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煙花蒲柳沖天陣
一珂平靜下來,望向雙手插腰的經(jīng)理,王平建帶著金絲眼鏡,白面斯文,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實在是想不到這竟是只豺狼。
“王經(jīng)理,我真的需要癲癇藥,我如果發(fā)病,會有生命危險?!币荤嫔詈粑?。歇力保持語氣平緩。
“您見諒我實在是太著急了,您送我上去,可以嘛?畢竟時薪六千元呢,您放心,我不會溜掉的?!?p> 王平建的手腳漸漸地變成了章魚的觸手,只留下一只斯文白皙的人腦袋掛在上面。
一珂嚇得連連后退,奮力地拍打著門。
一只觸手扭住一珂纖長的脖子,一珂臉色漲青,用力地掰開觸手。
觸手咸濕,黏滑,一珂的手也沾滿了黏液。
遠(yuǎn)處的幾個女人還在醉生夢死,云霧繚繞。
王平建松開觸手,又恢復(fù)了原來正常的衣冠模樣。
“好好在這兒待著,別傷了你這張臉,這張臉是你在我這兒唯一的通行證?!?p> “沒了這張臉,成小姐,你一定會后悔得恨不得下地獄?!?p> 一珂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氣。
王平建的觸手實在不像是異能,反而像是人類的變異。如果人類內(nèi)部也開始出現(xiàn)變異情況,泥沙俱下的末日時代毫無疑問會更加不堪一擊。
一珂蜷縮在角落,打量著周邊的環(huán)境。
這里是一個全白空間,東邊擺放著十分齊全的樂器,舞服,這里西邊還擺放著數(shù)目極多的化妝品,南邊是涉及政治歷史和文學(xué)的書籍,北邊是撲克骰子。
這里好似是一個培養(yǎng)才藝的地方。
一珂的目光又落到那幾個女人,她們骨瘦如柴,云煙霧繞,實在是稱不上漂亮。
遠(yuǎn)處傳來高跟鞋的聲音,高跟鞋漸漸走近,這是一雙正紅色的高跟鞋,一珂的眼神從下向上打量。
纖細(xì)的小腿,飽滿的臀部,女人穿著一身紅色包臀裙,相貌并不出眾,但自有風(fēng)情,也可以實打?qū)嵉胤Q得上一句魔鬼身材。
一珂向著女人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容,一珂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多有感染力。
亮晶晶的眼眸,淺淺的小梨渦,讓人無端想起春天的小嫩芽。
女人也嬌笑出聲,走近一珂,道:“妹妹,是剛來的嗎?叫我雪青就行。”
“是被騙來的還是自愿來的?這里的人,不管是被騙來的還是自愿的,最后都會是自愿的?!?p> 一珂道:“我是被王經(jīng)理騙來的,這里是什么地方?”
女人蹲了下來,留出大腿的白晢肌膚,更添風(fēng)情。
“這兒是經(jīng)理秘密開辟的地方,是荊北城人心中心昭不宣的秘密?!?p> “這兒的女人和男人都是王經(jīng)理騙來的家境貧苦的孩子,也有幾個自愿來的,比如我?!?p> “這里的女人和男人經(jīng)過培訓(xùn)會送給荊北城的權(quán)貴做昂貴的金絲雀。而質(zhì)量下乘的女人和男人會用毒品控制,送到…”
“嗯…送到地獄。”雪青語尾上揚(yáng),給血腥骯臟的地獄添了幾分嫣紅媚色。
“唔,看那幾個女人?!毖┣嗟难酃饴湓谏裰静磺宓膸讉€女人身上。
一珂鞋子后縮,對眼前泰然自若的女人感到恐懼。
雪青嬌笑出聲,道:“別怕,你這樣的貨色,在這兒絕對是一等一的,肯定會有個好歸宿?!?p> “在荊北城,對于我們這些有了今天沒眀天的漂亮女孩子,還有比張開腿要好處更簡單的事嗎?”
一珂抬眸,濕漉漉的雙眼盯著女人,道:“姐姐,我有工作,我這個月就可以拿到大學(xué)學(xué)位證了。”
雪青頓了頓,遲疑不語,目光落在一珂洗得發(fā)白的帆布鞋上。
一珂抱緊雙腿的手又用力了些,女人望去,道:“聽說陳伯厚殺了一批當(dāng)權(quán)的官員,城中的官職需要有新人頂上。”
“這個月,王經(jīng)理就會送一批女人去恭賀新官上任,一旦逃脫了王經(jīng)理的監(jiān)控···”
一珂空落落的眼神開始聚焦,這是她的機(jī)會,唯一逃跑的機(jī)會。
女人拍了拍一珂的肩膀,道:“大學(xué)生小姐,好好表現(xiàn)吧,這可能是你的機(jī)會?!?p> 來教授的是幾個上了年紀(jì)的女人,一珂過目難忘,計算能力驚人,不過三日便將屋內(nèi)的書背了個遍并且一手骰子撲克玩得出神入化,成了張姐的愛徒。
“快!大家跟我走小路,有人要來!”教授大家賭技的張姐道。
一珂跟著張姐,她故意地放慢腳步。
在一個轉(zhuǎn)角處,白瓷盆里擺放著開得正盛的綠蘿,有個女人被綠蘿拌倒,腳腕紅腫,試起了幾次又倒在地上。
張姐的手腳身體像張平建一般變成了章魚的觸手,她伸出一根觸手纏繞住女人的脖子。
觸手扭力驚人,女人的脖子被擰斷。
鮮紅的血液與咸濕的濕液混在一起,一珂跑得更快了些。
一珂不敢再耽誤行程,注意腳下,跟著張姐跑了起來。
一行人終于跑到了地上,出口處已經(jīng)有一輛大巴車在接應(yīng)。
一行人上了車,一珂看到王平建就坐在司機(jī)旁。
見眾人都上了車,王平建示意司機(jī)快點開車。
張姐對王平建的態(tài)度很是親昵,她道:“平建,出什么事了?”
王平建發(fā)出詭異的笑聲,道:“我們這輛車上,居然有陸正煥的人,看樣子,可以賣個好價錢了。”
“平建,陳伯厚好像已經(jīng)知道些什么了,他把我們送過女人的官員全殺了。”
“現(xiàn)在,還扯上了陸正煥,我們把這些女人全殺了吧,殺了她們,我們逃去別的城市!”張姐的胸腔微微起伏,語調(diào)高了起來。
王平建撫摸著張姐的手,扶了扶金絲鏡框,他道:“陳伯厚把我們變成這樣不人不鬼的模樣,我們總得從他那撈上一筆,也給他找點麻煩?!?p> “王叔不是在給陳伯厚物色女人呢,把陸正煥的人給他送過去?!?p> “剩下的人送給寧滬城的劉寺奇,養(yǎng)了這么久,殺了多可惜?!?p> 車子向著城郊駛?cè)?,王平建的秘密別墅就坐落在城郊的清溪山。
山上只有王平建的別墅和幾家相隔甚遠(yuǎn)的山民。
車子順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突然一坨布滿孔隙的觸手遮蓋住了司機(jī)眼前的車窗。
司機(jī)急剎車,車輛甩尾,一珂急呼出聲。
王平建和張姐下車查探,一珂盯著打開的車門,不著痕跡地移動到車門,看起來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好奇戰(zhàn)況的小姑娘。
王平建兩個人的觸手明顯更加粗壯有勁,但另一個人一幅已經(jīng)不要命的模樣,實在是不好對付。
張姐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會變異?”
男人已經(jīng)有些癲狂,男人喉嚨嘶啞,悶聲吼道:“我只是我只是吃了你們?nèi)拥舻恼卖~觸手,我太餓了,我太餓了?!?p> “我不知道你們是怪物,我現(xiàn)在也成了怪物。”
“我太餓了……我太餓了?!蹦腥艘恢睙o助地重復(fù)著這句話。
一珂見狀,悄悄溜下了車門,拼命地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珂聽到腳步聲,一回頭發(fā)現(xiàn),男人,女人,車上的人都在奔跑。
女人們提著高跟鞋,赤著雙腳在盤山公路上奔跑,嬌嫩的腳磨出血跡。
原來,只要給他們一點點光,他們都會去追的,不惜一切。
一珂的身邊就是雪青,這樣的緊急大逃亡下,一珂奇妙地平靜下來,腳在拼命地狠狠向前,卻有了閑談的興致。
她道:“雪青,你不是想留在這兒嗎?”
“大學(xué)生小姐,你三天只睡了三個小時,因為你要成為王平建那兒最出色的女人,才會被選中,才有逃跑的機(jī)會?!?p> “我們一樣的滿身泥濘一樣的饑不果腹,也一樣的掙扎在城市的警戒線里,成一珂可以成為大學(xué)生,張雪青為什么不可以?”
一珂有些發(fā)愣,向著張雪青望去。
雪青大笑起來,張姐她們交待的笑不露齒,眉目含羞都拋到了腦后,她好似放下了所有的枷鎖與束縛,眼角隱有晶瑩的淚珠。
一珂突然覺得張雪青比她記憶中好像更漂亮些。
身后傳來慘叫聲,張平建他們已經(jīng)解決了那個男人。
一珂主動拉起張雪青的手,兩個人扔掉了高跟鞋,赤著雙腳肆意地奔跑。
身后是張牙舞爪的觸手和鮮血淋漓。
一個頭顱滾到兩人身前,雪青微微停頓,向后看去。
一個觸手直沖一珂而來,雪青撲過去,想要按住觸手,靈活的觸手反過來圈住了雪青的脖頸。
一珂轉(zhuǎn)身看去。
“快跑,替我好好活著,替張雪青做個好姑娘。”雪青氣若游絲,面色漲紅。
一珂上前拼命地用雙手掰開纏繞雪青脖頸的觸手,卻反被觸手纏住了腰肢。
雪青的頭顱被掰斷,掉落在了地上,翻滾。
一珂環(huán)望四周,血液撒滿了柏油路,一顆又一顆的頭顱落在盤山公路上。
太陽高懸,楊青樹枝葉青翠欲滴,微風(fēng)和剛剛一樣溫柔可親。
“張雪青,你本來就是個好姑娘啊?!币荤驵馈?p> 一珂耳邊聽見風(fēng)聲,樹葉磨擦聲,惱人的蟲鳴聲。
“把他們都?xì)⒘?,給張寺奇送什么?”張姐問。
“我們一出了荊北城,陳伯厚的人會發(fā)現(xiàn)不了我們,何必帶著這些有異心的累贅?!?p> “放心,一個三天能背下一面墻書籍的絕色美人,會賣個高價的。這筆錢,加上之前的,夠我們在寧滬安身立命了。”王平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