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厚臉皮弄得想不起自己應(yīng)該做點什么。星克自說自話了一通,最后和我商量:“你陪我去珠穆朗瑪峰吧。有人陪著的話,總是會少走一些彎路的,這樣我就可以早一點找到水種子,也就能早一點救火星南邊的所有生靈于水火之中了。像你這樣的大好人,想來是不會忍心拒絕我的,是吧?”
我搖頭,開玩笑,這樣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你呢?哪怕你給我戴上個“大好人”的高帽子。我這個暑假可還有好多計劃呢,就好比做數(shù)學題,那也是計劃的一部分。不然我干嘛要這么晚還趴在那里與數(shù)學題戰(zhàn)斗呢?不就是因為我今天給自己定的目標還沒有完成嗎?我剛這樣想完,星克就說:“這樣好了,我們來做個交易,你帶我去珠穆朗瑪峰,我告訴你一個秘密?!?p> 我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歡探聽別人的秘密。我也知道這一點很不好,很容易被人利用,但一直都改不了。就比如現(xiàn)在,我一聽他有秘密,眼睛就第一個出賣了我。星克就笑:“怎么樣?做個交易吧,我不是隨便就能和一個人做交易的。要不是我們有個共同點,我還不一定愿意和你做交易呢,大不了就是我自己去找珠穆朗瑪峰而已?!?p> 我還真的沒有看出來,我和他能有什么共同點。我愛吃愛玩愛一切新鮮的東西,唯一討厭的就是數(shù)學了。星克就拍了我一下,聲音比剛才大了不止一點,我都擔心他會不會把別人吵醒。他說,就是數(shù)學啊,你不覺得學數(shù)學是很浪費生命的事情嗎?生活中又有多少事情是需要用到這么深奧的數(shù)學公式的?我悄悄告訴你吧,我一直都覺得,數(shù)學只要能搞懂一二三就行了,四就不必去接觸了,太傷腦筋,簡直是對不起青春。
真的是英雄所見略同啊!我立馬就看他順眼起來了,連他那頂帽子也不嫌棄了。我還把帽子拿過來戴在頭上,想要看看他心里在想什么。星克大笑,說這個帽子對你來說就是頂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帽子。難道你還想帶上它來聽我心里的話嗎?你不是我們火星科研室的注冊成員,所以你是接受不到信號的。我這個人一向直白,你想要知道我心里的話,其實根本用不著這么麻煩。你直接問我就可以了,那可比帽子管用多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不就是一頂帽子嗎,還只認火星科研室的注冊成員。那你這個火星科研室的注冊成員來到我們地球,有沒有向誰報告注冊過呀?星克就批評我:“如果這頂帽子誰戴都可以接收到信息,要是被不良人士撿去了,是會出大問題的?!?p> 好吧,好像確實是我考慮不周,這也不值得我與一頂帽子過不去。但是你也討厭數(shù)學這一點只能算是觀點,而不是秘密,是不能讓我答應(yīng)陪你去珠穆朗瑪峰的。說的好聽,這是在做交易,說的不好聽我就是個跑腿的。還要我?guī)е闩苣敲催h的地方去,等下整個暑假過去,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
“這個你放心,我有把握,我們一個星期就能回來?!毙强伺目葱乜诒WC。
“你連珠穆朗瑪峰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就敢打包票一個星期能回來?”這人的瞎話真的是張嘴就來,一點依據(jù)都不講的。
星克瞪眼:“我當然是有我的辦法的,不是我說大話,在整個地球之內(nèi),我都可以一個星期之內(nèi)到達。這個所謂的珠穆朗瑪峰總不可能跑出地球之外了吧?”
看他說的那樣信誓旦旦的樣子,我也不反駁了。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不會陪他去珠穆朗瑪峰的。我起身拿了一張地圖擺在他面前,指著珠穆朗瑪峰教他認路線。他卻把地圖抽走,扔到一邊:“這個東西對我一點用都沒有,只要我想,我可以一分鐘之內(nèi)制作出上千張上萬張這樣的地圖來?!?p> 我發(fā)現(xiàn)和他沒法溝通了,他完全只站在自己的立場看待問題。再說,你既然這么厲害,那還要我陪著去珠穆朗瑪峰干嘛?完全是多此一舉。星克卻不這么認為:“你要知道,一個人的旅途多無聊呀。再說有個伴,遇到事可以商量一下呀?!?p> 你多有主意的人呀,都從火星跑來地球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去珠穆朗瑪峰而已,哪用得著和誰商量呢?再說你從火星來地球之前也不見你找個地球人商量一下啊。你還會擔心旅途無聊,我如果信了你,早就把數(shù)學題解出來了。星克還在問,是吧,是吧?
我懶得理他。星克繼續(xù)鼓動我:“你選擇和我交易絕對不吃虧。這樣好了,我給你兩分鐘考慮時間,如果你還是不肯的話,我掉頭就走?!?p> 哼,我是那么容易就被說服的人嗎?別說是兩分鐘了,就算是三分鐘,我的答案也是不會改變的。星克苦著張臉問我:“你確定要我掉頭就走?你知道我現(xiàn)在掉頭會去到哪里嗎?”
“不就是珠穆朗瑪峰嗎?”這個還用問?還有你現(xiàn)在掉頭去的可就是我們家的客廳,你確定要用掉頭來威脅我?
星克見無法說服我,氣得在房間里轉(zhuǎn)起了圈圈。就在我被他繞得頭暈的時候,他突然問我:“如果我和你分享一個頂級機秘,你肯不肯和我一起去?”
你這所謂的頂級機秘如果和你討厭數(shù)學是一個級別的話,那你還是別說了。我的腦子內(nèi)存有限,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往里面裝的。我打開窗戶,送客的意思很明顯。星克突然過來拉了我一把,我只覺得整個身體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然后我再看星克,他身上就沒有那層透明的東西了。我指著星克問道:“這是怎樣回事?你突然拉我干嘛?我是準備送你走的。還有你身上那件透明的外包裝袋到哪里去了?”
星克一臉壞笑,還拍手:“如你看到的那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我的暢想艙里了,也就是你說的透明的外包裝袋里?!?p> 這個你真不能怪我腦子愚鈍,我是真的沒有弄明白,一直包著星克的透明外包裝袋和暢想艙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暢想艙?什么暢想艙?暢想什么?有什么可暢想的?我一連串的問題冒出來。星克表示受不了我,翻了一個白眼才回答我的問題:“你之前看到在我身上的透明外包裝袋,其實就是我們火星用最尖端的納子科研技術(shù)研發(fā)出來的暢想艙。在這個暢想艙里,你可以讓你的想象力發(fā)揮到極致。”
敢情你們火星拿出來的東西都是用最尖端的納子科研技術(shù)研發(fā)出來的?用到這么普遍,還有什么可稀奇的?
“比如說,我現(xiàn)在想要吃一頓大餐,就會有大餐擺到我面前嗎?”如果能這樣,那我就原諒他擅自把我拽進來了。
“難道你的想象力僅限于此嗎?”他眼睛里嫌棄的意味不能再明顯了:“比如說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南方,難道你不想知道現(xiàn)在的北方是什么樣子的?甚至是北極是什么樣子?只要你想知道哪個地方,在這個暢想艙里,你都能看到那個地方的樣子?!?p> 我的興趣被挑起來了。我跑過去想摸摸暢想艙的艙壁,也想找到它的出口??墒呛芷婀?,我總也走不到邊,觸摸不到艙壁。就算它是透明的,只要是實質(zhì)的東西,就可以觸摸,就可以感受得到才對呀。為什么這里卻似沒有盡頭那般?我不相信,我想肯定是我的速度太慢而它飄蕩的速度太快的原故。于是我加快速度,最后我跑起來,雙手向前伸著,我知道我這個樣子很難看,但我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快點摸到艙壁,這想法變得越來越迫切,迫切到我一直在加速。
星克喊我:“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沒空回頭,也沒空回答,我只想著往前奔跑,只想著快點到達邊緣,快點摸一摸那層透明的東西。因為它讓我的好奇心膨脹到極致,我還想知道我是怎么被裝進來的。事實證明,好奇心有時是會使人的智商降到零的。因為星克在說:“你要是想去摸一摸艙壁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這個暢想艙是一個圓形,也就是說它就是一只球的形狀。你這樣往前跑,會帶著它一直往前滾動,所以你是摸不到邊的。其實你真那么想知道納子是一種什么材質(zhì),你干脆伸手往腳底下摸一摸不就好了嗎?”
我這才收住腳,于是就看到星克還來不及隱藏的嫌棄表情。我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我要做什么,干嘛不早一點提醒我呢?你還敢那種表情,信不信我翻臉?。?p> 我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會審時度勢,我知道在不是自己的地盤上,還是要收斂一點脾氣的。尤其是我還沒有弄懂怎么離開這個地盤時,就更不能與他起沖突了??僧斘野咽稚焱_下,卻沒有觸摸到任何東西,身上立馬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而且非常奇怪的是,我看不到外面。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還是不是在我的房間,也許在他把我拉進來時就已經(jīng)帶著我從窗戶離開了。那么我現(xiàn)在會是在哪里?他又會把我?guī)睦铮渴侨ブ槟吕尸敺?,還是去他所謂的火星?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去的地方啊!
星克看著我疑惑的表情大笑起來,真的是太可惡了。他還撇嘴,他說我叫你摸腳底下你就摸腳底下啊,那剛才我叫你陪我去珠穆朗瑪峰你為什么不答應(yīng)呢?
我干嘛要答應(yīng)?就算你現(xiàn)在把我拉進這個暢想艙里,我也不會答應(yīng)。星克又說,你這樣滿頭大汗,確定不想像一下現(xiàn)在北極的樣子?我氣惱得很,想就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怕現(xiàn)在讓我去到北極又怎樣,最起碼我還能找得到路回家。在這個鬼地方,再加上一個這樣愛自以為是的人,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
可是我想了好幾遍,眼前的景象也沒有半點變化。我看向星克,想說他又騙我,就見他拿出一個橢圓形的東西對著我按了一下,抬了抬下巴說可以了。我本來想很有骨氣地說不玩了,但還是沒有擋住好奇心的驅(qū)使,就真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北極。
于是,我眼前的景象就開始變幻,先從頂端開始,慢慢往右往下延伸,然后穿過我的腳下,很快整個暢想艙都是冰天雪地的景象。我剛想會不會有北極熊出現(xiàn),眼前就來了一只,把我嚇得連連后退。星克哈哈大笑:“這是你想像出來的,又不是真的,你怕什么?就算是真的北極熊也不必害怕,它們比你還溫和可親。”
誰要你多嘴了?誰還不知道這不是真的了?我哼哼兩聲,從南到北再從北到南,把能想到的地方全都想了一遍,四個季節(jié)換著來,倒是有趣得很。我又把能想到的美味佳肴搬出來,我就真的在空間里聞到了那讓人忍不住流口水的香味,誘得我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星克完全不顧形象地大笑著。雖然他在我的心目中從來就沒有形象,但他這樣子還是讓我惱火得很。
于是我很不走心地宣布暢想感言:“這個其實也沒什么了不得的,就跟我們在家里看電視是一個道理。其實嚴格說起來,它還沒有電視那么好看呢,還費神?!?p> 星克不服氣,說你們地球的電視我又不是沒有見過,什么時候能有這功能了?我自然要據(jù)理力爭,說我們電視換臺不就是跟我剛才換想法是一樣的嗎?我們的電視只要一換臺,那上面也是什么東西都有,也都不一樣。
星克就冷哼:“你家的電視可以讓你隨心所欲地把東西搬進去嗎?還不是人家放什么,你就不得不看什么嗎?看電視是沒有得選擇的,這就是本質(zhì)上的不同?!?p> 我說你不是要去珠穆朗瑪峰嗎,那我現(xiàn)在就把珠穆朗瑪峰搬進來。星克說你搬就搬啊,世間萬物,隨你所想。可是我想了好多次,還換了不同的方向都沒有成功。星克就說,可能是珠穆朗瑪峰實在太高了,這個暢想艙還裝不下它。這就跟你們的電腦容量一樣,你們的電腦遇到無法接收的大文件,不是也沒反應(yīng)的嗎?
你不是說世間萬物隨我所想嗎?珠穆朗瑪峰難道不屬于世間?星克東看看西看看,就是不看我。良久后他說,得想辦法給暢想艙加個層了。
加層?敢情你這是在蓋房子呢?
星克看我嫌棄得不得了的樣子,就得意地宣布:“我告訴你吧,我們的納子技術(shù)最大的特點,就是永遠有著你想像不到的巨大空間。就算你把珠穆朗瑪峰搬進來,也是不能填滿它的?!?p> 說完他就晃了下手上那橢圓形的東西,珠穆朗瑪峰搬就真的進來了。我卻不想看了,也不想理他了。得意什么啊得意,我們的科學家們也可以做到,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