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折星總覺得他心底有委屈,他那樣溫柔的一個人,隱忍到自己都控制不住情緒。
裴云動了動喉結(jié),把東西咽了下去,再次舀起一勺送入嘴中。
他面色又恢復(fù)了溫柔,給了魏折星一種自己剛才看錯了的錯覺。
“魏折星!你還在嗎?”
魏折星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應(yīng)答:“在的在的,你說?!?p> “我說今晚我想去吃烤肉,你吃不吃?說了三四遍了,服了你了?!?p> “吃,可以,我馬上定?!蔽赫坌钦f,“那我先掛了?我這邊有點兒事情,八點半國際大廈見,拜拜。”
她趕緊掛掉電話,站在門外,神情不同于以往的嚴肅。
是不是一般人在生病的時候都會很脆弱,況且裴云生病了從沒有一個人在身邊,他就是很逞強,從來不告訴自己家里人。
就那么一滴淚,不知為何會讓魏折星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她深吸一口氣擠出一抹笑容走了進去,不動聲色的問:“味道還可以吧?”
裴云揚起臉笑了下:“很好吃,謝謝?!?p> “不用謝?!蔽赫坌强戳丝磿r間,“現(xiàn)在才六點鐘,吃完飯你想要下去走走嗎?今天在病房里待了好久了,怕你無聊?!?p> “也可以?!?p> “我用輪椅推你下去?!?p> 裴云聞言低聲笑了:“沒那么嚴重,我可以杵著拐杖走,我以前都是自己走的,很穩(wěn)?!?p> “今天坐輪椅?!蔽赫坌俏⑽⑿Φ溃拔襾硗颇?,讓你提前感受一下老年生活?!?p> 裴云笑笑沒說話,當(dāng)默認了。
“你后期還會給曲叔叔伴舞嗎?”
裴云笑著反問:“你不是威脅說要告訴我舅舅嗎?”
“那就好?!蔽赫坌菨M意的點點頭,“你乖一點兒我就不告訴你舅舅,畢竟上次舅舅還留了我的微信,我可以隨時告狀。”
裴云低頭笑了,弓著身子喝了一口湯。
魏折星笑:“那個相機是你買的嗎?”
“相機?”裴云疑惑了一會兒,過了一遍腦海才點頭,“挺久的,我都忘記了?!?p> “謝謝你?!蔽赫坌切那橛鋹偂?p> “挺麻煩你的。”裴云說,“你不用來照顧我,我自己一個人可以,你明天應(yīng)該還要上班?!?p> “沒事兒啊,反正我上班也是玩?!蔽赫坌呛敛槐苤M盯著他的臉看,“想來陪陪你。”
除了顴骨那一處青色,他的臉很好看,鼻梁上的小痣襯得他溫柔又多情。
魏折星情不自禁道:“裴云,你長得真好看。”
裴云動了下睫毛,表情有些不自然。
“但是,我更喜歡你的靈魂。”
魏折星的表白很赤裸很直接,在腦海里演練了千萬遍的含蓄言語,卻在此時那么地不合時宜。
她最先喜歡的是裴云的外在,喜歡他跳舞時干凈自信,然后她喜歡裴云的外貌,但她現(xiàn)在喜歡的,是裴云的靈魂,他擁有最干凈純粹的靈魂,善良,溫柔,強大……
吃完飯,裴云沒有坐輪椅,魏折星攙扶著他去醫(yī)院天臺上逛了逛。
魏折星安慰的話好幾次都到嘴邊,但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她想說,裴云生病了完全可以告訴家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家人興許隔得遠,但一個電話一句安慰好過所有。
但裴云不是她啊,怎么可能這么矯情。
“你生病了經(jīng)常會一個人來醫(yī)院嗎?”魏折星側(cè)頭,想要從他平靜的臉龐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裴云一貫不把哀怨憂愁表達于面色,他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魏折星又問:“從什么時候開始呢?”
“記不清?!?p> “那你一個人的時候,比如像現(xiàn)在這樣腿受傷之后,你怎么能夠去繳費拿藥的呢?”
裴云沒回答她的話,仰頭看向昏黃的天。
魏折星挺心疼他的,他父母還有舅舅那么愛他,如果知道了肯定也會心疼的。
“裴云。”魏折星喊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p> 裴云眼底閃過詫異,不久那微微顫動的眼眸恢復(fù)平靜,他笑了一下說:“沒有,只是在想我的腿什么時候能好?!?p> “哦?!蔽赫坌沁€是有些不信。
“依依,你別多想了?!迸嵩妻D(zhuǎn)頭望著她笑,“我只是有點害怕我以后不能跳舞了?!?p> 魏折星當(dāng)即反駁道:“呸呸呸,怎么可能,你就是最優(yōu)秀的舞者,你是要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的,有你在的任何角落都是大舞臺,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p> 她有些慌亂,聲音不自覺大了些,說完以后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特別是裴云說出那一句怕自己以后都不能跳舞之后,她表現(xiàn)的比裴云還要慌張。
“你才別多想?!蔽赫坌敲虼?,抬起頭望向即將變灰的天空,喃喃道,“你那么會跳舞,我要看一輩子呢?!?p> 裴云怔了下,轉(zhuǎn)過頭笑,笑著笑著不自覺把頭垂了下去。
魏折星問:“你想要聽什么歌曲,我唱給你聽?!?p> 裴云說:“唱你喜歡的吧。”
“你相信嗎,這一生遇見你,是上輩子我欠你的,是天意吧,讓我愛上你,卻又讓你離我而去……”
魏折星看看他,又看看天,聲音不自覺更溫柔了一些,一曲唱完之后,她又哼唱起另一首。
“……只是因為世界多有眷戀,然而不慎打翻時間,我與你同在此間,多有微笑少些無言……這世間予你太多太多故事線,那段甜蜜而幸福的童年,成了多年遺憾里唯一的想念……”
她沒有唱出那一句“你能否忍住別哭”,她想讓裴云知道自己在安慰他,所以哼唱了他舅舅當(dāng)年發(fā)行的單曲,她又在維護裴云的尊嚴,沒有唱出那一句直白的安慰話語,她不想讓裴云知道自己看見他流露的情緒。
她假裝若無其事問道:“這首歌是舅舅當(dāng)年發(fā)行的單曲,是跟鄒姐有關(guān)系嗎?”
裴云點頭:“那會兒公司知道了他們的戀情,讓他倆分手,如果兩人不分手的話,公司就會雪藏其中一個,當(dāng)時舅舅已經(jīng)準(zhǔn)備退出娛樂圈,跟鄒姐結(jié)婚了,但鄒姐家人不同意,我舅舅是出生于農(nóng)村,鄒姐是海城人,家境相差太大,鄒姐不想讓我舅舅退圈,就提出跟他和平分手,我舅舅說,那天鄒姐哭了好久好久。后來我舅舅就寫了這首歌《你能否別哭》。”
魏折星深有感觸,良久菜才問他:“那鄒姐是不知道你是他外甥?”
流玥晨
補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