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永不原諒
那胳膊上青青紫紫，全是被石頭、被硯臺、被書本打出來的淤血。
不知受了多大的折磨，這傷至今都未消。
看著在場不少心軟的夫人忍不住撇過頭去，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口中罵道：怎么能如此狠心？
這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些。
真讓人難以想象，這是5歲的孩子做得出來的事。
不外乎荀子能提出“性本惡”之觀點(diǎn)。
慕漪又接著道：“這林家人教子無方，當(dāng)著孩子的面兒對我出言不遜，一口一個賤人?！?p> “林家大小姐，更是處處以端王妃的身份自居，處處詆毀我勾引端王，以至于教唆幼弟霸凌我的一雙兒女?！?p> 這不由得叫人想起三字經(jīng)。
養(yǎng)不教，父之過。
學(xué)院的先生們個個都是滿腹經(jīng)綸，學(xué)富五車，他們必定是好好教書，不會教別的。
能教孩子做出此等惡毒之事的，這可能是父母。
林家的教育確實(shí)有問題啊。
就林大人養(yǎng)兒子的德性，他還能在朝為官嗎？
眾人心中議論紛紛。
慕漪不知道眾人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她無意間的一次報(bào)仇，會直接斷了林大人的晉升之路。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雙兒女。
“今日便是林大人的小兒子，對我一雙兒女磕頭認(rèn)錯之日，諸位在此都做個見證，此事之后，我與林家的恩怨兩清?！?p> 林家二老被眾人奚落得不敢上前。
慕漪在此時又收緊了手腕，林月娥被掐的差點(diǎn)斷氣。
林家二老無奈，只好拉著林成景跪在慕旭陽和慕昭昭面前。
“慕旭陽慕昭昭，對不起，我粗魯，我蠻橫，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辱罵你們是野種，也不該羞辱你們的母親是賤人，求你們原諒我！”
林成景說完，一個響頭重重磕在地上，磕得額前出血。
他當(dāng)真一絲保留都沒有，就怕自己磕的不夠用力會連累姐姐。
慕旭陽和慕昭昭聽到磕頭聲，空洞的雙眼中似乎有了一絲閃光。
緊接著是第二個響頭。
林成景在地上留下一塊血團(tuán)。
“都是我之過，我不應(yīng)該教唆眾人霸凌你們?！?p> 慕旭陽和慕昭昭此時終于回過神，兩人起初有些手足無措。
當(dāng)?shù)谌齻€響頭響起時，他們反而變得鎮(zhèn)定自若起來。
是了，他們沒有錯。
錯的是眼前的磕頭之人。
慕旭陽看了慕漪一眼，身旁的慕昭昭捏了捏他的手。
兩人異口同聲看向面前的林成景。
“我能接受你的道歉?！?p> “但——”
“我們永不原諒，這輩子我們都會是死仇，永不消弭?！?p> “不原諒？”林成景喃喃自語，五歲的他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分量。
一旁的林夫人早已忍不住沖了出來，一把抱住自己的寶貝兒子，不管不顧的對著兩個孩子大吼。
“你們憑什么不原諒我兒子！他都已經(jīng)磕頭道歉了，你們還想怎樣！”
誰家的母親不心疼自己的兒女？
慕漪垂眸，也護(hù)犢子的把孩子護(hù)在身后。
“他道歉了，我們就必須接受嗎？”慕漪的聲音從林夫人身后響起，冷的林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面前的女人臉上沒了笑意，卻也沒有怒意，只是那么平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渾身發(fā)毛。
長久的靜默對視中，林夫人仿佛被凌遲了一次，渾身如同長了刺似的不舒服。
被慕漪盯著，好像身上那點(diǎn)不堪都被她凌厲的眼神映照了出來。
林夫人喉頭發(fā)干，“慕漪姑娘，你想怎樣？我們家全依你了，現(xiàn)在你告訴我，我們之間要結(jié)死仇？”
“是?！?p> 林夫人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會主動和他們林家結(jié)仇。
這女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
要不是他身旁還站著王爺，真想給她兩耳光，叫她好好清醒一番。
慕漪根本就沒把林夫人的暴怒看在眼里。
“原不原諒，是要以當(dāng)事人感受為主?！?p> 她蹲下身，柔聲問兩個孩子：“林成景道歉了，你們感覺如何？”
“一點(diǎn)都不好?！毕乳_口的，反而是平時沉默寡言的慕旭陽。
一旬以前，他還是渾圓的身子，看上去如同年畫上的福娃。
此時的他身形瘦削，雙頰向內(nèi)凹了下去，說是難民都有人信。
“你打我的時候我好痛?！蹦叫耜柹焓种赶蛄殖删埃曇羯踔谅牪怀鍪裁雌鸱?。
“無論我怎么喊，你們都不停下?！?p> “后來你們把我丟進(jìn)茅坑里，我差點(diǎn)淹死了，要不是我姐姐拿竹竿把我拉起來，我可能都活不下來?！?p> “你因?yàn)槟阆肴?，就要我的命，我為什么要原諒你?！?p> 慕旭陽抱著身上的傷口，他沒有哭，只是平靜的敘述。
就是這最平靜的敘述，最叫人心疼不已。
道理人人都懂，但落到自己身上就成了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林夫人終究是心疼兒子。
她不忍心再讓兒子受苛責(zé)。
哪怕林夫人清楚，錯的是自己兒子，依舊蠻不講理的一推，瘦小的慕旭陽被推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