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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浩五十載記

第二章 無過春風(fēng),何以秋實

云浩五十載記 豐祿 5051 2022-12-22 23:05:09

  一番仙境景象,百丈金靈木成海,三寸劍草無盡頭,碧落海中萬劍起,離落白山姓萬幽,仙鶴騰飛,靈獸嬉戲,好一地天仙境,彭遲走進(jìn)其中,只見有水氣,木氣,土氣,火氣和金氣飄散空中,追逐打鬧在一起,各自表現(xiàn)皆是自己所想那般,木氣便是小樹,水氣則是河流,金氣乃是小劍,火氣則是火球,土氣則是灰塵,一看即知,深入不遠(yuǎn),眺望四周便一片宮城佇立其中,門口一位白衣白須,白發(fā)老人似在等候,彭遲上前叩拜,恭敬道:“晚輩彭遲,見過神仙?!崩先藫犴毿Φ溃骸拔沂且粍賹m的開山祖師,你稱我?guī)熥婕纯?,不必叫什么神仙叫的那么深分。而且你能來那么給你傳下這番機(jī)緣之人,多半已經(jīng)命不久矣,所以你教我聲師傅,我也可以領(lǐng)受。”彭遲恭敬回道:“弟子不敢。還是按輩稱師祖吧!”老人點頭說道:“起來吧,隨我到處走走?!迸磉t起身跟在其身后拘謹(jǐn)慎行,如是小心,一路風(fēng)景無數(shù),并無道法相傳,彭遲有些失望,面露遺憾,忽然老者挺住腳步說道:“你已經(jīng)是我一勝宮剛剛一百代弟子,所謂百代之人大起,所以我作為祖師自然要給你這小輩一些好處,不然我這師祖豈不白當(dāng)了嗎?孩子不要動不動就失望,機(jī)緣如此,大道如此,一定要一直堅定?!崩先笋v足停步,回身伸手輕拍彭遲頭上三下,一下開靈竅,一下印道傳,一下返人間。彭遲緩緩睜開眼,坐起身后即見周衍道,負(fù)手凝望北方玄天,彭遲問道:“師傅實在想那舒蘿仙子嗎?”周衍道嘆氣道:“沒什么,以后你也會遇到姑娘,那個姑娘也許不喜歡你練拳習(xí)武道,而是更喜歡一個君子文士,或者絕世劍仙,如果那樣,你要好好斟酌。我放棄了一些東西但并不后悔,你也不要后悔?!迸磉t點頭應(yīng)道:“遵師傅之意?!逼鹕戆l(fā)覺原來自己正對著妄過澗一面,遠(yuǎn)遠(yuǎn)望去有青云白霧,七彩云鸞,絢麗多彩,似有虹橋接引過弱水,彭遲覺得真是美麗。

  回到鎮(zhèn)上,一路殘垣斷壁,彭遲不由心傷,露出一縷愁容,周衍道無視其悲,淡淡說道:“人活一生,小災(zāi)小難如雨雪不過拂面冰冷,真正的地接天災(zāi)才是粉身碎骨,傳說如此逝去之人不入輪回,只能在世間游蕩,不落該落之處,一日便受陽間百日因果報應(yīng)之苦,世間殺一人,死后便受十人殘殺,往往易成鬼患,如在大離和遠(yuǎn)山國的邊境戰(zhàn)場,便有一座葬兵山,昔年兩國交惡血戰(zhàn),士卒近地掩埋,所以方圓數(shù)百里埋葬了千萬士卒,一日地涌黃泉,將其中的士卒復(fù)活,更壯大了其中的怨魂,鬼怪,鬼怪實力之強一路分散戮殺成災(zāi),占據(jù)了兩國足足數(shù)千里肥沃富庶之地,如非三教圣人聯(lián)手結(jié)下大陣?yán)ё?,只怕兩國此時只留傳說于世。所以我以自身武道化解這里的天災(zāi),可以說我出手替眾人擋下災(zāi)禍,所以報應(yīng)都在我自己身上,我最多一年就要強行散魄,皆是需要你把我的肉身封印在無相空行之地,不然我肉身依然強大,就怕被神念精通之人得到,煉做傀儡。這也是我們一勝門唯一處理自己尸身的手段。”彭遲一言不發(fā)猛地跪下,重重朝周衍道磕頭,足足三次,周衍道將他拉起,立即只覺被無形挾持,一陣無力抗拒和心悸欲逃之感充斥心中,若不是相信周衍道絕不會對自己出手,彭遲此刻決然遠(yuǎn)逃。

  周衍道扶起眼前的少年,微微露出一點滿意之色,心中感慨,雖然不是很好,不過相較亦無人,周衍道再看看眼前的少年,微微笑道:“我收下了你了,不過只能給你一年時間,這一年我會全力先教你相術(shù)之法,而不是真正的武道,武道在我死后你方能學(xué)習(xí),可否應(yīng)下?”彭遲心中熱血翻涌,神色激動,又是跪下大聲應(yīng)道:“師傅,弟子遵命?!敝苎艿佬χ蚯岸ィ谝粍t師命緩緩飄來,說道:“同往鎮(zhèn)上尋飯食,這么大的因果,必須食有肉糜,飲有好酒。”彭遲利索起身跟上說道:“師傅我知道一家館子不過,只是。。。”看彭遲猶豫模樣,周衍道朝他頭上拍了一下,笑道:“放心,師傅有錢,不會賴賬的?!迸磉t訕訕一笑,面上擔(dān)憂之色依舊,周衍道哼笑一聲,袖中掏出一只精美錢袋,扔給彭遲,彭遲手忙腳亂接住,打開一看,十國通用銀錢,心道:白銀真是銀白雪亮,心有不舍終是還了回去。周衍道搖頭輕笑。殘垣斷壁如山巒佇立,兩人逐一越過,暖陽西斜,人影冗長,光陰不待人間慢慢。

  小鎮(zhèn)不大,房屋不多,來到目的之處,兩人面對客棧出入之門,周衍道將牌匾之上四個念過一遍:“風(fēng)來客棧!”彭遲看到遠(yuǎn)處有人過來,卻是一些視他為洪水惡獸之人,果然看到他后,先是一口唾沫在地,口中念念有詞道:“兇星滾開,兇星滾開?!迸磉t有些心虛小心看了周衍道一眼,見其不為所動,心中忽的一松,冷冷鄙視一眼那幾人,皆是平日里街上的混子無賴,為首之人面目清秀,卻才是真真的災(zāi)星,此人名喚張牧星,傳聞其母確認(rèn)身孕之前某日就寢入夢,自夢到縹緲白云至星空之間,見兩尊巨神對弈,以星路畫縱橫,移星辰做棋子,一神白衣白須,目光炯炯道:“星辰歸一,放牧廝殺,百萬年亦不過眨眼,盤上棋子已所剩無幾,你我十萬年內(nèi),所得不多,不過放手讓其自行壯大。”一神黑袍包裹,嘶啞道:“可以?!睆埬列悄镉H正想看的仔細(xì),突然黑袍巨神面容一沉大喝道:“何人窺伺?!倍蔷拚茡]出之比言語更快,足以毀天滅地,洞穿虛空,一人則是扔出一枚漆黑之物打來,面對如此情景,其母當(dāng)即慘叫驚醒,與人說其也無人相信,只是巨神對弈一席之話唯有牧星兒子還有跡心中,于是誕下孩子,先是不顧親朋勸阻未進(jìn)行排資論輩,二則是與夫君和離,獨自帶著兒子生活,至于為何如此,有傳言道:張牧星命格過硬,任何人都比之不過,如果不斬斷情緣,那一切近親都會被其克制,所以其母才這般決絕,卻不想終究是天命難違,厄難終究難逃,血親之人如失血過多,人瘦面白無精氣,親朋好友亦難免,霉運連連禍?zhǔn)滦小2贿^八九歲所有血脈親近之人就死了大半,到了十一二歲之時其母有病逝而亡。

  其實早有人想將其母子倆趕走,但是與其無關(guān)之人,如向陽花草般,何止無礙,簡直如有神助,家家戶戶風(fēng)調(diào)雨順,年歲太平,飽學(xué)之人,掌權(quán)之人連連出現(xiàn),這些人本想親近卻也不敢同張牧星套近乎,但有他們在一群老弱病殘的喊殺聲亦被石沉大海,渺無音訊。這些家門時不時會送出飯食,這張牧星自然也不會餓著,但他們一行人對彭遲卻是憎惡,彭遲自己亦知,不愿加入其中,做那辱沒爹娘名聲之事,所以他們欺辱,尤在一事之后變本加厲,那就是張大爺家的孫子輩淹死在河中,彭遲不過和那留著鼻涕的小孩子一起去抓青腐煮制晚飯,第二天他卻是去了山里查看自己做的陷阱,看看其中有無收獲,不想早被人毀壞,只留了樹根鳥毛,向想來應(yīng)是有所收獲,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回到鎮(zhèn)上立即聽聞噩耗,回到家中卻見惡事,窗紙擊穿,瓦片破碎,屋舍之內(nèi)除了石塊,還有腌臜之物,彭遲平生第一次怒火中燒,沖去和那群無賴打斗在一起,結(jié)局不言而喻,被打的極慘,還好有人每天悄悄送飯,卻是風(fēng)來客棧的掌柜——許慕,彭遲爹娘與他有些交情,平日一事蒙他照顧,而那幾日,他正好外出,正是他兒子許隱主事,此人彭遲有些了解刻薄吝嗇,其女許芷露,美麗動人,卻和張牧星等人時常廝混,十里八鎮(zhèn)為何名動一方,許隱心思財器,想法簡單,只要緊挨著張牧星這顆落寶神樹,自然財源滾滾,許慕平日微微照顧彭遲,兩人亦是不解,更是不快,此次只是有多少是許芷露在張牧星耳邊吹得邪風(fēng),只有他們自己清楚。當(dāng)年許家人初至此地,開辦客店,楊老頭還不似這般模樣,聽人說道衣冠楚楚,才高八斗,世間最美之字,都在其掌握之中。小鎮(zhèn)雖小,有文士海涵,人人相敬如賓。

  楊老頭給三家店,寫下三幅牌匾,分別是風(fēng)來,鳳來,仙來,風(fēng)來正是風(fēng)來客棧,仔細(xì)想來,也正是彭遲,張牧星,許芷露同一輩人誕生之后,楊老頭才開始瘋癲,只是彭遲不知道,他對兩人又有何說辭。周衍道如山佇立客棧門前,眉頭微皺,沉思其中道理,許久方才說道:“這真是神來之筆啊?!迸磉t仔細(xì)聆聽默然不語,實是不知是否該隨聲附和。他看向這三層的氣派客棧,恍惚間這客棧化成巨鬼頭顱,兩扇開窗如眼眸中往外散著黑煙,正如如口,門檻和布簾各位其牙,卻是上是白牙下是黑齒,磚石灰縫如面上褶皺,越是端詳,越是神似,彭遲不知自己已然心底生寒身上冷汗直冒,猛頭開口大喊,卻是如鯁在喉。忽地眼前景致更迭,再看依舊是那氣派客棧,哪里還見白牙黑齒,雙眼滲著黑氣的巨鬼頭顱,彭遲覺察到周衍道拉了自己一把,不明所以,看向周衍道,只聽他嘆氣道:“走,進(jìn)去吧!”不待彭遲大步而去,彭遲深吸口氣,強自鎮(zhèn)定跟隨進(jìn)入。店中可見十?dāng)?shù)張桌子和椅子,放的整整齊齊,還有戲臺子。眼下雖無人影,陳設(shè)可預(yù)繁華,彭遲露出微笑,自明其心:子女不是東西,但老人經(jīng)歷苦難,值得尊敬。心中突然萌生期望,想多看看,只是老楊頭一句話如應(yīng)時規(guī)矩正在心頭:不可逾越弟子規(guī)矩。他猛地心中一陣失落,眼前的師尊,應(yīng)該也不會讓他這么胡亂而來吧。于是退出店外,回頭只見幾人趕來,卻沒有楊老頭的身影,更是失落。

  回來之人正是許家客店一眾,其中便有許慕,這位即是和彭遲父母有交情,對彭遲亦算照顧之人。許慕遠(yuǎn)遠(yuǎn)看到彭遲和一頭發(fā)銀白的之人,頓時松了口氣,大災(zāi)之后必有大亂,但這里的一輩子辛苦的基業(yè),所以眼見那塊熒惑隕星被移走,他們就立即從臨鎮(zhèn)趕回來,果不出所料,一個房屋倒塌之人,正在放火焚燒一家和他有些私怨之人的房子,正好被他們撞上,毀屋之事可謂大恨,回來的人一面救火,一面圍抓放火那人,抓住之后就是一陣?yán)先虻哪侨似ら_肉綻,好在火勢還未擴(kuò)大,不一會就撲滅干凈,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礙,大部分人皆以回家,嚴(yán)防死守,另有眾人則是去幫忙那些壞了房子的人,收拾有用之物,老人也算悲天憫人,其子許隱也沒有多說什么,但許芷露本就心高氣傲,說了些話極為難聽,被眾人怒罵,又回了臨鎮(zhèn),不敢過來,連累其父也被人唾罵,也只能灰溜溜的做只過街老鼠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些事情彭遲自然不知。許隱不待見彭遲,此刻因女兒放肆言論也小心一些,在許慕耳邊言語一陣,先行離去,應(yīng)該是去鎮(zhèn)東邊的倉庫。眼見老人獨自趕來,彭遲立即迎了上去,道了聲:“許爺爺?!痹S慕拍下彭遲肩頭,笑道:“我還擔(dān)心你怎么樣了,還好上天有眼啊,你爹娘一定是在冥冥之中保佑著你呢!”彭遲神色暗淡,攙扶著老人回到店中,不見周衍道,卻聽到伙房動靜,他和許慕笑著說道:“許爺爺,里面應(yīng)該是我?guī)煾?。”許慕撫須笑道:“是教你習(xí)武的師父,還是習(xí)文的先生?”彭遲無奈道:“還不知道呢?”許慕搖搖頭笑道:“那我?guī)湍銌枂枺贿^你想學(xué)什么?能教你修道嗎?”彭遲忽的心中一亮,周衍道說過:姑娘不喜歡習(xí)拳,那就做個絕世劍仙或者君子文士,如此說來,周衍道是應(yīng)該是有本事的,他能顯現(xiàn)法相撐起熒惑隕星,武道絕無問題。彭遲笑道:“許爺爺不必為我操心了,那個我?guī)煾赣X得我哪方面有些天賦,自然就會教我什么?!彼痤^想起仙境之中老人說過:不要動不動就失望,忽然心中充滿希望。

  進(jìn)了伙房,忙活之人只是周衍道,爐灶之中已經(jīng)復(fù)火,周衍道已淘米下鍋,然后選了些菜,正在清洗,抬頭即見彭遲扶著一個老人走進(jìn),一路言語已經(jīng)盡數(shù)落在耳中,他搖頭一笑,對彭遲心中充滿希望,自己心中微微安心,周衍道停下手中事物,轉(zhuǎn)頭便對許睦說到:“晚食,先生算下,在下該給你多少銀錢,放心吧,這小子確認(rèn)過在下身上絕對有銀錢,不會賴賬的!”許睦笑道:“先生說笑了,此時不過小事而已,先生無需客氣,只是需要老夫搭把手嗎?只是怕老夫這手藝,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敝苎艿罁u頭道:“在下自己來就好。老先生等下不妨試試在下的手藝如何?”許睦點頭道:“如此就叨擾了,不如這一頓就算在老夫這吧,一來是敬謝上天,二來算是鳴謝先生愿做這孩子的師傅,畢竟此處我也算是這個孩子唯一的親人了。哎?!迸磉t垂頭喪氣,片刻后因明白自怨自艾無人救,抬頭胡出口濁氣,眼神明亮,對周衍道接下來所授分外期待。周衍道笑著對他點了下頭,盛情難卻,只能答應(yīng)許睦道:“先生放心,在下時日不多,必會傾囊相授,只是希望這孩子不要拘泥于一地,日后也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輩之人當(dāng)以身丈量天下寬廣,世界唯有兩件東西決不可丟,一為膽氣,另則為希望?!痹S睦恍然,大笑道:“說得好,說的好,當(dāng)此一言,足勝千篇?!鞭D(zhuǎn)頭對彭遲惴惴教誨道:“人不經(jīng)大難,不能幡然醒悟,一直以來,你都小心翼翼,以后你一定會遇到其他事情,記住今日的話?不要失望,可以對一時失望,卻不要對未來失望,記住了真正關(guān)懷你的人,遠(yuǎn)遠(yuǎn)不止三兩人而已,記住要有膽氣。世間之事再無可懼?!迸磉t點頭又低頭,似在沉思其中道理,又如回憶過往?;貞浺L(fēng)吹,風(fēng)吹過天門。微風(fēng)拂過周衍道,那略帶滄桑的面容,滿頭銀白發(fā)色頓時回光返照,忽的他神色一變,自覺體內(nèi)生計立即少了一半,余下不過半年時日而已,天地之間有增有減,老楊頭曾居住小院中,有靈芽破土而出,不過幾個眨眼已經(jīng)三四丈高,如有靈性,遇屋梁而撐遇瓦片而攏,縫隙之間有綠意,空曠天間現(xiàn)霓光。如三生樹帶人再遇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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