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童年

　　魏折星趁著裴云熟睡的時間回去了一趟，本來想給他做點(diǎn)兒吃的，但回去見段硯已經(jīng)做好了，就接了他就往醫(yī)院里趕。

　　段硯做了點(diǎn)兒青菜粥，來的時候裴云還沒有醒，他把粥放在邊上試了試裴云額前的溫度，然后坐在他旁邊。

　　魏折星用嘴型說了句：“還好，退燒了?！?p>　　段硯頷首，小聲問她：“還有幾瓶？”

　　“這馬上最后一瓶?！蔽赫坌菗P(yáng)揚(yáng)手里的藥水，指指頭上快完了的。

　　“好?！倍纬廃c(diǎn)點(diǎn)頭，伸手幫他拉了一下衣領(lǐng)。

　　魏折星換了藥水之后，把空藥瓶放在垃圾桶里，站在床尾盯著裴云看。

　　“估計他還在氣我打他這件事情?！倍纬幮÷暩赫坌峭虏鄣?，“他小氣的很，那么大個人還跟小朋友一樣。”

　　魏折星笑著搖搖頭：“不會的，您想多了，他沒有生氣，他是怕您生氣。”

　　“嗯好，我出去問問醫(yī)生他味覺的事情?！倍纬幷f著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魏折星目送著他離開，慢慢走到裴云身邊，這會兒天近黃昏，夕陽從窗戶照進(jìn)來，印在純白的墻壁上，他的頭發(fā)有點(diǎn)潤潤的，她伸手替他往后撩了撩。

　　然后湊近他，低聲念著一首童謠：

　　“小兔子講笑話，月公公害羞啦，拿著大剪刀一把，小毛孩聽聽話，別拿手指指我啊，不然割你耳朵呀?！?p>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一字一句很輕很柔，像是在哄一個小朋友那樣。

　　段硯嘴里幼年時的他估計也是她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可愛又淘氣，怎么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溫柔堅韌。

　　她想，小時候的裴云會滿院子的跑，偶爾去角落里捉捉蟋蟀蜻蜓，還會大聲去跟自己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炫耀一番，傍晚小朋友會鬧覺，他的爺爺奶奶會唱著他最愛聽的同樣哄他。

　　她也想，那個時候的裴云無憂無慮，節(jié)假日會跟家人團(tuán)聚，他會特別自信的跳起舞來，然后是家里人那贊揚(yáng)的掌聲。

　　年幼的他擁有世界上最最溫暖的家人的愛，他的每一個生日都應(yīng)該是家里人最記掛的吧。

　　她想，裴云應(yīng)該是某一個瞬間就長大了，倘若給他一次和年幼的自己對話的機(jī)會，他估計早就認(rèn)不出年幼的自己了吧。

　　等了好久，裴云最后一瓶點(diǎn)滴到底，魏折星喊來了護(hù)士拔針頭，他沒有醒。

　　魏折星見段硯出去那么久來沒有回來，便起身出去看看，剛踏出病房就看見段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仰頭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舅舅。”魏折星喊了他一聲。

　　段硯后知后覺的招呼她，自己往旁邊挪了挪位置：“他還在睡啊?！?p>　　魏折星嗯了聲，把話題談?wù)摰妮p松些：“退燒了，今天剛到醫(yī)院那會兒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話好多?！?p>　　“嗯?！倍纬庒j釀了一下，魏折星總感覺他有什么話想要說，但最后都沒有聽到下文。

　　“舅舅，裴云他小時候是什么樣子的？”魏折星換了個輕松的話題，“就是更小的時候，我在網(wǎng)上搜到他的資料視頻，只有六歲以后的，六七歲的都比較少，十二三歲多一些。”

　　段硯笑著翻出手機(jī)：“他跟我長得比較像，老話說，外甥像母舅，小時候他特別特別可愛，我一放學(xué)回來，他就往我跟前攆，就像一條哈巴狗兒一樣。”

　　“哈巴狗兒，難道他外號就是這樣來的?！蔽赫坌侨绦χ?，段硯翻出一些特別老舊的視頻來，里頭的裴云很小很小，甚至還有剛生出來的時候的照片。

　　——“喊我舅舅。”視頻里面的段硯也不大，兩只手捉著他叫他喊人。

　　裴云嘴巴一撅不理人。

　　旁邊錄視頻的人教他：“幺幺，你喊他段硯。”聽聲音，像是裴云的奶奶。

　　“蛋，咸?！迸嵩埔蛔忠痪浜暗馈?p>　　此話一出，周圍滿是哈哈哈的笑聲。

　　“喊舅舅，喊了我給你糖糖吃?！倍纬幠弥掷锏陌舭籼腔５?。

　　“我不要不要不要?！迸嵩茠觊_他的手，他這個時候估計一歲多一點(diǎn)，講話不是很清楚，一句不要不要說了好多遍。

　　“幺兒，那是舅舅嘛?！辩R頭里闖入一個漂亮的女人，一把抱起他，一字一句教他，“來，喊舅舅?！?p>　　小裴云好不容易從嘴里憋出這幾個字，一時間還剎不了車：“舅舅舅?！?p>　　“我幺兒真乖。”段硯樂開了花，從女人手里抱過他，從包里摸了半天，摸出好幾顆糖給他。

　　“哎呀，弟娃耶，那么多糖給他，那剛冒出來的牙不爛完啊?！逼僚藦呐嵩剖掷锬眠^棒棒糖，只給他留了一顆。

　　“他要哭，你看你看。”邊上拿著奶瓶的男人走過來說著風(fēng)涼話，“到他手里的東西還能被要回來算你們厲害。”

　　“拿不拿都不能吃這么多，對不?！逼僚四竽笏哪槪乱幻肱嵩凭桶T起了嘴一副要哭的架勢。

　　段硯很有先見之明的捂住他嘴巴。

　　男人笑了笑伸手：“來，爸爸抱，不給他倆耍咯，噶?！?p>　　“姐夫，你這種人，又來當(dāng)好人?！倍纬幇琢怂谎郏剞D(zhuǎn)頭問裴云，“幺兒你說，跟不跟我玩。”

　　“來來來，爺爺抱抱?！痹捗嬷凶哌M(jìn)來一位戴著眼鏡的男人，“大孫子乖乖，快來，爺爺給你做了一個大木馬。”

　　——“要遭要遭，搗蛋鬼，你舅舅回來了，逮到你耍水要收拾你?！蓖瑯拥娜说穆曇舫霈F(xiàn)在畫面里，同樣的方言，應(yīng)該是奶奶專門負(fù)責(zé)記錄他。

　　裴云趕緊往大門口看去，小手停不住去玩水，他望著鏡頭一張小臉滿是疑惑，攤開雙手：“沒有啊，舅舅沒回來?！?p>　　“他馬上回來了，去找家伙兒去了，快走咯，咱們不耍水了?！?p>　　“來嘛，我看看哪些娃兒不聽話嘛。”接著鏡頭一轉(zhuǎn)，段硯背著書包，手里拿著一根小棍子，在竹桌子上拍了拍，兇巴巴道，“隔老遠(yuǎn)就聽到有些娃兒在耍水，我看看是哪些娃兒，啊?！?p>　　“哦豁，拐了，還不快跑爺爺那邊去?！?p>　　裴云一看大事不妙，趕緊往屋里跑去，段硯放下書包一把抓住他，雙手撓得他直發(fā)笑。

　　“還耍水不?！?p>　　“舅舅，我沒有玩水，我只是在洗手啊?！毙∨嵩茢傞_雙手無辜的望著段硯。

　　“啊，洗手渾身打濕了？看看你這衣服褲子，我不在家，爺爺奶奶管不了你了是吧。”段硯蹲在地上緊緊盯著他看，“告訴你，你明天就要感冒了，到時候去醫(yī)院，我讓醫(yī)生給你打十針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