng)驗和能力?!?p> 許戈心中一凜:“大案?你已經(jīng)認定這是兇殺案了?”
傅斯瑰搖了搖頭:“現(xiàn)在還不能妄下斷言,我只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知道的,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許戈深深呼吸:“我明白了?!彼樕系莫q疑重新被堅毅之色所替代,“我先去和秦局匯報一下,程序上的問題還需他和川省警方溝通?!?p> 電梯門“?!钡囊宦暣蜷_了,劇組那一行人面色蒼白地奔了出來,也不敢出去細看,跑到窗邊向外望去,徐耀辰“啊”的驚叫一聲:“真的是陶漪……”
陳旖目睹了他們的表演,嗤笑一聲:“來得真快啊!”
她語氣中的諷刺意味太濃,劇組的人個個臉色難看,制片人何忠最先回過神來,瞪了一眼說風涼話的陳旖,又問前臺小姐:“報警了沒有?”
前臺小姐點點頭,又道:“可是盤山公路上雪崩了,警察暫時上不來?!?p> 何忠先是一驚,又急迫地追問:“警察有說什么時候能來么?”
前臺小姐將之前經(jīng)理的話復述了一遍,何忠聽完一張胖臉上陰晴變幻,不知在想什么。
他們的一舉一動沒有逃過傅斯瑰和陳旖的眼睛,陳旖湊近她的老同學,悄聲道:“這個禿頭一定知道不少內(nèi)幕。”
傅斯瑰點了點頭,認同了她的推論:“有兩個人沒下來?!?p> “那兩名助理?!?p> 正說著話,許戈過來了,他苦著一張臉對傅斯瑰道:“我被秦局罵了一頓。”
“嗯?”
“他說我是掃把星,走哪兒哪出事,連出去玩都不得安生!”許戈咬牙切齒地吐槽,接著又話鋒一轉(zhuǎn),笑了起來,“不過他同意我們事急從權(quán),川省警方那邊他去溝通?!?p> 傅斯瑰見他干勁滿滿的模樣,不由莞爾:“說好的出來玩,結(jié)果又成加班了。許隊長,你打算從哪里開始?”
“我先問酒店借一臺相機把現(xiàn)場照片拍好?!彼粗饽:奶珍魢@息一聲,“然后把尸體安置一下,總不能就讓她一直躺在雪地里吧。”
許隊長跑前跑后,拍完了現(xiàn)場照片,問酒店借了一條床單將尸體裹了起來,董經(jīng)理如今視許戈為神人,主動介紹酒店地下二層有幾間空余的儲藏室可以暫時陳放尸體。
許戈于是招呼著兩名膽子大的保安過來幫忙將尸體運到儲藏室。
地下室里沒有暖氣,穿著一件單衣的許隊長一進去就打了個哆嗦,他一邊忍住噴嚏,一邊指揮著兩名保安把陶漪放在一張長桌子上。
傅斯瑰裹著羽絨服跟了進來,打量了一下環(huán)境:“環(huán)境有些簡陋,不過溫度倒是正好,至少尸體短時間內(nèi)不會腐敗了?!?p> 許戈的目光落在她的羽絨服上,眼睛都直了。
傅斯瑰微微一笑:“趁你跑來跑去拍照的時候,我回了一趟房間。”說著,把懷里抱著的男士羽絨服扔給他,“快穿上吧,現(xiàn)在全酒店的人都指著你呢,你可別凍病了?!?p> 許戈心里暖洋洋的,如果不是地方不對,他都想在傅斯瑰的臉頰上親一口。
他穿好衣服,將袖口扎起來,戴好手套和口罩,肅然道:“傅教授,那就由我來做初步尸檢了?!?p> “好。”傅斯瑰接過相機,“我來為你拍攝?!?p> “死者陶漪,損傷廣泛,全身有多處骨折和內(nèi)臟破裂但出血量不多,顱腦破裂,頭部有明顯對沖性損傷……符合高墜死亡的特征。死亡時間應(yīng)該在……”
“13點37分?!备邓构宓?,“陶漪墜樓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手機?!?p> 許戈感謝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道:“體表除頭部外無明顯外傷……不對,她的手腕處有兩道不明顯的抓痕,手肘處發(fā)現(xiàn)輕微擦傷……呃,不過她的背部、腿部有不少舊傷,看來當演員也不容易啊……哦,還有她的左手無名指的美甲缺失了……”
傅斯瑰:“可以判斷是死于高墜還是死后拋尸么?”
“呃……”許戈思索了一會兒,不是很自信道,“死者還挺符合高墜死亡的特征的,我傾向于是高墜,然后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